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辦公室的電話,黃安國撥通了鐘林的內線電話,雖是以文件的形式下來了,不可能更改了,但他還是想問問是什么原因,為什么突然就閃電般的撤掉任強的職務,甚至他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還沒人接,這讓黃安國有點奇怪,以前打鐘林電話的時候,鐘林一般都很快就接電話了,難道鐘林今天也要故意避著自己?只是沒有這個必要啊。還沒等黃安國想完,電話的‘嘟嘟’聲終于消失了,鐘林接電話了。
“喂,鐘市長,您好!”黃安國壓下了心中那一肚子的疑問,先問好道。
“呵呵,安國,是你啊,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啊。”鐘林明知故問,文件決定剛剛下達,黃安國立刻就給他打電話,他哪會不知道是什么事。
“是啊,鐘市長,沒打擾你工作吧。”黃安國客套道。
“還好,剛剛正好有客人,所以我才接電話接的晚了一點,不過現在已經走了,沒什么影響,你有什么事就說吧。”鐘林‘刻意’的解釋道。
“哦!”鐘林的刻意解釋,反而讓黃安國有點搞不明白他的意思。
“對了,鐘市長,剛剛下發的文件?”黃安國試探性的問道。
“哦,你說那個啊,剛才開完會議,我本來就要和你說的,這不,有人過來找我,所以給耽誤了。安國啊,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們g市差點就闖大禍了。”鐘林說到最后突然語氣很重
“闖大禍?闖什么大禍?”黃安國又是吃驚,又是疑惑。
“剛才你們g市那個鄧普的家人還有他的一干親戚跑到省政府門前去靜坐示威了。省政府領導十分震怒,了解情況后,立刻要求我們市委市政府馬上下達通知,撤掉任強地局長職務,我和羅書記研究后立刻以市委市政府的名義下達通知了。事情是省政府領導直接吩咐的,所以比較緊急。都還沒來的及和你提前說一聲,我們剛剛也是才和其他市委的其他常委通過氣。”鐘林解釋道。
“跑到省政府門前去靜坐?”黃安國大吃一驚,總算是明白了任強為什么會被突然撤職了,連自己都沒得到風聲。黃安國苦笑不已,這下子g市又要在省里面出名了,又是臭名昭著了。
冷靜了一下。黃安國有點不平地說道“鐘市長,可是鄧普的死目前通過我們掌握地證據已經可以確定里面肯定是有陰謀。這和任強沒有什么關系啊,而且上星期鄧普了,矛頭也是直指任強,我懷疑這是有人故意針對任強的啊。”
“上星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據說當時人還不少,那件事你解決的很好,沒釀成什么大禍。我和羅書記本來還想表揚下你,后來怕你驕傲,所以就不了了之了,呵呵。”鐘林笑道。
“鐘市長,我們先不說這個事了,現在問題是任強明明是有人故意想陷害他,省政府的領導這樣武斷地下決定,是不是有點不妥啊。”黃安國對省里面決定的正確性很是懷疑。
“安國,這話在我和羅書記面前說說還可以,就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說了,以免被人抓住把柄,省里面地領導不是我們可以妄自評議的,官場上一切要小心啊,剛剛那句話要是被高部長聽到了,我想他也是會這樣說的。”鐘林告誡道,確實是為黃安國著想。
“鐘市長,我知道,我也是在你面前發發牢騷,該有的分寸我還是知道的。”黃安國明白地說道。
“安國啊,其實省里面的領導也有自己的考慮,他們站在地角度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從他們的層次考慮,他們所做的決定也不見得就是錯的。”
“為什么?”黃安國有點不明白,在他看來,省里面的領導光憑上訪示威的人的片面之詞就下這樣的決定,就是太武斷了,完全沒有了解詳細的情況。
“安國,你不要以為省里面的領導是因為聽了鄧普家人的話之后才會下這樣的決定,你以為前些日子,天都晚報報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省里面的領導會不知道?只是他們當時并沒有過問,把事情讓你們g市自己處理。但這次是
了,鄧普的家人已經鬧到省里面去了,而且是在省政威,幾十個人在一省政府最高機關所在地門前靜坐那是什么性質,會產生什么影響,你想想,這和上周他們圍堵在你們市政府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說到底,你們只是一個縣級政府而已,行政級別跟一個省級政府比起來實在是太低了,你說這次他們在省政府門前鬧事,省里面的領導要是不及時處理,給他們一個答復,讓他們就這樣一直靜坐下去,會造成多壞的影響。”鐘林耐心的解釋道。
“可是鄧普的家人明明是在無理取鬧,而且我看此事的背后還有人在幕后操縱,省里面的領導干嗎就這樣妥協了,他們聚眾沖擊政府機關,省里面完全可以將他們驅逐,并把帶頭的抓起來嘛。”
“你說一個是只要一個承諾就解決,一個是要通過暴力機關解決,省里面的領導會選擇哪一個?為了不把事態擴大,他們肯定是會選擇前者,再說,你把帶頭者抓起來,其他人繼續不依不饒怎么辦,他們可都是鄧普的親人,總不能將幾十個人都抓起來吧,這個影響可就大了。”
“可是還可以通過其他方式解決啊,沒必要就答應他們的要求,這下正好,稱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意了。”
“其他方式有這個快嘛,省里面考慮的是用最快的時間解決,盡可能的降低不好的影響,所以從這個角度出發,他們的做法是可取的。我知道你也是愛護底下的干部,為他抱不平,但是有些事情我們還是要從大局出發,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也沒辦法,省里面的決定,不是我們可以改變得了的。”
黃安國沒說話,對省里面的做法他在心里面依舊是很不認同,只是目前他也改變不了這個現狀,或許鐘林說的確實是對的吧,省里面要考慮顧及的比較多,他還沒有走到那個層次,有些事情或許他目前也不是很明白吧。
“安國啊,其實剛剛我們說了這么多,但卻仍然沒有說到任強直接被免職的本質原因,你知道任強真正被免職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嗎?”鐘林想了想問道,他覺得目前黃安國在政治上有些地方還是太稚嫩了。
“任強不就是因為鄧普的家人的上訪鬧事而導致被免職嘛,還有什么深層次原因?”黃安國皺著眉頭回答道,一時之間他還真是想不出會有什么原因。
“不,你說的只是最直接,最表面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任強的官太小了。”鐘林語出驚人的說道。
“任強的官太小了?”黃安國對鐘林說的話有點吃驚,皺著眉頭思考著鐘林的話。生怕黃安國不明白似的,鐘林接著說道“任強只是一個小小的科級干部,處分了他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囚犯死在公安局,不管是什么原因,要任強負領導責任,這似乎是可以說的過去的,所以也難免省里面的領導會‘犧牲’他一個人來盡快平息風波了,不管‘犧牲’他是對是錯,省里面都會這樣做的。你說要是任強的級別高至廳級甚至是副部級,省里面的領導會決定的這么草率嗎?這中間肯定要有一個緩沖,省里面也或許會采取其他方式來解決事情,任強也不至于這么快就被免職了。”
“鐘市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黃安國苦笑道,鐘林都已經說的這么白了,再不明白也可以去買塊豆腐撞死了。
和鐘林通完電話,黃安國感到很苦悶,一種自己很渺小,很無力的感覺,剛剛鐘林的話是直接赤裸裸的揭示了政治上的殘酷性了,任強只是一個犧牲品,是省政府為安撫鄧普家人,迅速平息風波,維護政府形象的犧牲品,想起來很悲哀,但黃安國卻是無能無力,自己的權力終究是太小了,連鐘林、羅軍面對省里面的決定都只能是照辦,自己又能有什么辦法,總不能去求王書記吧,但是他是不會這樣做的,他也不想給王開平不必要的麻煩,而且王開平也不見得就會支持他的看法,說不定也是要他顧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