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服軟就服軟嗎?你想要息事寧人就息事寧人嗎?
你今天請我出來,說了這么一番話,讓我的心情變得極為不爽,現在你感覺形勢不對,就想抽身走人是吧?
哼,你想的倒美,既然咱們將這個話都掀起來,怎么都要埋下幾個伏筆才成,不然多對不起你陳逸倫請的客了。
“陳部長,你之前說想打聽丁俊亮的事是吧?行,你想要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丁俊亮目前涉嫌嚴重的違法亂紀問題,正在接受市紀委的調查。”蘇沐微微一笑說道。
“什么?市紀委調查?違法亂紀?”陳逸倫這下是真的有些沒辦法壓制住心中怒火。
丁德成所說的有關丁俊亮的事,在陳逸倫心中看來肯定是不實不全面的,但即便那樣,陳逸倫都不認為丁俊亮能有多大問題。蘇沐那樣做無非就是想要在湖羊鎮那些老百姓的面前樹立威嚴,讓他們知道市長要么不隨便處置人,要處置的話就必然是雷霆萬鈞。
但你在外面處理過就算了,將人放了就是。你怎么還能夠給丁俊亮安排這樣的罪名?你這分明就是栽贓陷…☆害?難怪丁德成會心中害怕,我還說是杞人憂天,現在看來果然是要出事,要出大事。
到現在為止陳逸倫都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狀況。
其實這個也不能怪陳逸倫,誰讓他對丁德成一直都很信任,誰讓他就這事有先入為主的念頭,所以才會造成他現在的誤會。身為市委組織部部長的他,哪怕是稍微克制下,好好思索這個事。都能知道其實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簡單。
可惜啊,人都有頭腦發熱的時候。
“蘇沐同志,我認為你這事處理得有些不妥當。丁俊亮怎么會做出那種違法亂紀的事來?他只不過是在人武部征兵辦工作,又能沾染什么違法的事?我今天請你出來吃飯,談論的就是丁俊亮。原本我已經是不想要就這事再多說什么,但你非要說丁俊亮是違法亂紀。這個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事我認為是不可能的,是要經過認真調查才能確定的。”
“人是市公安局帶走的,怎么能讓市紀委說調查就調查?再說丁俊亮始終是陽關縣的縣管干部,即便是要進行調查,也應該知會陽關縣一聲吧。我認為這件事的處理上是有很多漏洞的,是必須要解釋清楚。”
“因此就這事我會去找孫書記詳細的說明,還請蘇沐同志你不要有其余想法。因為我是就事論事而已。”陳逸倫不再掩飾心中的真實想法后,一股腦將這些話全都倒出來。然后他就將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坐在這里等待著蘇沐給出他的態度,是要放人,還是要繼續調查處理。
“陳部長,這是你的想法?”蘇沐淡淡一笑問道。
“是的,這就是我的真實想法。”陳逸倫堅持道。
“好吧,要是說這個真的是你的想法,我能說的也就很簡單。因為我不知道丁德成到底是如何給你說起來他的寶貝兒子。但我想他的說法肯定含糊其辭的,是想要蒙蔽你的。至于說到柏瑞翔。我更加不清楚依著他的身份,怎么就非要牽扯到這事來。但他既然牽扯進來,想要再輕輕松松脫身也不可能了,就柏瑞翔的問題,我也會向市紀委通報,讓市紀委進行調查。”
“陳逸倫同志。你身為市委組織部部長,我麻煩你以后請別人幫忙之前,最好是能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搞清楚,能夠做到有的放矢,不要被別人胡亂當槍使。怎么說你都是市委常委。不是一般的小人物能比的。我做事從來都是有根有據的去做,我絕對不會因為個人好惡,就會誣賴誰陷害誰。丁俊亮的事情我吾心無愧,你要在市委常委會上提出來就提,你要是不提的話,我也會提。”
“當然了,到時候我會提出來的就不是只有丁俊亮,我還會將丁德成的問題也都提出來。還有我想要提醒下陳逸倫同志,我蘇沐是省里提請的嵐烽市市人民政府市長,我做事必須一絲不茍,合情合理,因為我要對得起組織的信任,對得起黨的培養教育。你對我有任何意見的話,隨時都歡迎你來當面提,或者去省里舉報,但不要再像是今天這樣,用這種鴻門宴的拙劣伎倆來試探我。”蘇沐不留情面的針鋒相對道。
蘇沐同志?
從陳逸倫嘴中喊出這個稱呼的那刻起,蘇沐就知道今天算是談崩了,和陳逸倫也沒有必要虛以委蛇下去。該怎么說就怎么說,坦言面對就成,何須扭扭捏捏遮遮掩掩。他都不想要自己的顏面,難道說蘇沐還非要給他留臉不成?
陳逸倫只覺得太陽穴砰砰直跳,胸中燃燒著憤怒火焰,被人這樣指著鼻子近乎羞辱性質的教訓,還是第一次。更不要說做出這個舉動的人還是蘇沐,一個他從來就沒有準備正眼看過的人,一個在他心中壓根就沒有重視過的家伙。
換做要是平常和那些下屬談話,誰要是敢這樣說話,陳逸倫早就拍桌子怒罵訓斥了。但這人卻是蘇沐,不管自己有著如何的憤怒,如何的抱怨,都必須克制住。怎么說人家都是市長,今天只要自己敢做出任何過分舉動,且不說能不能讓對方受辱,起碼自己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控制住憤怒情緒。
保持冷靜心情面對。
陳逸倫勉強將心中的怒火壓制住后,語氣和之前相比,明顯變的平淡疏遠,望向蘇沐的眼神更加變的多出一種漠然,“蘇市長,這么說咱們今天中午的談話是要不歡而散,那么我想要請問下,丁俊亮的問題真的沒有辦法和平解決嗎?”
和平解決?
都已經這樣你還想著要和平解決?
蘇沐對陳逸倫已經徹底失望,談話談到這里就算是可以結束。所以蘇沐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手指從茶杯上劃過后,眼神凜冽。
“陳逸倫同志,今天中午咱們兩個人的談話,我希望就當做是私下說說,因為我不希望你這樣的人,成為別人利用的槍后還要被同僚笑話,我會給你留下這個顏面,也請你好自為之,要懂的感恩,好好想想,能夠接受我的善意。”
“當然你如果非要就丁俊亮的事有任何超規格舉動的話,沒有問題,按照正規程序,你大可去找孫書記,提議召開市委常委會進行研究都沒有問題。不過到那時,我想你會后悔的。不,其實都沒有必要等到那是,你很快就會后悔的。多謝你的請客。”
說完這些話后,蘇沐起身就向門外面走去,在他就要跨出門的時候,腳步微微停頓,轉身做出最后補充。
“陳逸倫同志,我最后說一句話,今天中午你所說的那些話,要是以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部長的同僚身份和我說的,我會一笑了之。但你要是以自己的身份私下說的,我只能送給你一句話,以后看人的時候,請擦亮眼睛,不要被骯臟小人坑死你,否則到時候不但清譽不保,就連仕途都將徹底斷送。你好自為之吧。”
就在蘇沐離開茶室后,陳逸倫抓起眼前的茶杯就砸向對面,剛才蘇沐碰過的茶杯頓時從桌上濺落在地,茶杯碎裂,無數碎片的閃爍中,映現出來的是陳逸倫那張有些扭曲的臉蛋。他雙眼噴射怒火,按捺不住的怒意蹭蹭的往外涌出。
“簡直是無法無天,目中無人,你以為是市長就能夠這樣教訓我嗎?我陳逸倫在這嵐烽市執政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現在你居然敢這樣呵斥我,教訓我,將我當學生了,你憑什么這樣做?”
“一個剛到嵐烽市跟腳都沒有站穩的人,就敢如此囂張跋扈,還說我這里請你吃的是鴻門宴?沒錯,就是鴻門宴,有鴻門宴吃你就算不錯的,等到我什么都不給你吃的時候,看你再怎么叫囂?”
“蘇沐啊蘇沐,咱們怎么說都是同僚,我以同僚的身份求你將丁俊亮給放了,你卻在這里給我弄出這樣那樣的理由,甚至還說他是違法亂紀的,你行啊,分明就是在故意削我顏面,你等著,我今后和你死磕上了。”
陳逸倫就這樣像是魔障般,在心中憤怒的咆哮著。
叮鈴鈴。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刺耳般的響起來,看到是誰的打過來的話,他使勁的控制住心中怒火,語調盡量保持著平靜,只是他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笑出來。
“老黃啊,有事?”
“老陳,聽說你中午邀請了蘇市長吃飯是嗎?”黃功吉在那邊肅然問道。
“咦,這你都知道,消息靈通啊,還是你派人監視我呢?”陳逸倫不禁反道。
“我沒有心情和你開玩笑,老陳,你給我說蘇市長現在在你身邊沒有?”黃功吉認真問道。
“沒有在,剛走,怎么你找他?”陳逸倫挑眉道。
“我找他做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就在剛才陽關縣的縣人武部部長丁德成被市紀委依法雙規了。”
黃功吉的這話剛落地,陳逸倫當場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