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遠到的時候，周宥西迷迷糊糊已經睡著了，手機響了兩遍才醒過來。
周宥西抱著手機，盯著屏幕看了許久，才緩過來是要接聽。
“嗯？”
“阿西你在家嗎？開門。”
啊對，唐知遠說要來找她的。
一下子清醒過來的周宥西，連外套、拖鞋都來不及穿，直奔大門去了。涌上她腦子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她要給唐知遠配把鑰匙。
外面的風應該很大，唐知遠的頭發全亂了。
看見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安涌上心頭，再次紅了眼眶。
唐知遠把門關上，帶著一身涼風，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客廳的燈關了，但是新房子采光好，月色透過陽臺發出清亮的光。
今天是農歷十一月十五。
像回到那個臺風夜，在她無助的時候，他來了。
“我怕……”
她甚至在那些落井下石的評論里看到了她的同學的ID。
“別怕，有我。事態沒有那么嚴重。”
唐知遠在她耳邊輕聲安慰，聲音比今晚的月色更輕柔。
“明天還要去考試，我不想被問……”
要解釋一遍就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梳理一遍，說一遍難受一遍。
像凌遲一樣，左一刀，右一刀，總有一刀下去可以要了命。
唐知遠松開手，借著月光打量了一下她。在零度的夜晚只穿了一身珊瑚絨睡衣，光著腳。
說又說不得。
輕輕嘆了口氣，將她整個人抱起來踩住他的腳，拉開羽絨服的拉鏈，將她整個人擁進懷里。
“進去說，你摸摸手冷不冷。”
話是這么說，唐知遠卻不給她動彈的機會。
唐知遠把她抱上床，找出襪子給她穿上。
“網站已經發了聲明了，技術部的同事整理了一份投票時候的數據，你發個微博，關于投票作假的質疑就不攻而破了。”
因為剛剛哭過，周宥西的眼睛都是浮腫的，雙眼強撐著才能睜開。凌晨兩點，是她很難熬到的時間點。
“算了，這個不重要，明早再發吧，先睡覺，嗯？明天還要考試呢。”
唐知遠關掉房間的LED燈，只留了一盞床頭燈，哄她睡覺。
“睡覺了，嗯？”
周宥西拉著他的袖子不肯放，半晌才說了句：
“你要走了嗎？”
唐知遠握住她的手，放進被子里。
“不走，你安心睡。”
“那……”周宥西往床邊挪了挪，“別睡地上了，冷。”
唐知遠輕輕一笑，“好，我還要處理點事情，你先睡，好不好？”
周宥西輕輕點頭。
“乖。”
唐知遠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替她揶好被子。
“晚安。”
周宥西害怕他會走，睜著眼睛不肯睡。唐知遠輕輕摸了摸她的臉，拿起筆記本，掀開被子坐在她身旁，左手一下一下輕輕地摸著她的頭，直到她入睡。
……
她是被尿急醒的，天還沒有亮，唐知遠側躺著面向她，手搭在她的腰上，虛虛地攬著她。
周宥西摸過手機，五點剛過。
輕輕地挪開唐知遠的手，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下了床還不忘回頭看一眼，他睡得很沉，沒有醒來的跡象。
周宥西松了口氣朝洗手間走去。
馬桶很涼，周宥西沒有備馬桶貼，坐下去的時候用力捂住嘴以免發出尖叫聲。
或許是睡飽了頭腦清醒，又或者是覺得清晨的時候廣大網友還沒有開始上網，周宥西壯大了膽打開微博、B站，查看與自己相關的信息。
官網發了聲明之后，質疑投票公平性的聲音少了一些。她看到甚至有網友把看見·風景的參賽圖都搬了出來，周宥西吃驚，大家果然是FBI女孩。
緊接著，她看到了一個ID為黍離的黃V用戶po出了幾張在洗手間門前的照片。
第一張是她在衛生間鏡子前的自拍，第二張是她和林放的自拍，第三張是他們三個人在洗手間門口的照片，只不過周宥西在低頭戳手機，沒有看鏡頭。
配文：
P2我和負責人大大在洗手間門口自拍呢，要不要傳我被包養了？？
周宥西吃驚，她知道黍離就是唐知之，可是她這么直白不怕被罵嗎？唐知遠知道嗎？
點開評論，熱度第一的評論是：黍離你是屬鋼的吧，宇宙第一剛啊。
出乎她意料的是，這條微博下面很少有硬杠的，更多的是黍離粉絲的調侃和西柚粉絲的道謝。
粉絲A：天吶，謝謝巨巨為我們西柚發聲大哭/大哭/大哭
粉絲B：我哭了，這是什么神仙大佬。
其實上車的時候唐知之也在場，只不過對方的抓拍技術了得，那會唐知之剛上了車，沒有出境，看起來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希望不要爆出唐知之給她徒增麻煩才好。
唐知遠最新的微博是幾天前轉發官博的宣傳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靜。
想起睡覺前唐知遠說的那份數據，周宥西打開微信看了眼，很直白，易懂。
周宥西做了幾個深呼吸，準備發微博。
非常感謝B站為我提供的數據，網紅節投票的數據如下。另外，拍攝視頻只是因為興趣，還不至于被包養的地步。
圖一是網站提供的數據，圖二是當時網站給她發的信息，時間和內容證明是網站主動找的她，與后臺什么的完全沒關系。
周宥西又刷新了幾次，就在她以為大家都沒睡醒的時候，開始有評論出現。
網友A：西柚你終于出聲了T_T不枉我通宵盯著微博。
網友B：拜托大家都長點腦吧，不要再尬黑了。
現在是凌晨5點45分。
一顆西柚回復網友A：朋友快睡覺吧，頭發還要嗎？
網友A回復：本來已經睡著了，夢到你在紅毯上被扔雞蛋，我就郁悶到現在。
周宥西握著手機不知道該回復什么，她平時其實不太愛看微博，真真假假，不是當事人誰也不知道全部真相。
她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成為被全網DISS的對象。
周宥西嘆了口氣，還是回復了這位網友幾個抱抱的表情。
時間接近六點，在馬桶上坐了一小時，周宥西腿都麻了。
扶著墻走回去，沒有開燈，也還未日出，幾乎沒有光線，但她還是看出了唐知遠沒有翻過身的痕跡。
小心翼翼地躺下，將他的手臂重新搭在自己腰上，周宥西這才看到枕頭上的IPAD，他幾點才睡下的？
周宥西枕著自己的手臂，額頭抵著他的額頭。
是不是知道有人一直陪在你身邊，膽子就會變得大一些？
回想凌晨的時候，他帶著一身寒風趕到這里，沒有大道理，沒有人生哲理，只是讓她真切感受到，有他在，她真的不需要害怕。
所以她才敢用上廁所的時間就發了微博，并且開始期待明晚的晚會。
有他在，事情就會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