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在這里教壞小孩子。”
就在李鸞兒正說些什么哄騙小虎子的時候,不意裴夫人正好進屋,一聽到這話便笑了起來。
小虎子一見自家娘親進門立時撒腿跑了過去,撲到裴夫人懷里直嚷著:“娘親,娘親。”
裴夫人抱起小虎子:“你又淘氣了?奶娘呢?跟著你的丫頭呢?”
小虎子瞪瞪眼睛:“好笨,我一騙就騙到了。”
李鸞兒笑著對小虎子招手,又伸手接過他來抱到膝上,點點他的鼻子:“小虎子好聰明啊,姨姨很喜歡你。”
小虎子也抬頭對李鸞兒笑:“喜歡姨姨。”
“好可惜,姨姨今天沒帶禮物來,等趕明姨姨弄顆狼牙給小虎子帶上吧,以前姨姨上山的時候打過好多狼,有些狼牙都留著,姨姨家的四個小孩子都有,姨給小虎子也串上一顆帶。”
李鸞兒摸著小虎子的手,抬頭對裴夫人道:“你家小虎子倒真真聰明,我瞧著都愛的緊,恨不能帶回去養。”
“那咱們換,四個換一個,我是愿意的。”裴夫人抿嘴輕笑。
“可惜了,若你家的是個丫頭我倒是愿意換的。”李鸞兒也笑,瞧裴夫人的樣子應該是裴三娘子答應了這門婚事的,不然,裴夫人的神情不能這般的歡喜。
果然,裴夫人稍后便道:“我與三娘子說了這門婚事,她是愿意的。”
“如此甚好。”李鸞兒點點頭:“我回去與我叔叔嬸子說一聲,趕明叫他們請人來提親。”
裴夫人也似是了卻一樁心事,整個人顯的很輕松高興,又和李鸞兒說了好些話又要留李鸞兒吃飯,李鸞兒趕緊推卻了,逗弄一番小虎子便起身告辭。
坐上馬車回家,還未進家門便見一個胖胖的婦人攔了她的車子,李鸞兒有幾分好奇,下了車便問:“這位大娘攔我的車子所為何事?”
那胖婦人臉上堆著笑:“這便是英武侯了,一直聽人說起您的威名,今兒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的,想來您是不認識小婦人的,小婦人乃是城東的孫媒婆,您就叫我一聲孫婆子便是了。”
“媒婆?”李鸞兒挑挑眉:“孫大娘,我們家中沒有人要結親,你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沒有,沒有。”孫媒婆頭搖的撥浪鼓似的:“來的正正好呢,我真是來給你們府上說一門好親。”
李鸞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家的四個臭小子才不過三四歲的光景,您說親也太早了些。”
孫婆子的臉紅了紅,之后又擠出笑來:“是給您家大爺說的親事,您知道牡丹汪家吧,他家種的好牡丹,正好他家有個小娘子,年方十七,當真是美貌溫柔,這不,跨馬游街的時候一見您家大爺便再忘不得,就托了老婆子我來說說,想給您家大爺做妾,這牡丹汪家家財豐厚,汪家小娘子愿意帶上厚重嫁妝來您府上服侍您和大爺。”
孫婆子越說李鸞兒的臉拉的越長,到最后臉黑的大有陰云壓城之感,那種壓抑和殺氣叫孫婆子都有些說不下去了,哆哆嗦嗦道:“汪家的意思,意思是,是……”
“夠了。”李鸞兒冷聲喝止:“我們嚴家自太祖爺時起便沒有一個男丁討過小妾,汪家的主意打錯了,勞煩孫大娘回去跟汪家說一聲,我家爺不討小妾,更瞧不上那些軟骨頭倒貼的女子,叫汪家小娘子自重些,莫瞧到個男人便巴著不放。”
一句話,孫婆子臉紅的什么似的,更是嚇的直往后退:“老婆子我也不過是說,說一聲罷了,既然不,不樂意,我回了汪家。”
說完孫婆子便一溜煙的跑沒了影,李鸞兒冷笑一聲抬腳進了門,進屋沒見著嚴承悅想了一時才想起他如今已經到翰林院當差去了,這幾日李鸞兒也有些忙,倒是沒注意到嚴承悅,今兒想起他已經當了兩天差事,也不曉得和翰林院的其他同事處的如何,雖然知道嚴承悅處事圓融又很有人緣,可怎么著都有些擔憂。
左右沒什么事,李鸞兒便去了廚房,親自點出幾樣菜來叫廚房的人做了許多,又叫了白墨和馬方來駕上馬車,車上放了好多的食盒,帶著這些飯食去了翰林院。
這廂嚴承悅才瞧完了一些往年的公文,眼瞅著到了午飯的點,便約了同在翰林院的楊遠青去吃午飯,一邊走一邊問楊遠青:“楊兄,你往家里可去了信兒,幾時那些糧食種子能運來?”
楊遠青憨笑著:“去信了,去信了,怕用不了多久的,且等著吧。”
兩人還沒走出多遠,嚴承悅便見自家馬車駛來,緊接著,白墨和馬方從車上跳下來笑道:“給大爺見禮,大奶奶叫小的們給大爺送飯來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從車子里提出許多食盒來,嚴承悅瞧了忙問:“這么多飯我哪里吃得完。”
馬方一笑:“大奶奶的意思是叫大爺請同僚吃一頓拉拉關系,總歸能親近一些。”
白墨卻道:“大奶奶怕大爺和同僚處不好關系……”
“多嘴。”嚴承悅瞪了白墨一眼:“將東西提進來吧。”
他見這么多飯菜,馬方兩人也提不完,便伸手幫著提了一些,楊遠青也幫著提了些,進了屋正好許多翰林都要出去尋飯吃,嚴承悅趕緊道:“各位兄臺,我家娘子叫廚下做了許多飯菜要請眾位,今兒給我個面子,大家湊一處吃飯,我也有些事情請教各位。”
嚴承悅這話說的很中聽,聽的人心里舒服,立時便有人過來掀了食盒,瞧到里邊色香味俱全卻并不是很貴重,頂多算得上家常菜的食物,不由笑了:“侯爺有心了。”
馬方和白墨幫著擺好飯菜在一旁伺侯著,嚴承悅又拉了許多人來吃飯。
楊遠青坐在一旁吃了幾口菜笑著點頭:“這菜真好吃,只是太麻煩了些。”
他見嚴承悅忙著和同僚說話,便問馬方:“我問你,你家大奶奶不差銀子,為何還要弄的這樣麻煩,請翰林院這么些人吃飯,廚娘們不曉得忙了多久,再加上要用這般多的食盒還有盤碟碗筷,真真不如拿錢去酒樓中請人吃飯的。”
馬方笑了笑,給楊遠青見了禮:“楊大人有所不知,翰林院中眾位大人家世不一,有家里富足的,也有家世清貧之人,若是拿錢去酒樓吃飯,有些家世清貧的難免就不好意思去了。”
“如何這樣說?嚴兄請客,怎就不好意思去了?”
楊遠青還有幾分不明白。
馬方盡心盡力解釋著:“咱們大雍人請究人情,講究禮上往來,今兒我們大爺請諸位吃了飯,難保明兒不會有人再請,要都是下館子,那些家世清貧的如何就請得起?即然想著請不起,又哪里好意思吃白食,可大奶奶叫人弄了飯菜擺過來便不一樣了,這是家里做出來的,請眾位大人的一番心意,便沒有人好意思拒絕,再者,家里做的飯菜都是盡各人的能力,今兒你家送來一些,明兒我家弄一些,家世不算很好的大人也能叫家里娘子弄幾樣簡單飯菜送來,也算是請了一回客,倒不怕吃用不起的。”
馬方一說完楊遠青算是明白過來,長嘆一口氣:“嚴兄好福氣,你家大奶奶當真聰慧的緊,嚴兄有妻如此足慰平生了。”
嚴承悅和同僚們說完話走過來笑道:“在說什么呢?”
楊遠青一笑:“在下佩服令夫人聰慧,嚴兄好福份。”
說起李鸞兒,嚴承悅一臉的驕傲:“自然的,我那夫人文武全才,長的又極貌美,這天底下怕是沒人比得了的。”
白墨和馬方也來了精神,仰頭夸贊:“我家大奶奶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琴棋書畫皆通,女紅廚藝都拿手,人情世故上也是頂了尖的,總歸京城那么些娘子,小的們便沒見過能比得上大奶奶的。”
不愧是主仆啊,楊遠青心中贊嘆,瞧這說話的語氣都一樣,又見主仆三人提起李鸞兒那般的驕傲歡快,不由又有幾分羨慕:“楊某以后若娶妻,能比得上貴夫人丁點便滿意了。”
翰林院這邊其樂融融,而牡丹汪家卻是壓抑異常。
那天對嚴承悅一見鐘情的是汪家小娘子,名惠娘的,她回家便吵著鬧著要給嚴承悅做妾,汪家大爺思量了半晌倒是同意下來。
汪家如今很看中嚴家,一來嚴承悅和嚴承忻兄弟爭氣,看樣子是要走文官路子的,而嚴承恪和嚴承憬則從武,如今也都有了官身,任何人一瞧便知這是家族興旺之道。
再加上嚴家出了個英武侯,而英武侯還有個做貴妃的妹子,李家也越發的興旺,這叫人都得高看嚴家一眼,汪家想著若是自家的姑娘能到嚴家做個貴妾,想來自家以后也能跟著沾些光。
甭看汪家富的流油,可怎么說都是商家,且論起來還比不過百花裴家,他家的娘子想嫁人最多也只能嫁到商家,或者嫁給那些清貧的舉子進士,高門大戶是絕對進不去的,自然,做妾除外。]
汪家前邊的娘子們都嫁的商家,小娘子既然選擇給大戶人家做妾,一心想著利益的汪家大爺也同意,這便有了托人提親的事情。
而孫婆子回去將李鸞兒那些話說了出來,汪惠娘一聽立時氣急:“母老虎,她便是母老虎,嚴公子那樣俊美不凡,又溫柔多情的怎就娶了這么個兇婦,潑婦。”
“閉嘴。”汪家大爺怒喝了一聲:“那是朝庭一口爵爺,也是你能罵的。”
不過,汪家大爺的神情中也帶了幾分鄙夷李鸞兒的意思:“孫婆子,這英武侯也差實的……唉,她到底是個女人家,該當以夫為天的,你過去給他府上說妾,她怎么都該問一下嚴公子的意思吧。”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