人家都說好的不靈壞的靈,這該死的直覺不會成真吧?要是那樣我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一想到這個可怕的后果,丁俊亮身上的疼痛都仿佛變得不再重要,他不敢有任何的猶豫,生怕要是留在這里多待一秒都可能有危險,轉身就要從這里離開。這里這么多人,他不認為蘇沐會關心他這樣的一個小角色,只要從湖羊鎮離開,脫離這個風暴漩渦就成了。
但可能嗎?
既然你丁俊亮猜到這事會和你有關系,你還想要置身事外,想的還真是夠美。
所以就在丁俊亮剛剛轉身,腳步才邁出去時,他耳邊便傳來蘇沐的清泠低喝聲,“丁俊亮,你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現在拍拍屁股就想要走人嗎?怎么?難道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嗎?給我站住。”
站住?鬼才會站住?
丁俊亮被蘇沐一下就道破身份,心中的焦慮情緒蹭的開始爆發起來,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從這里逃走,只要能逃走,其余的事情都好說。自己老爹是丁德成,他是軍分區任命的人武部部長,又和市委組織部部長陳逸倫關系不錯。只要自己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大不了讓老爹動用關系擺平這事就成。
蘇沐你跟我計較個什么東西,何必要往死路上逼我呢。
丁俊亮二話沒說,毫不遲疑的撒腿就跑。
湖羊鎮上的人都有些疑惑不解的望著這個狂奔的男人,不是誰都知道他的身份。但這個家伙怎么就敢有這么大的膽量,在蘇沐都喊出站住后還敢跑呢?難道他就不怕徹底得罪蘇沐嗎?
只是要讓他們阻攔的話,他們也不會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誰都看出來蘇沐過來就是給湖羊鎮找麻煩的,他們怎么會幫著蘇沐做事?最起碼在事情沒有明朗化之前,沒有誰會聽從蘇沐命令。
就這么跑了嗎?
馬六有些驚呆的望著奔跑的丁俊亮,半響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過來。他都不知道丁俊亮到底為什么會這樣做,難道你不知道。你所謂的逃命是多么弱智可笑嗎?在堂堂市長都已經盯上你時,你還想要這樣逃走,可能嗎?這跑起來簡單,可是你能跑到哪呢?怎么就不多想想以后該怎么辦?
就在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馬六就發現狂奔的丁俊亮突然間一下摔倒在地,然后拼命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卻怎么都沒有辦法做到。
這又是怎么回事?
摔跤摔的腳抽筋了?
馬六傻眼了。
馬善魁傻眼了。
湖羊鎮上所有人都傻眼了。
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看過這樣的情景,讓人感到好笑的同時又感覺心驚肉跳。丁俊亮自從摔倒在地后,就拼命的開始掙扎,但不管他如何掙扎,硬是沒辦法爬起來。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掉進了萬丈深淵。每次都爬到山峰頂端眼瞅就能夠脫離苦海,卻硬是每次都無能為力。雙手每次的滑落,帶來的都是丁俊亮臉上驚恐神情的加劇。
就是這種驚恐像是看到厲鬼般的神情,讓湖羊鎮上其余人都向后不斷倒退,仿佛只要距離丁俊亮稍微近點,他們就都會被傳染般,一種莫名的驚恐氛圍陡然升起。
處于驚恐心理中,也就沒有誰意識到朱槐笛的站立位置恰好就在丁俊亮摔倒之地的不遠處。他隱藏在袖口中的右手仍然扣著一粒石子,嘴角浮現出一抹冰冷嘲諷冷笑。
“鄉親們,你們知道他為什么要逃跑嗎?因為他心虛。他看到我后心虛,知道他為什么心虛嗎?我就給你們說說。就是這個丁俊亮在縣城里看上了馬蘭,然后便開始糾纏她。馬蘭姑娘是什么樣的性格,你們作為她的族人應該清楚。我相信湖羊鎮上走出去的女孩,都是像馬蘭這樣,都是自尊自強自愛的。面對強權。是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清白,是絕對不會拿著一個女孩的貞操來做交易。”
“因為達不到目的。所以丁俊亮就懷恨在心,然后就來到湖羊鎮。拉攏起來馬六這樣的人渣混混,想要強迫馬蘭就犯。而就在這之前,丁俊亮還做了什么呢?他竟然使用卑劣伎倆,將原本已經能參軍的李旭陽資格剝奪,不要懷疑,他真的是有這樣的能力,因為他就是陽關縣征兵辦的工作人員。對于這點,我是要做自我檢討的,發生這種事是我們政府部門的失職,我們以后絕對會引以為鑒。”
“不過現在還是就眼前的事進行處理,馬六是什么樣的人,他是什么品性,大家伙應該都知道吧?他所說的話,你們能相信嗎?什么撞破李旭陽和馬蘭的那種傷風敗俗的事,你們相信嗎?你們當中要是有懂醫的,一眼就能看出來馬蘭其實還是處子之身,如此不要臉的玷污一個少女的清白,馬六這種人渣怎么能配得起你們湖羊鎮馬家人的身份?”
蘇沐掃視全場后,鏗鏘有力的聲音傳遍每個角落,之前對整件事情并不怎么熟悉的人,現在聽到真相,全都臉色大變,望向馬六他們的眼神分明多出一種厭惡。
而且要知道蘇沐的話語很具有藝術性,他雖然是針對馬六和丁俊亮,但卻將湖羊鎮擺在一個很高的位置。話里話外說的都是湖羊鎮眾多人的好,是對湖羊鎮的肯定,有著這樣的話作為引導,在場的馬家人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蘇沐牽引著,順著他的思路想問題,從而在心底對丁俊亮和馬六深深鄙視。
我們湖羊鎮是一處風景秀美,很有道德原則的地方,怎么會有馬六這樣的人渣敗類?他怎么能夠代表我們湖羊鎮?
丁俊亮你未免是有點太過放肆,竟然敢前來我們鎮上欺負我們的人。李旭陽雖然說是外姓人,但他怎么說都是我們鎮上的人,豈容你這樣肆意羞辱踐踏?
一種莫名其妙的同仇敵愾念頭。就這樣在每個人的心底升起。
李衛國站在后面聽著蘇沐的話,眼睛放光,心中暗暗嘆服。蘇沐不愧能年紀輕輕就成為市長,就沖人家現在說出來的這些話,就能夠證明他的非同凡響。這種氣度。仿佛讓李衛國回到以前戰爭年代時,面對政委時候的場景。那時候他真的很崇拜政委,侃侃而談,無所不知的政委是李衛國最信任最敬仰的大領導。
而現在又多出一個,他就是蘇沐。
“你這是誣蔑,裸的誣蔑。宗老,你不能相信他,他說的全都是假話,他這是栽贓陷害我。”馬六驚恐的喊叫起來,他可不想要束以待斃。即便對方是市長,他都會試圖反抗下。這里是湖羊鎮,是宗族觀念最強烈的地方,怎么能夠就這樣讓蘇沐將自己帶走,只要能留下來,蘇沐就別想為難自己。
可笑的想法。
在如今的太平盛世中,就沒有任何一處是能夠脫離政府管轄的。
馬善魁眼神厭惡的掃過馬六,站出來沉聲道:“蘇市長。我知道你是市長,但你是市長也不能夠干涉我們的宗族家事吧?我們這里有自己的辦事準則,我們從來就沒有給國家和社會帶來任何危害。難道說我們內部解決掉矛盾,這個不行嗎?難道說我們非要將所有事情全都鬧騰開來,非要通過司法機關,非要去法院打官司才行嗎?我們是不想要給國家和社會增加負擔,我們這樣做是為國家減少麻煩。”
“所以我想,你不會就這事非要糾纏到底吧?不過你也放心。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絕對不會徇私。只要事情真相是你所說的那樣,我們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
好冠冕堂皇的態度。
好花團錦簇的言語。
蘇沐看向馬善魁的眼神不由多出一絲異色,能夠執掌馬家宗族祠堂這么多年,這個老頭看似其貌不揚,還是有點門道的。就沖他能說出來這些話,便可以看出不簡單。不過你說出來的這些話,就沒有任何一句是站得住腳跟的,全全都是扯淡的言論,全都是讓人聽了后,稍微推敲下就能徹底揭穿的謊言。
徐炎眼神蔑視。
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有這樣搶臺詞的嗎?你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照搬,你這就是活生生的硬拉硬扯。
“你說的話全都是廢話。”
蘇沐面對馬善魁,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態度,今天這事想要和平解決是沒有可能的,拖延到現在已經是有點讓人匪夷所思。必須快刀斬亂麻的解決掉,這樣才能夠讓每個人都意識到國家和政府的決心,才能夠明白所謂的宗族祠堂是根本無法與國家法律相提并論,他們所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其實是如何的可笑。
全都是廢話?
馬善魁的臉色唰的就陰沉下來,他沒想過蘇沐會這么不給他面子,公然說出這種近乎挑釁的話語,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你讓他以后還怎么能夠執掌湖羊鎮的宗族祠堂?
“不服氣是吧?不服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為什么你說的是廢話。聽你的意思,宗族祠堂是能夠執法的,我很好奇什么時候咱們國家的執政部門中多出來一個宗族祠堂?它根本沒有任何執法權限,你卻在這里跟我公然說要讓我將人交給你,你憑什么?就憑你是什么宗老嗎?簡直就是一派胡言的。”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對于任何敢公然抗法,敢公然違法的不法機構,情況只要屬實,我們將會徹查到底。所以我今天就當著你們面宣布,宗族祠堂這個存在,可以有,但除了用來悼念你們馬家先人,作為一種文化傳承外,再敢有任何過分舉動,我必然會依法嚴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