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學明也是市公安局副局長,但他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他知道自己雖然與向天亮也是朋友,但與余中豪和邵三河比,自己實在算不上什么,余中豪和邵三河與向天亮在清河市的緝私戰過生死,那是血里火里錘煉出來的,自己是后來者,受點小委屈或小蒙蔽純屬正常,他微笑著說,“其實吧,我前幾天就看看出邵局和周局有點不正常了,只是邵局和周局不說,我也不好主動詢問,據我所知,蔡局和方政委都在私下有些嘀咕。”
余中豪道:“這就叫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學明,你不要計較,天亮這個家伙慣于陰謀詭計,擅長搞鬼鬼祟祟那一套,我以前就常吃他的虧。”
姜學明笑道:“說實在話,我現在已經參與進來了,如果到結案時都被蒙在鼓里,我可能真的會有點想法,我負責緝私打私工作,臉掛不住啊。”
邵三河鄭重其事地說,“學明,你的臉掛得住掛不住,并不在天亮和我考慮的范圍之內,你現在也知道了,案情十分復雜,線索極其混亂,咱們至今還沒有鎖定真正的目標,換句話說,誰都有可能是那個老k和那個龍大,你也不例外,之所以你能加入九七零零三號案的專案組,正是因為你通過了天亮和我親自:3w.做的審查,蔡春風副局長和方云青副政委,他們或多或少的與幾個調查對象有所交集或有所聯系,因此還停留在我們的審查范圍之內,他們還不能參與九七零零三號案。”
姜學明點著頭道:“我也是干這一行的,我懂,我不背會包袱的。”
向天亮問道:“學明,你不是負責調查和監控那個高南平的嗎,怎么有空跑到我這里來了?”
姜學明說,“高南平出差了,目的地京城,估計是回家探親吧,我跟著他一直到中州機場,目送他上了飛機為止,根據邵局與我制訂的策略,為了不暴露自己,當他離開濱海境內時,我就暫時停止跟蹤。”
向天亮點了點頭又問,“那么你這幾天跟著高南平有什么收獲嗎?”
“說不上是大收獲。”姜學明道,“高南平,男,漢族,四十二歲,曾在x部隊服役六年,原籍京城城郊某縣,文化程度高中,有婚史,目前單身,一九九四年三月,高南平來咱們濱海市經商,在現南河區注冊有一家摩托車配件公司,后改為汽車配件公司,注冊地改為濱海市濱海區,就是現在的三鑫制造公司,注冊資金兩千萬元,固定資產約半個億,公司及所屬企業員工三百余人,一大半產品用于出口,高南平的工作和生活很有規律,他在咱們濱海沒有住房,長期在濱海大廈有包房,一般除了公司和住處,他很少去其他地方,他不吸煙不喝酒,也不喝茶不打牌,待人和藹,頗有人緣,朋友不少,與不少公司或企業高層有來往……在調查過程中,我沒有發現他與馬騰、劉曲龍和王再道等人有來往的記錄,但是,但是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情況。”
向天亮呵呵一笑,“學明,你怎么回事啊,說到有用的地方賣起關子來,你這個臭毛病得改一改哦。”
姜學明看了看邵三河,邵三河道:“你說吧,天亮他能接受的。”
向天亮咦了一聲,“什么意思么,我能接受的?難道說這個高南平與我或我的朋友有什么瓜葛?我不認識這個高南平啊。”
姜學明道:“我查過高南平的通訊記錄、朋友來往和業務往來,以及三鑫制造公司在銀行的帳戶上的相關記錄,發現與高南平來往最多的是三元貿易公司,和三元貿易公司副總經理關青亭。”
向天亮一怔,脫口而出道:“我老叔?你不會搞錯吧?”
姜學明指著茶幾上的一個檔案袋說,“不會搞錯,都在袋子里裝著呢。”
余中豪說,“天亮,你不用這么敏感,也許是因為都來自京城的緣故,老鄉嘛。”
邵三河說,“我看過了學明的調查記錄,高南平與關青亭的來往和聯系可以用四個字形容,頻繁密切,但是我們查遍了整個三元貿易公司,沒有一個人在以前與高南平有來往的,除了你老叔關青亭。”
向天亮苦笑了一下,“我接手九七零零三號案以后,就隱隱約約的有一個預感,現在這個預感應驗了,查來查去,繞來繞去,還是跟三元貿易公司掛上鉤了。”
邵三河問道:“怎么辦?”
向天亮道:“查。”
邵三河道:“你老叔啊。”
向天亮道:“天王老子也要查。”
邵三河道:“怎么查?”
向天亮道:“廢話,這個問題你來問我?”
邵三河道:“三元貿易公司進不去,咱們以前試過的。”
向天亮道:“那就在其外圍進行嚴密布控。”
邵三河道:“濱海大廈倒是可以派人進去,扮成客人,很容易的。”
向天亮道:“就這么辦,但你的人進去了也沒用,都是熟臉,你得找生面孔去。”
邵三河道:“我看用老余帶來的人吧。”
余中豪點著頭道:“那就這么定了,我派兩個人過來,歸你們直接指揮,扮成客人入住濱海大廈,這個濱海大廈是三元貿易公司實際上的大本營,可以讓他們仔細的查一查。”
向天亮說,“其實呢,這個高南平既不可能是那個老k,也不可能是那個龍大,但他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假如咱們的方向沒錯的話,那個x部隊就是一根繩子,老k和龍大也好,高南平也罷,都是由這根繩子拴著的螞蚱。”
余中豪又點了點頭,“我認為到目前為止,你們分析并推進的方向是正確的,所以這個方向上的所有調查對象都不能放過。”
向天亮瞅了余中豪一眼,“那么,對于我們推進案子的計劃及部署,領導有什么看法嗎?”
余中豪笑道:“完美,漂亮,至少我是無可挑惕。”
向天亮說,“老余,你是當官的,干的是坐辦公室指手劃腳的活,難得出來一趟,我看你就別閑著了。”
余中豪說,“真不講良心,我幾時閑著了?”
向天亮說,“我是說,清河市那邊的聲勢,你得再給我造得大一點。”
余中豪說,“什么意思么,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向天亮說,“我的建議是,你可以在小范圍內公開九七零零三號案的案情,但不能是全部案情,核心部分不能公開。”
余中豪說,“小范圍內公開?你是指市局黨委委員一級。”
向天亮說,“老余,你很懂我。”
余中豪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打草驚蛇,清河市那邊要大造聲勢,把蛇趕出來,最好是直接趕到你們這里來。”
向天亮說,“這點小活,對你大廳長來說,毛毛雨嘛。”
余中豪說,“你少來這一套,這次我是純屬幫忙,你不用想得太多。”
向天亮說,“那你想得多不多呢?”
余中豪說,“以后見面別一口一個狗日的,我就謝天謝地了。”
向天亮說,“行,一言為定,我不留你了,我這里不提供晚飯,你馬上滾回清河市去吧。”
可是,余中豪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哎。”向天亮伸腳踢了余中豪一下,“我說了,我不管晚飯的。”
“小氣鬼,我沒想讓你管飯。”余中豪笑著說,“我就不能再坐一會嗎,我是想聽聽老邵對原濱海縣公安局局長王再道的調查情況。”
向天亮搖了搖頭道:“關于王再道么,不用老邵說,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沒什么好說的。”
余中豪不以為然地說,“你少來,莫非你是未卜先知的大仙不成?”
向天亮咧嘴一樂,笑而不語。
邵三河笑道:“被天亮給說著了,我找了王再道三次,無功而返,第一次在他家附近的公園,他掉頭就走,揚長而去,第二次在市老齡委,他破口大罵,讓我當眾下不來臺,第三次在他家,干脆大門緊閉,連面也不給見。”
向天亮笑著說,“這我早就料到了,王再道是我和老邵一起把他拱下臺的,老邵還取而代之,真可謂仇人相遇,分外眼紅,罵你或不理你還是好的,不打你算是不錯的了,以我看啊,王再道把你們公安的人都當成了仇人,你們誰去找他都是沒有用的。”
邵三河憨憨一笑,“沒辦法,典型的死豬不怕開水燙,人家以前好歹也是一個領導一條漢子么,軟的不行,硬的更是沒用。”
余中豪板著臉道:“那就上技偵手段吧。”
向天亮忙問,“這可是你說的,說話算話?”
余中豪點了點頭,“這責任我擔了。”
向天亮看著姜學明笑道:“聽到了吧,領導發話,這臟活就交給你了,你派一個小組,全天候地把王再道監控起來。”
姜學明直了直腰,“沒問題,但我不能保證我的人靠得住,王再道畢竟也是行家,我怕我的人剛上去,就會被他逮個正著。”
余中豪笑著起身,拍了拍姜學明的肩膀說,“學明,天亮的意思,正是要讓王再道發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