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各地推動菜籃子工程還是卓有成效的,離省委大院兩條街一個大型社區里就有菜市場,下午還有很多經營戶在里面沒有撤攤;菜市場入口處沿街還一長溜的街鋪,有小吃店、糧油店、五金店、小百貨店,服裝店也有不少,臨街口還有一家頗具規模的自選商場。
也可以看出,石門的城市規模,雖然不比東華大多少,但作為省會城市,城建及商業水平,還不是此時的東華能比的。
家剛剛搬到石門,缺的東西不少,下午深秋的陽光,懶洋洋的照在身上,成怡就拉著沈淮,悠閑的逛起街鋪跟自選商場來。
臨了沈淮與成怡提著三大兜東西從菜市場出來,一兜菜肉,兩兜都是從街鋪收刮來的廉價商品。
沈淮沒想到成怡的購物熱情這么旺盛,而且大多數還是“二元店”里淘來的商品,笑話她道:“我還沒見過誰逛菜市場都這么帶勁的……”
“我很少在國內逛街,看到東西便宜,每件都想買,誰知道一下子控制不住,一賣就這么多?”成怡這時候也意識到東西買超量了,打開塑料兜看了看,好些都不是必需的,質量也相當的普通,擔擾的問沈淮,“要不要丟掉一些?不然我媽肯定又要說我……”
“你都多大的人,還怕你媽說?”沈淮笑道。
“你不領教過我媽的性格啊,她不會罵你,就一個勁的、反反復復的在你耳邊叨叨個不停,你要逃走,她就擺一副傷心欲絕、讓你看了無比內疚的神色出來,叫你逃無從逃,”成怡說道,“你想啊,要不是我媽那性子實在太折磨人,我哪里會跟你相親啊?”
“……這么說,我晚上還得好好表現一番,不辜負你媽信任才行啊,”沈淮聽成怡說她的煩惱事,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又說道,“這就是中國式父母,我還以為你家的情況會有不同呢。”
“你家不是這樣啊?”成怡話脫口而出才意識到說錯話了,低頭抬眼看著沈淮。
看成怡低眉順眼裝無辜的樣子,沈淮忍不住想伸手掐一掐她嬌嫩的臉蛋,笑著說道:“我家里就小姑嘮叨些,嘮叨起來叫人很難想象她在單位怎么裝女強人的形象。不過今天你不用擔心什么,你媽要是想嘮叨什么,我還買了那么花呢……”
提著三大兜沉甸甸的東西,沈淮就與成怡打車返回省委大院,花店的小姑娘已經將花都送了過來,好幾千支玫瑰、百合等花束,都擺在院子里、走廊上的長椅上,滿滿當當的,花團錦簇煞是好看。
這時候正有幾個中年婦女過來竄門,都站在院子里對著這么多花議論紛紛。
看到沈淮與成怡走過來,劉雪梅埋怨道:“你們這些小孩子,花起錢都沒有數,沒事買這么多花干嘛,太鋪張浪費了……”
“是沈淮發神經病啦,跟我沒關系。”成怡很不道義的直接出賣沈淮。
聽成怡這么說,劉雪梅眉眼尖都笑了起來,拿起手里的雞毛撣子就要抽成怡,笑罵道:“什么叫發神經病,你個沒心沒肺的,都把你慣壞了,沈淮買花送給你,還落你說聲好了?還不快把這些花收拾到屋里去……”
旁邊看熱鬧的中年婦女,論之身份無不是地位顯赫的領導眷屬,不然都沒有資格這時候竄門來找劉雪梅聯絡感情,她們都笑著說:
“現在年輕人談感情,就講究一個浪漫感覺什么的。”
“就是啊,我家那丫頭也是這樣的,給她介紹對象,挑的人,家世人品相貌才學,哪樣都是能拿得出手的,她就回你一句‘沒感覺、處不來’,能讓你胸口堵上半天都順不過氣來……”
“也不怪我們落伍了,我們那年代似的,處對象逛個街都要離開十米八米,就怕給熟人看到,看看現在大街上的青年男女,能想象我們那個年代是怎么過的?”
成怡與沈淮不參與中老年婦女的憶苦思甜,跟院子里一溜的阿姨、大娘打過招呼,就開始搬花進屋。
上樓梯時,成怡都忍不住擠眉弄眼的跟沈淮說道:“我媽現在看你,比看我這個親生女兒,要順眼多了。開始恨不得把我生剝了吞下去,一聽花是你買的,眉眼都笑出花來了,真是一點中老年婦女的穩重都沒有啊……”
沈淮聽了一笑,但也能明白雙方家長對他與成怡婚事的心急,這似乎也是他與成怡無法逃脫的命運。
花店的小姑娘也是實在,幾乎都將店里的存貨都送了過來。
開始在院子里沒覺得多,但將這么多花都搬到樓上的房間里,兩人都累得夠嗆,并肩靠床坐在地板上歇息,從窗戶能聽到樓下院子里有人問他們倆的婚事,就聽見劉雪梅在樓下笑呵呵的回道:“快了,快了,之前總是要以事業為重,其實兩人都玩性重,找借口呢。兩人的年紀都老大不小了,這婚事辦不辦,什么時候辦,還能都由著他們自己做主啊?”
成怡推了沈淮一把,說道:“你看,女兒大了就是不值錢。就六百塊錢的花,我媽就恨不得要把我白送給你;真是便宜你了……”
沈淮嘿然一笑,側頭見成怡清純的臉蛋微染紅暈,還有著剛才上樓下樓的氣喘吁吁,指著肩頭,跟她說道:“累吧?肩膀借給你歇歇。”
成怡看了沈淮一眼,沒有說什么,就歪頭枕在他的肩膀上。
成怡仰頭看著天花板出神,待回過神來,就見沈淮側著頭盯著她的臉在看,那一瞬間,成怡感覺自己就像沉醉在這誘人的眼神里,而沈淮的臉挨過來時,她幾乎就要在這灼熱的氣息里閉上眼睛,還是樓下的汽車響叫她驚醒過來,睜大眼睛,愣怔怔的問沈淮:“你想干嘛?”
“別動,你有根長睫毛倒叉了。”沈淮說道。
聽沈淮這么說,成怡信以為真,摒住呼吸,努力的睜著眼睛不動讓沈淮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來觸她輕顫的長睫毛。
也許是剛才也已經摒住很長一段時間呼吸了,只一會兒成怡就有要窒息的感覺,忍不住要大喘氣起來。
看著成怡起伏的胸口、睫毛撲閃、紅唇嬌艷欲滴,沈淮忍不住誘惑,俯身就要往她的唇輕啄下去——成怡不知所措的舉起雙手,不知道是要將沈淮這渾蛋推開,還是摟住這渾蛋的脖子。
就在沈淮嘴唇碰上來,成怡下意識的轉過臉,但也感覺到那柔軟嘴唇從臉頰劃過的心悸,想著就此陷落也無所謂,卻是故作鎮靜的問道:“你才出了六百塊錢,你想干什么?”
沈淮看著成怡躲閃的眼神,成怡給他看得不好意思,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頰,溫柔的掐了掐,說道:“我們這樣,對陳丹不好……”
聽成怡這么說,沈淮就沒有脾氣了,想著自己情感的混亂,也真是沒有勇氣強吻下去。
這時候樓下傳來楊海鵬、王衛成他們的聲音,成怡探頭看窗外,驚喜的喊道:“文麗……”
沈淮探頭看樓下,果真是郁文麗跟楊海鵬、王衛成他們在一起,正在院門口跟成怡她媽說話。
沈淮與成怡下樓去,成怡熱情的拉住郁文麗的手,問道:“文麗,你怎么過來了?”
“我爸打電話說在石門遇到你跟沈淮了;我中午正好跟楊總、王主任他們在一起,他們說要到石門來,我就跟著一起過來了,回國后,都好久沒見到你了。”郁文麗說道。
沈淮知道郁文麗留學回國后,就學著幫她爸打理景瑞集團的生意,看她渾身下來利索的打扮,少了之前所見的一些柔弱,顯得干練許多,心想清河那邊組織歡迎接趙天明、戴泉他們,也應該會邀請企業代表參加。
沈淮看了看手表,還沒有過五點鐘,跟楊海鵬、王衛成他們說道:“你們從冀河趕過來,倒是挺快的啊?”
紀成熙下午早就趕到石門了,不過他跟郁文非都有事務在身,一時半會還沒有脫開身來;沈淮又介紹楊海鵬、王衛成他們給成怡她媽認識。
“中午還在清河市里,下午剛動身要去冀河,就接到你的電話,一點都沒有耽擱,就趕了過來。”楊海鵬說道,他們在清河還沒有車,還是郁家的司機開車送他們跟郁文麗一起到石門來。
楊海鵬、王衛成兩個人過來,沈淮正好拉他們當幫手下廚準備晚飯,而郁文麗跟成怡一樣,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沈淮不能指望她們能幫什么忙。他有話要跟楊海鵬、王衛成說,反而嫌郁文麗在跟前礙事,就支使成怡拉郁文麗到一旁說話去。
“為什么不假戲真做呢?”楊海鵬聽到沈淮說在石門搞鋼鐵物流及加工園區項目只是虛張聲勢,將石門的這潭死水攪活,禁不住建議假戲真做。
“你想得倒美啊,”沈淮笑道,“真要假戲真唱,方便你順勢成為晉冀兩省最大的鋼貿商對不?行啊,你想假戲真唱可以啊,我不攔著你……”
楊海鵬嘿然一笑,說道:“激動了、激動了,認真想想是有些操之過急了,飯要一口一口的吃。”
倘若由鵬海貿易能主導建造廠門的鋼鐵物流及加工園區項目,在晉冀物流樞紐之地,占據北方鋼鐵市場地的制高點,確實有可能發展成北方地區的鋼貿企業龍頭老大,但要做到這一點,除了需要強大的政策及資金支持外,還需要相當大流量的鋼材輸出。
而無論哪一點,楊海鵬他個人都沒有這個資源,而對梅鋼來說,條件也都遠遠談不上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