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欣一邊拿帕子抹眼淚,一邊哽咽著說:“方子又不是我給她的。蕭五來府里那日,我與你同路回去,然后去見了姨娘,后來才知曉她在咱們走后借口向花溪妹妹討了方子。”
韻琳最見不得韻欣扮嬌弱,這會兒看她真哭了,越發氣惱,“太后有頭風隱疾的事是誰傳出去的?蕭家就算是皇商也探不到這些。蕭五素來親近你和四姐姐,這事兒不是你說的是誰說?”
不說還好,這一說韻欣哭得越兇了,抽抽嗒嗒地喘著氣解釋:“不,不是我。我從未對蕭五說過這事。”
韻宜怕事情鬧大各人臉上無光,論起親疏遠近,花溪終究和自己隔了一層,自家姐妹之間爭風鬧到她面前總是不好看,忙出聲勸道:“六妹,定是誤會了。指不定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聽了去說給蕭五的。事已至此,說這些也于事無補,反而傷了姐妹情誼,傳出去讓別人看笑話。”
韻欣似想起了什么,猛然抬頭嚷嚷道:“對了,是芳草。那日從母親那里出來時我在門口撞見芳草……真的,真的不是我。我與你是嫡親的姊妹,明知道你與她有隙,怎么會幫她?妹妹冤枉我了,嗚嗚……再說,你也不喜歡泰王,何必在意這個?”
韻欣哭得好不傷心。
“渾說什么?”韻琳瞪大了眼睛,眼底閃過驚慌,咬著唇瓣剜了韻欣一眼,又偷偷脧了眼花溪,底氣不足地吱唔了一聲,“你懂什么,我這不都是為了爹著急……”
四姑娘韻宜聽了臉色微變,自己偶然聽見父母談話,猜到了府里頭的打算。本擔心府里會舍了自己,可后來又說從外面帶回了個姑娘,當時還暗自慶幸沒輪到自己頭上。想想怕是府里避諱,所以找個山里養大的,沒見過世面好拿捏,更是松了口氣。等自己真真見了人,才知不是那么回事。論才學人品,花溪可不比府里的姑娘們差,只可惜出身……香方這事一出,也不知老夫人那里會如何應對?蕭五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蕭家也未必和老夫人一條心。
那邊韻宜正暗自盤算要不要給花溪提個醒,這邊花溪已經站了起來,欠欠身子,說道:“六姐姐消消氣。也是花溪不懂事,該先回了老夫人再給方子,如今倒累了五姐姐。花溪在這兒給五姐姐和六姐姐賠不是。”
韻琳愣了愣,撇撇嘴別過頭沒應聲。
韻欣邊抹眼淚邊嗚咽道:“不,不怪妹妹……”
韻宜忙打圓場,“好了好了,別在花溪的園子里鬧別扭了。我看這事還是交給大奶奶處置才是正理。”
“四姐姐說的是。如今大奶奶管家,這些事還是該請她做主才是。來人哪,給拿條濕巾子來。”花溪轉頭對韻欣說,“姐姐揩揩臉,莫再流淚了。一來傷身,二來讓外人瞧見了,還以為妹妹我欺負了姐姐呢。回頭大爺、大奶奶找我算賬,我可不認罰。”
“想說是我的錯便大聲說,拐彎抹角地說話累不累?你們都是好的,都委屈,我倒成了惡人了。”韻琳不滿地撅著嘴,睨了花溪一眼。
“六妹,少說兩句。花溪不是那意思。你還嫌今日鬧得不夠,非得等驚動了老夫人才安心?”韻宜有些火了,語氣有幾分嚴厲。
韻琳聽了不高興,可沒敢大聲反駁,嘴里咕噥著埋怨了兩句,別過頭不再說話。
四個人誰也不說話,堂上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紅柳和素馨進來了。
紅柳悄悄拿了帕子進來遞給韻欣擦臉。素馨回說,曉風園那邊傳話說收拾妥當了。
韻宜起身告辭,花溪欲留她用過午膳,韻宜推辭了,轉頭叫韻琳、韻欣:“五妹妹,上次你說的花樣我畫好了,還有六妹妹托我尋的洋貨昨個也送來了。你們回去也路過曉風園,一道走吧?”
韻欣和韻琳點頭應下,一同起身告辭了。
送走了三尊大神,花溪伸了個懶腰,叫春桃上午膳,又把劉媽媽叫了來,把蕭五的事情說與她聽。
劉媽媽頗有些憤慨,“蕭家表姑娘做得太不地道了,明明是姑娘的方子,倒成了她的鋪路石。姑娘心慈,日后定要多個心眼,別被小人欺了去。府里這些姑娘您也得留點心。四姑娘面上和善,可瞧著是個有主意的,不過現在看看倒沒什么壞心思;六姑娘嬌縱,又見不得人比她好;五姑娘身子骨弱,奴婢本來以為是個善的,可今日看來,也不是個簡單的。您以后還是少跟五姑娘和六姑娘走動。”
花溪靠在引枕上,兩只手按在脖子后揉捏,笑道:“呵呵,您也瞧出來了。四姑娘和我親近,一半是因為二爺,一半是愧疚憐惜,總覺得我是來頂替她的。她本就是個精明的主兒,懂得明哲保身,不愿輕易得罪人。不過這也不怪她,畢竟二爺在家里的地位在那里放著呢。六姑娘什么心思擺在臉上,反倒沒什么可怕的,只要不傷她的面子和利益,她也不會理我,我也樂得輕松。”
劉媽媽繞到花溪背后,伸手替她按肩。
花溪收回了手,又說:“倒是五姑娘,真還讓人意外,哭成那樣還能說出話來……我打心眼里佩服,真想跟她學學怎么哭,指不定哪日就用上了!今兒她定是得了蕭五的消息,早早躲了出來,拉著四姑娘做擋箭牌。”
劉媽媽手上一頓,驚道:“糟了,奴婢光說這些,竟忘了蕭五姑娘要進王府,老夫人會不會讓您跟著去啊?”
“蕭家能背地里做這事,就是打好了算盤不準備讓我跟著去。你說自家姑娘當良娣好還是替人家送個侍妾好?蕭家是做買賣的,這筆賬還是會算的。”
“老夫人能忍下了這口氣?還有大爺和三爺呢?”
“大爺要的是爵位,能說上話就行,管他誰進王府?三爺那里……”花溪聳聳肩,“壞事沒變‘好事’,怕會失望吧。不過總是解決了恩怨就好。至于老夫人,不好說……”
“那怎么辦?萬一老夫人……”
“媽媽別怕。這事老夫人再想如何,也要看蕭家的意思,總不能硬塞。老夫人也是要臉面的……”
花溪再沒多說,閉目養了會神。春桃進來報說午膳好了。
擺了飯,用過后花溪又小憩了一會,半夢半醒之間,聽見紅柳報說老夫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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