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燈(盜墓者的經歷)113鮮血
我們此刻就像是那山洞中的人俑一般,被保險繩倒懸在樹干上,叢林中的晨光照得人眼睛發花,只見那裂開的樹身中露出一塊暗紅色的物體,呈長方形,頂上兩個邊被劈成了圓角。
陽光透過樹隙照在上面,發出淡淡的紫色光暈,這他媽的是什么東西?我掙扎著用登山鎬掛住樹身,重新爬回樹冠,然后把侍rley楊也扯了上來,胖子本來就有恐高癥,懸掛在距離離地面十米的樹身上,也不敢有大的動作,嚇得全身發僵,我想把他用保險繩放到地面,胖子卻說什么也不同意:“老胡,你還是把我拉到樹上去,這東西我得好好瞧瞧,我看八成能值大筆銀子。”
我只好與侍rley楊用盡吃奶的力氣,拉動安全繩,協助胖子爬回樹冠,此時天色已明,站在二十多米高的老榕樹樹冠,向下看去,真有點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感覺。
這回我們學了個乖,各自散開,不再聚集到同一棵樹枝上,圍著從樹身中顯露出的物體觀看,胖子問我道:“這是口棺材?玉的還是水晶的?怎么是這種古怪的顏色?我看這倒有些象是咱們在潘家園,倒騰的那幾塊雞血石。”
我沒回答胖子的話,這件事出乎意料之外,只是凝神查看,只見老榕樹中間,露出多半截似玉似水晶的透明棺材,光潤如比,呈半透明狀,外面薄如蟬翼的一層,是乳白色,里面就開始逐漸變紅,越往里面顏色越是深,如同內部儲滿了鮮紅的鮮血,大部分外殼被樹內散落的樹皮及各種寄生植物的藤蔓裹纏,難以窺其全貌。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材質,再一細看,發現這是塊半透明的玉石制成,看材料是藏地天玉,里面還有一層水晶鎏石裹,再里面有打量絳紅色液體。那些液體就如同鮮血一般,單從外形看來,這就是口罕見的玉棺。
侍rley楊見了這奇怪的玉棺,也不禁奇道:“這分明是收斂死者的棺槨,看材料是藏地天玉,而不是云南附近產的緬甸玉,不過……樹里怎么會有這么一個玉石的大棺材?對了……遮龍山后就已經是獻王墓的范圍了。這棺槨很可能是主墓的陪陵,只是為什么棺材長到了樹里?“
胖子說道:“這你得問老胡了,他不總吹牛說中國所有的墓地棺材沒有他不知道的嗎,讓他解釋解釋。”
我搖頭道:“這你們可難為我了。自古修墳造墓,都將就有封有樹,樹是作為墳墓的標志,建在封土堆前。使得陵墓格局有萌福子孫之象,卻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把棺材放到樹身里的,這也不成體統啊。”
中國自商周時代起,便有了風水理論,安葬死者,歷來將就“負陽抱陰、依山憑水”,豈有懸在樹上的道理,而且這棵老樹地處“遮龍山”后的叢林之中。那遮龍山雖然山頂云封霧繞,看不清楚龍脈走勢,但是從山下可以看出來,這座大山只有單嶺獨峰,是條獨龍,《十六字陰陽風水密術中尋龍訣里說得明白:龍怕孤獨穴怕寒,四顧不應真堪危,獨山孤龍不可安,安之定見艱與難。
雖然這里地勢東高西低,然后其太過孤絕,其望剝斷跌木奐,是個深不見底的盆地,所以這一帶絕不是什么適合安置陵寢的場所。
更何況,老樹為陰宅五害之首,葬室左近有老樹、獨山、斷流、禿嶺、亂石,皆勢惡形壞,決不可葬人:有老樹則搶風奪氣,有獨山則少纏護,主無融無結,陰陽形勢必相沖;有斷流則主脈苦土枯,水脈一斷,生氣也即隔絕;有亂石禿怒,堰石崢嶸,則主兇氣橫生,多有地之惡氣所禍;有禿嶺則謂之輕微無生氣之地。
不過這些場所也并非就是兇惡之地,也許建立寺廟祠堂比較合適,會起到調和形勢的左右,但是作為陰宅并埋葬死人,就不合適了。
所以就更別說以樹為墳了,這完全違反了風水形勢的理論,什么氣脈、明堂、水口,什么龍、穴、砂、水、向等等一概論不上了,就沒見過有這樣的地,不過這透明棺材實在是罕見,里面的液體究竟是什么東西呢?難道當真是血液不成?那又會是誰的血?
我走到近處,用手指摸了摸玉棺,觸手處冰涼潤滑,當真是一塊難得的美玉,更為難得的是通體無暇,而又如此之大,即便是皇宮大內也不容易找出這么好的美玉,玉棺是橫置在老榕樹中間的樹身里,由于樹身糾纏生長的積壓,加上支撐它的一部分樹身脫落,使得原本平置在樹身中的玉棺稍微有點傾斜。
向下傾斜的棺蓋與機身處,有幾道細小的裂紋,不知是被墜毀的c型運輸機殘骸撞的,還是被扭曲生長的老樹長期擠壓而產生的,棺中那滿滿的,鮮血一樣的液體順著裂縫慢慢滲到外邊,滴滴答答地落在玉棺下面的玉石墓床上。
我們直到此時,才方恍然大悟,由于胖子第一次上樹,重量太大,使得樹中的玉棺稍微傾斜,那棺里暗紅色好像血液一樣的液體從裂縫中滲出來,落在下邊的墓床上,由于玉棺的裂縫有三四條,位置也遠近不同,再加上樹身原本是封閉的,所以滴水聲有長有短,而且聲音顯得沉悶,竟然被聽成了一串信號代碼。
在棺中的紅色液體水平面,低于裂縫之后,那信號自然就突然停止了,第二次樹干斷裂,樹冠上的c型運輸機殘骸掉落到地面上,這么用力一帶,那玉棺又傾斜了一點角度,所以棺中的紅色液體,急需滲了出來,我們先入為主,一直把這個聲音當作信號,正所謂是杯弓蛇影,太多疑了。
不過我隨即心中一凜,真的就會那么湊巧嗎?便便組成一串死亡代碼,如果僅僅是巧合。那也不是什么好兆頭,但愿我們此行,別出什么大事才好。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侍rley楊用傘兵刀剝掉玉棺蓋子上的植物根莖,戴上手套,在棺蓋上掃了幾掃。那玉棺的頂上,立刻露出不少精雕細刻的花紋,整整一層,都刻著鴛鴦、鴻雁、兔、獐、鹿、象等等象征吉祥與靈性的珍禽異獸,四個邊角還有形態各異,做對成排列的各種花草文飾。
玉棺四周則是雕刻滿蓮瓣地底紋,裝點以菱形忍冬浮雕,每一邊中間都各有一只神態逼真的小鸚鵡,鸚鵡口中銜著一朵靈芝。
侍rlye楊看罷,抬起頭來對我說:“這些玉棺上的浮雕,造型祥和溫順,雖然形態稍顯呆滯,但是刀法工藝樸實明快,華美而不失深沉,這種具有高度藝術涵蓋力的表現形式,非常接近于秦漢時期古樸的風格,這應該就是獻王墓的陪陵,不會有錯。”
胖子在旁急不可耐,搓著手說道:“管他是什么王地,這玉石棺材既然叫咱們碰上了,便是咱們的造化,先倒開看看里面有什么明器沒有,現在天也亮了,也不怕里面發生什么尸變。”
我攔住胖子說道:“別性急,折扣玉棺絕非尋常,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長到樹身里,而且你們看這里邊這么多絳紅色的液體,跟鮮血并無兩樣,誰敢保證打開了就不會出事。”
侍rley楊用傘兵刀的刀尖,沾了一點從玉棺里滲出來的暗紅色液體,再用自己的鼻端一嗅,對我和胖子說道:“沒有血腥味,倒是有股很濃的氣,象中藥,到看玉棺本身,并無太過特別之處,里面的紅色液體可能是防腐的,怪就怪在棺生樹中……。”
胖子說:“這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可能是樹種子長在墓室下邊,樹越長越大,最后就把墳墓的夯土頂破,把里面的棺材頂了出來,所以這棺材就在樹頂了,不是我說你們,什么腦子啊,屁大一點事都想不明白,還好意思大老遠跑來倒斗。”
我搖頭道:“小胖說的這種可能性不大,我忽然想到,這口玉棺不象是速品,也許里面裝殮的是位在道門的人,那些方外的術人,自認為不在五行之中,不必依照世人選陰宅的路子,自棺中有迎有送,若得種種關鎖,則氣盡聚于猿中,也許他是有意而為,這兩株夫妻老樹,就是這口玉棺的槨,而里面裝的是個巫師,或者修仙求道之人,咱們先前在樹身上發現的那個樹洞,我看極可能就是這樹槨的明堂眼穴,是取天地精氣的金井。傳說中獻王墓是一處世間獨一無二的“水龍暈”,與神仙洞府一般,那里咱們還沒有親眼見到,如果真是如傳說中的一樣,這陪陵應該是主穴四周的幾個星位之一,所以也不可單以這老樹周圍的形勢論之。”
侍rley楊覺得我的話比較有理:“獻王崇尚巫邪之道,一心只想修仙,所以他身邊的重臣,多是術士一類,依次看來這陪陵中的是一口仙棺,但不知里面的主人是否已經成仙得道了,倘若世間真有仙人,這口玉棺現在應該是空的,里面的尸體仙解了才對。”
胖子說道:“老胡塊下屬把家伙取上來,我把檔住另一邊的樹干砍了,咱們瞧瞧這棺材里面有什么東西,是仙是妖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要有值錢的明器,咱們先來它個開門紅,我早看獻王那老粽子也不是什么好鳥,拿那瞎子的話說,此乃不義之財,沒有不拿之理。”
侍rley楊也點頭道:“里面也許會發現一些與獻王墓有關的秘密,那些信息和線索,對咱們會有不小的幫助。”
我見他們都想開棺,就下樹把摸金校尉開棺用的“探陰爪”與“陰陽鏡”還有一些別的工具,都拿了上來,摸金的行規是天黑動手,雞鳴停手,此時天已大亮,按規矩“明器”是不能動了,不過開棺調查調查還是使得的,所以這時候便要用到“陰陽鏡”。
“陰陽鏡”是唐代中期傳下來的古物,那是一塊磨損得比較嚴重的銅鏡,不是正圓形,而是鑄成三角形,象征天地人三才,正為陽,反為陰,背后鑄有“升棺發財”,使用的時候,用紅線繩懸吊在半空,正面對著陽光,背面的篆字對準棺口。
相傳此陰陽鏡專門用來開啟暴露在墳丘封土之外的棺槨,唐代盜墓之風最盛,有詩云:“骷髏半出地,白骨下縱橫。”描述的就是唐代盜墓賊席卷過后,荒墳野地中剩余的凄慘情景,在那一時期,職業檔墓賊最多,行事手段也是各有各法,最流行的倒斗方式,不是打盜洞進入地宮,而是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大鏟破墳,挖開封土,用繩索把棺槨從地宮里拖拽出來,在外邊開館,取盡墓中主人的全部服飾,隨后便棄尸骨于荒郊野外,陰陽鏡就是那個時代的盜墓賊所使用的一件必備工具,并不是摸金校尉的獨門傳統用具。
這只陰陽鏡是了塵長老的遺物,其在摸金校尉手中的具體用途和作用,至今已經大體失傳,我們只知道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需要在白天開棺,可以拿陰陽鏡照住棺口,以免有不干凈的陰穢之氣,沖了活人身上的三昧真火,回去走背字。
今天我們要在白天做事,所以拿來使用,管不管用姑且一試,然而把陰陽鏡掛好,準備用探陰爪啟棺材釘的時候,才發現這口玉棺并沒有棺材釘,而是抽匣式,作為棺蓋的那層玉板,兩側有極嚴密的插槽。
玉石我們找到棺口,準備把玉蓋從棺材里抽出來,我和胖子剛要動手,卻發現此刻從天空射下來的陽光,照在晶瑩的玉棺上,里面映出一個高大的人體陰影,這陰影極重極黑,有頭和兩肩,與棺中那些紅色液體在陽光下形成的暗紅色中,仍然顯得十分醒目,另外肩胖以下的陰影顯得有些奇怪,非常寬大,好像棺材中還有很多其它東西,但是從形狀上不好判斷究竟是些什么,有可能是陪葬玉棺中的器物之類。
我心想這里面既然有尸首,看來這死者沒有成仙,反正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他變成僵尸,不料此刻不知從哪里飄來一大塊厚重的黑云,遮住了日光,四周的光線立刻暗了下來,天空中不時有強烈的雷聲傳來,我們被那突如其來的雷聲速吸引,都抬頭望了望天空,我咒罵盜:“鬼地方,干打雷,不下雨。”我心中暗想可別讓雷把這老樹給劈了,那樣我們就跟著一起糊了,不行就照各地方先找個地方躲躲,等雷住了再做事。
忽聽侍rley楊在玉棺對面說:“你們來看看這里,這棺下壓著只死人的手,我想那信號,可能是從這里發出來的,而不是玉棺中滲出的液體。”
我剛想轉過身去觀看,卻發現此時已經黑得快看不清人了,我們誰也沒想到,這天色說變就變,而且變得這么快,瞬時之間,天黑得就象是鍋底,炸雷一個響賽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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