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花溪幫尹承宗擬完題目后,尹承宗再三感謝,傳話來邀請花溪去他鋪子里揀選香料,白送上門的東西她自不會放過,告知慕向卿后便借口去香料,出府去了柳條巷。
陽光熾烈如火,曬得車壁熱烘烘的,若不是車內陳著兩只冰盆,才緩解了外面襲來的熱浪。
木犀一邊拿著團扇對著那冰盆扇著,一邊嘴上埋怨著:“姑娘,今兒就不該出門,輕紗車簾動都不動一下,連絲兒風都沒有,這天兒太熱了……你瞧瞧,外面那狗兒都熱得直喘氣。”
花溪瞇著眼睛,懶洋洋地應了句:“天熱人少……”
天熱,所以馬車走得不快,從程府出來晃晃悠悠出來,走了快大半個時辰才到了柳條巷。
花溪進去時,鋪子里只有一個客人,還是位男客。丁香不在前面,只有劉媽媽一人正與客人說道。
花溪愣了一下,劉媽媽不大懂制香,所以平時并不在堂上,只是偶爾遇到胡攪蠻纏的客人,才出來幫著丁香理論兩句。劉媽媽看鋪子,那丁香定是有事出去了。
劉媽媽正與客人說話,見有人進來了,打眼瞧見木犀,便知是姑娘來了。正要招呼,卻見花溪擺擺手,示意她繼續。
劉媽媽便笑道:“姑娘,隨便看看。”
花溪戴著圍帽,并沒有近前,裝作去對面的柜臺看貨品。而店里的那客人因專心地看著臺上擺出的香盒,并沒有回頭。
這客人來了一刻,只看不買,劉媽媽本沒趕人的意思,可這會兒花溪來了。她心急著打發他走,便說:“客官別看鋪面不大,可我們店里的口脂卻種類最全,足有十七八種之多,您看的這幾樣老身敢打包票別家店是尋不著的,您要送人,在這里面選一個準保沒錯。”
那客人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這叫什么名?與別的有何不同?”
說實話,這里的香品劉媽媽只知道名兒,卻不知里面的用料,光看色和盒子來辨別名字,真要問她有什么區別,她還真答不出來。往常她少在鋪子里,都是丁香應付客人。店里很少來男客,要來的也是各府上采買的伙計,一拿就是好幾盒,光聞香味拿貨。若是女客自然會試試,喜歡了就拿了,或是府里的丫鬟們替姑娘們買回去,那些都是熟客不用介紹。
如今這年輕公子一問,她還真不知怎么答,賠笑道:“這盒叫石榴嬌。您要問它與別的有啥不同,可真把我問住了。因為平日不是老身看鋪子,都是女兒女婿看著。再來,來這里的男客少,女客們都是自己試,所以……”她是真不知道這口脂有何不同。
劉媽媽尷尬地笑了笑。
那年輕公子放下盒子,搖頭道:“我是聽人介紹來這鋪子里看看,還以為真有什么不同,連這特別之處都說不上來,還敢說絕無僅有。這半天看下來,覺得你這花記也不過如此……”
“石榴嬌,口脂如其名,選了石榴籽研磨成汁子濾去雜質,加入牛脂熟朱制成,其色艷嬌如石榴流火,故此得名。您手下的大春紅、小春紅、嫩吳香、半邊嬌、萬金紅、圣檀香、露珠兒……這些口脂有以色命名,有以味命名,也有用合香料命名的……單看口脂就有十七八種,公子便該知花記不是浪得虛名。”
花溪不知這年輕公子是不是來尋釁滋事的,但聽見別人貶低自家的東西,花溪自然會說上兩句。
那年輕公子詫異不已,只覺得聲音清冽,有幾分耳熟,回轉頭望過去,卻見一頭戴白紗圍帽著藕荷色緙絲素衫的女子立在對面,圍帽的白紗齊胸看不清容貌,身量比一般女子略高些,素衫裹身腰間扎著淺黃綢帶,纖腰盈盈不堪一握。
姬燮的目光在女子纖細的腰肢上停了一刻,贊許似地點點頭,抬頭抿嘴微笑道:“姑娘說得頭頭是道,莫非正是此間鋪面主人?”
花溪在那公子轉過來的一刻,不禁咬牙,怎么是姬燮這小子?他怎么會跑到自己的鋪子里來了?
花溪急忙否認:“不是,熟客而已。”
“熟客?竟能說出這口脂用料,莫非也會制作?”姬燮顯然有所懷疑。
花溪見他起疑,又不愿與他多有交集,忙對劉媽媽道:“媽媽,給我拿一盒小春紅和一盒薄荷膏。木犀,付了錢拿上東西咱們走。”
木犀還是上回林哥兒生辰時見過姬燮,這會兒也認出他來了。花溪一叫,她趕緊從腰間荷包里揀了兩塊銀子朝劉媽媽走去,擠眉弄眼地給她使了個眼色。
劉媽媽愣了一下,隨即會意,姑娘來了沒一刻,見了這公子轉身就要走,八成這公子姑娘識得。她趕忙取了東西交給木犀,笑道:“多謝姑娘盛惠,姑娘慢走”
“公子慢看,我等告辭。”花溪和木犀轉身就走。
姬燮手撫著下巴,皺著眉頭看著花溪和她身邊的丫鬟,怎么瞧怎么覺得那丫鬟眼熟?
姬燮看著兩人出門上了車,直到車子啟動,他才猛然想起在哪里見過那丫鬟,雙手啪地一聲拍了一下,驚呼了一聲:“是你沒想到真碰見了……”
劉媽媽見姬燮要走,而花溪剛剛又躲著他,定是不愿相認,忙喊住姬燮:“公子,這天氣熱,老身陪著您看了半晌,你一件沒買。剛剛您問的,那姑娘也跟您解釋了。那位姑娘進來都買了兩樣,您看是不是也買點什么回去啊?”
姬燮想追,奈何被劉媽媽扯著衣袖,又不好動粗,掏出一錠銀子扔在桌上,拿起剛才看的那石榴嬌,“就這個了,不用找了,爺賞你吃茶。”
說完,姬燮跑了出去,翻身上馬追著花溪的馬車去了。
車上,木犀拍著胸脯問道:“姑娘,那不是姬公子嗎?您干嘛見了他就跑啊?”
花溪蹙眉道:“我總覺得姬燮這人不簡單。剛剛不快點走,他定會纏著你問東問西。你沒聽他自己說進鋪子看了半天了,只看不買,他一大家出身的公子為何會來這小鋪面?剛剛劉媽媽是看鋪子,丁香定是出去了。我怕再呆下去,待會兒撞見丁香一個不小心,漏了嘴,被他瞧出破綻,發現花記是我名下的鋪子。”
話音剛落,就聽見車外有人喊:“姑娘等等,花溪姑娘等等……”
木犀聳聳肩,“得,叫您躲,這下自己追上來了。”
花溪按了按太陽穴,“哎,果然還是認出來了。好在離開了花記,咱們好應付些。停車”
車子停了下來,姬燮騎著馬走到車邊,拱手道:“花溪姑娘,安好姬某自知未曾冒犯過姑娘,怎的姑娘對在下視而不見呢?”
花溪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哦,原來的姬公子。姬公子怎知花溪在此?”
姬燮沒想到花溪裝傻充愣,瞇了下眼睛,隨即朗聲笑道:“原來姑娘沒認出姬某啊?那下次見到姑娘定要先自報家門,免得姑娘記不住姬某”
聽姬燮揶揄,花溪只當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恍然道:“原來剛剛鋪子里的是姬公子啊?隔著圍帽,花溪沒瞧清楚,姬公子恕罪”
“不礙的。”姬燮禮貌地笑了笑,“我與花溪姑娘也不是初相識了。不知今日姑娘要去何處?姬某送姑娘一程。”
“花溪要去前面一品香里看看香料,路不遠,無需勞煩公子了。”
“去看香料?”姬燮眼睛眨了眨,唇角不自覺地勾出個漂亮的弧度,“姬某知道花溪妹妹乃是個中高手。反正姬某今日無事,不知可否隨妹妹去見識一二?”
花溪扯了扯嘴角,這稱謂變得好快……
花溪心一橫,開口拒絕道:“花溪只是隨意看看,談不上指點。公子跟著花溪也學不到什么……”
姬燮睨了花溪一眼,突然插口岔開了話題,“花溪妹妹平日里好像不常出府,怎么會是那鋪子常客?聽說那鋪子是慕府出來的奴婢開的,咦,花記?花溪……那鋪子不會是妹妹的吧?”
猛然抬頭,只見姬燮黑眸盈光,狡黠如狐,帶著些許探究的目光好像在暗示她不要拒絕。
花溪心頭一凜,莫非他早就知道那鋪子是自己的?
“那鋪面是原先伺候我的媽媽和丫鬟開的,說熟客也不為過。”
“哦,原來如此。”姬燮眼中精光掠過,又打量了花溪兩眼,直看得花溪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了兩聲,提醒姬燮失態之舉。
“失禮了。姬某并非有意,第一次見姑娘就覺得與家中親戚長得有幾分相似,今日再見越發覺得想象了。”
花溪心頭突跳,“不知花溪與姬公子家何人相似?”
“哦,是姬某的一位叔叔。”
叔叔?男的?會不會是……不對,姬家是大華人,自己的父親該是西月之人才對。花溪壓下了心頭疑惑,抬眼就撞上姬燮審視的目光,她不敢問,怕姬燮發覺另有隱情。
“時辰不早了,花溪待會兒還要趕回程府。這便要去一品香了,公子若想同行,那便一道去吧。”
“如此甚好姑娘請”
花溪放下車簾,喚了車夫出發。姬燮騎馬跟著車子一路往一品香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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