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溫純心懷忐忑地在等待。
唐婉怡會相信自己嗎?她會不會如約而至呢?
等了一會兒,手機終于響了,溫純抓起來一看,是明月發過來的,她問,新官上任,感覺如何?
溫純多少有些泄氣,他回復了三個字:“累,心累。”
很快,明月把電話打過來了:“純哥,周末了,出來散散心唄。”
溫純想答應又不敢答應,他心里著急,唐婉怡為什么還沒回復呢?
稍稍遲疑了一下,溫純還是回答說:“明月,不好意思,我晚上還有點事要忙呢。”
明月并沒有生氣,而是在電話里咯咯地笑了起來,最后一句話,差點沒把溫純噎得背過氣去:“哼,累死活該。”
溫純苦笑著搖頭,好在唐婉怡的回復終于發過來了,心里也莫名的興奮起來。
心情放松下來,溫純看見了桌子上的車鑰匙,才想起來應該和曾國強聯系一下。
撥通了曾國強的電話,告訴他明天要去黨校參加結業典禮,曾國強就問要不要今晚上就過來,溫純說不用了,曾國強就笑,那正好,明天縣里要派車去黨校接郭長生,我正好跟車過去。
談好了,溫純拿起車鑰匙,將豐田越野車開出車庫,直奔江邊的云水間茶館。
與唐婉怡見面還是在云水間茶館的維舟坊。
唐婉怡到的時候,溫純已經等在包間里了。
維舟坊在游船的最里面,相對幽靜一些,而且包間的外面就是江風波浪,一般的談話不容易被外人聽見,這也是李逸飛看中了維舟坊而經常光顧的原因之一。
喝茶看江景,這是一個好去處。
談話享閑適,也未必不是一個好地方。
包間的中央擺著一張正方形的茶幾,茶幾上擺著一壺鐵觀音還在裊裊地冒著清香。
待唐婉怡坐下,溫純端起茶壺給她倒上了熱茶。
唐婉怡伸出手表示謝意,悠悠的開口了:“溫局——”
“又不是在局里,不用叫得這么公務吧?”溫純打斷了她。
“還是叫溫局吧,”唐婉怡表現出一個財務人員特有的謹慎和堅持,“畢竟你是我的局長,要是我像萍姐那樣叫你小溫,叫習慣了,萬一在局里人面前喊失了口那該怎么辦?其實,怎么稱呼無所謂,都是面兒上的事,只要心里有數就行了。”
“那好吧,不過,我喊你唐姐,你不會介意吧。”溫純問道。
唐婉怡笑笑:“隨便吧,你是領導,你說了算。”
“餓了吧,先點些東西吃。這里的小吃還不錯,說話也還算清靜,唐姐,今晚就委屈你了,改天再好好請你。”溫純一邊招呼服務生,一邊殷勤的說。
唐婉怡也很隨意的笑:“溫局,這么客氣干嘛,你剛才也說了,又不是在局里。”
溫純重重的一擊掌,由衷的感嘆了一聲:“唐姐,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有些話并不適合在辦公室里談。品香茗,觀江景,或許能更讓我們敞開心扉,唐姐,你看我說了這么多,你不會認為我是在忽悠吧?”
唐婉怡咯咯一笑,岔開了話題:“還說不忽悠,我聽你這話就像是在忽悠,行了,先看看吃什么吧,我真有點兒餓了。”
“對對,先點吃的,然后邊吃邊聊。”溫純拿起了菜單,遞給了唐婉怡。
服務生進來了,簡單點了幾樣特色小吃,唐婉怡不太習慣喝鐵觀音,溫純又讓泡上了一壺菊花茶,兩個人邊喝茶邊觀景邊聊天,半個多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只談了一些局里的人和事,卻一直沒有談到溫純想談的正題。
剛才相見時的開場白,兩個人都說得隨意也不失客氣,但是他們心里都明白,這么幾句話絕不是他們今晚上見面的目的。
終于,溫純認真的喝完了一杯茶之后,鄭重其事的開口了:“唐姐,我來城建局不久,接觸的人也不多,但是,直覺告訴我,你是一個優秀的財務人員,有著一個財務人員特有的良知。”
唐婉怡楞了楞,說:“這,大概是一個大齡剩女的固執吧。”
溫純依舊很嚴肅:“唐姐,我想這只是你的自我調侃吧。下午在辦公室里,能得到你的信任,我很感激你,城建局能有你這么一個有原則的財務負責人,是城建局的幸運,也是我個人的幸運,讓我對所承擔的工作有了足夠的信心。”
“溫局,你言重了,我已經表過態了,一定會配合好你的工作。”面對溫純的真誠告白,唐婉怡依舊表現得靜如止水。
“唐姐,你應該知道,我不僅僅需要你的配合,更需要你的大力支持,希望你能夠勇敢地站出來,對不良現象劃清界限,與腐敗行為作斗爭。”
溫純如此直率的開門見山,讓唐婉怡有些始料不及,她想到了溫純會詢問她一些九里湖大橋建設中的資金狀況,但是她沒有想到,溫純一上來就向她明確提出了聯手與腐敗行為作斗爭!
斗爭?怎么斗?斗得贏嗎?
旗幟鮮明地站在副局長一邊與正局長斗,這不是以卵擊石嗎?
這需要的已經不僅僅是勇氣了,而是魯莽和沖動。
理智告訴唐婉怡要拒絕,可是良知迫使她開不了口。
溫純突然被空降到這里,背后的實力不言而喻,誰又能保證,在這場生死搏斗中,他就一定會是最后的贏家呢?
父親倒在血泊中的情景又浮現在唐婉怡的眼前,母親失魂落魄的神情也隨之涌進了腦海。
看唐婉怡一直沉默著不說話,溫純忽然苦笑了一下:“唐姐,我是不是太沖動了,但這也真是體現了我現在的急切心情,請原諒我的唐突。”
“我只了解財務上的一些情況,”唐婉怡干笑了一下,“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更聽不懂你說的什么腐敗不腐敗。”
“唐姐,也許我說得不太準確,但你說的每一個數字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按實際撥付的資金來分析,路橋公司在九里湖大橋項目上絕對有很大的盈利空間,如果它真的資金困難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建設資金被挪作他用了。”
溫純說完,目光如炬地盯著唐婉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