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趙臺使勁吞咽著唾沫，眼神變得驚恐忐忑的問道。

“他能是誰？不過就是個…”

啪。不像是剛才那般唯唯諾諾，這次的趙臺面對還敢口無遮攔的王鋼，毫不猶豫的揚起巴掌，狠狠的扇下去。王鋼的臉蛋當時就腫脹起來，他驚愕的盯著趙臺，微愣后怒聲咆哮。

“你在做什么？”

“救你這條性命，要是不想死的話就趁早給我閉嘴。”趙臺前所未有的嚴肅說道。

“我…”

又是一巴掌落下來，這巴掌比剛才的還要用力，就這樣的兩巴掌下去后，他終于開始恐懼起來，察覺到事情已經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料。

這些年他對趙臺說實話是不屑的，但再不屑都不得不承認趙臺是有能力的。而如今這個有能力的人，卻是如此不加遲疑的對自己扇臉，做出來以前根本都不會做的舉動，這讓王鋼從心底感到一種畏懼，他知道這時候的趙臺是絕對不能挑釁的，自己再敢造次的話，還會被打。

蘇沐望著這一幕，眼神玩味。

“有點意思，這么說你應該是猜出來我的身份了？”

趙臺臉上露出些許自嘲般的苦笑，看向蘇沐時眼神晦暗，“能夠說出剛才那種話的人，整座嵐烽市都沒有幾個，確切的說是根本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市委書記郭平瑞，但郭書記的年齡明顯是要比您大，所以說您不可能是郭書記。不是郭書記的話，就只能是第二個人，蘇市長，我是有眼無珠，現在才將您認出來。”

蘇市長？王鋼心中的滿腹委屈話語全都在瞬息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害怕，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剛才想要動手教訓的人會是蘇沐。

從頭到尾將整件事情親眼目睹的人會是嵐烽市市長，依著他的身份。即便是沒有看到今天的這幕，想要收拾自己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甚至只需他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蘇大市長啊，你怎么能這么做事？好端端的你不坐專車。坐什么長途汽車啊。要不是因為這個的話，我又怎么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你這么個大活人站旁邊，沒有認出來你嗎？

可現在怎么辦？

蘇沐的態度擺明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他要是真的追查這事。自己可就要面臨難以想象的悲慘結局。想到自己做過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王鋼就有種想要當著蘇沐面全都說出來的沖動。

幸好這個沖動念頭升起來時，他看到趙臺的側臉，才強忍住這個想法。麻痹的，管不了那么多，是生是死都是一句話的事情，我現在就相信趙臺不會往死的整我吧。

“蘇市長，我愿意坦白從寬，我愿意將我知道的全都說出來，我甚至愿意出庭當作證人。但我想這事和王鋼沒有多少關系。他充其量就是扮演一個跑腿的小角色，我不敢說為他求情，只是希望您能考慮從輕處理。王鋼也會將知道的事全都交代出來，我們兩個保證是絕對不會有任何藏私隱瞞。”趙臺臉色晦暗語氣凝重的說道。

就在趙臺這話剛說完，那邊便向著這邊跑過來一群人，轉眼間就出現在這里。他們全都是駕校的教練和考場車管所的人，聽到有人敢在這里鬧事，他們一窩蜂的全都沖過來。

“王哥，是誰要動你的？是不是這個人？”

“你們敢動我王哥，我整死你們的。”

“王哥。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沒事吧？”

王鋼現在敢說有事嗎？想到蘇沐的身份，他現在大氣都不敢喘下。他已經是徹底的選擇沉默，將主動權全都交給了趙臺，趙臺說什么那就是什么。至于說到最后會如何那已經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了。所以說當這群教練開始大呼小叫時，他趕緊迎上去吼了起來。

“閉嘴，全都給我閉嘴，這邊沒有你們什么事，全都給我回去，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所有教練全都傻眼。這是怎么個意思？你的樣子分明就是被扇臉了，卻居然不提了，剛才也是你讓我們過來的，現在你又讓我們離開，這是耍我們玩嗎？

尼瑪，簡直就是太過極品了吧？還是說你被他們威脅控制了？沒有道理啊，我們這么多人過來，難道說還怕他們三個不成？再說誰不知道你是趙臺的小舅子，有這層關系在，這三個人莫非敢公然襲警不成？

“老趙，怎么個情況？”車管所有人低聲問道。

“沒事，你們都回去吧。”趙臺能說什么，只能是苦澀的一笑，這事誰都不怪，就怪自己當初不該亂伸手。他知道這事是遲早會紙包不住火，沒想到這天會來的這么快。

要說現在趙臺有什么想法的話，那就是他最后悔的便是這事是他捅出去的。想到自己因為這個事，會給家里帶來什么樣的危害，他就有些心神不寧。

然而他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能做的就是主動配合，將所有問題全都交代清楚。依著蘇沐在外的做事口碑，相信是肯定會對自己網開一面的。再說這事自己也不有決定權的領導，應該不會有太重的懲罰，最多也就是開除公職吧。

“真的沒事？”

“沒事，都回去吧，那邊還要考試，你們都過來這算是怎么回事？趕緊的吧，別瞎折騰，對了，我有點急事要請個假，你回去幫我跟頭兒說聲。”趙臺深吸一口氣，將狀態調整過來后撒了個小謊說道。

誰也不是傻子，誰都知道趙臺的話肯定是有水分的，但他們卻猜不到這個水分到底是什么？不知道趙臺到底是有什么樣的把柄落在對方手中，不然他怎么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正常，真的是不正常，只不過既然趙臺都這么說了，那就當白跑一趟唄。

車管所的人，駕校的教練，就這樣來去如風。當他們全都走掉后，趙臺凝視著蘇沐說道：“蘇市長，您想要知道的東西，我全都有所準備，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來臨。我就從來沒有過任何僥幸心理，認為這事是沒有誰會發現。這事從我踏進來的那天起，就做好面對懲罰的準備。”

倒是一個夠光棍的人，知道凡事該如何取舍。

蘇沐最喜歡的便是和這種人談話，因為這種人只要決定坦白，是不會再有任何藏私的。你藏私的話，到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你，再說你不過就是個底層的小警察，需要為上面的人承擔責任背黑鍋嗎？

有些黑鍋是能背負的，但有些黑鍋是你想都別想的，你想背負都沒有這個資格。不過現在卻是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一切都等到徐炎過來再說。

“你叫做王鋼是吧？”蘇沐掃向王鋼淡然問道。

“是的。”王鋼戰戰兢兢道。

“不要緊張，雖然說你做的這事不對，雖然說你剛才的態度很惡劣，我卻是不會和你計較什么的。我只是想要從你這里知道咱們嵐烽市的駕校情況，我相信這些你應該是清楚的吧。”

“你將知道情況的全都說出來，至于說到你的問題，有法律法規在，該怎么宣判就怎么宣判。相信你也知道我的為人，我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但也不會對你們落井下石的。”蘇沐不但這樣說著話，而且還從兜中掏出來一根香煙遞過去，態度柔和的讓王鋼差點沒感動的想哭。

看看人家蘇沐這市長做的，面對咱們都能做到這么有禮有節，能硬能軟，真是非常人啊！

“蘇市長，我來說吧。”趙臺想要說話，卻被蘇沐揮手阻止住，“我不是說不相信你，也不是說不認為你對咱們嵐烽市的駕校情況不知道，而是因為你是警察，是政府工作人員，你的眼光是有問題的，你所站立的角度就決定了這點。我想要知道像是王鋼這樣的教練，到底對駕校情況是怎么看的。”

“是。”趙臺趕緊恭敬道，然后沖王鋼說道：“將蘇市長想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不要有任何隱瞞，不要藏著掖著，全都說出來，這是你唯一的選擇，懂嗎？”

“懂。”

王鋼知道趙臺是真的想要讓自己將知道的全都說出來，稍作遲疑后，他就開始在腦海中形成些思路。其實這些見不得光的事他全都知道，只是從來沒有想過梳理。

就像是蘇沐所說的那樣，作為駕校的教練，王鋼擔任這個教練的時間是有點年頭的，到今年已經是他當教練的第十年，這十年他幾乎可以說經歷了嵐烽市駕照考試歷史的變遷，對于在駕校界中也算是前輩的他來說，駕校里面的貓膩他一清二楚。

而且王鋼此刻也是猛然頓悟，愿意向蘇沐坦白交代。

人家都以市長的身份這么低調的和自己說話，自己難不成還要擺什么架子嗎？自己能有什么資格擺譜嗎？想到這個擺譜背后的可笑，王鋼就開始一五一十的交代起來。

“蘇市長，在我交代之前，有句話是想要提前告訴您的，那就是這些東西我是想到哪里說到哪里，可能聽起來有點亂，您要是覺得不順的話，那些不搭邊的你就別在意了，撿有用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