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調香師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中招

第一百四十四章中招

進了暖閣,翠茗瞧著花溪好像不大清醒了,也沒敢多問剛剛的事,伺候她在炕上躺好了。

前頭花溪喝了半杯加料的酒,為了裝醉后面又不知喝了幾杯,第二杯下了料的雖然被她偷偷吐了出去,但這會兒舌頭已經開始有些麻了。

花溪伸手蓋在額上,頭真的有些暈,開口斷斷續續地吩咐翠茗:“我睡了,你可別離開,即便要走,這邊也要留個姑母的丫鬟在。別的人我不放心……”

話一說完,花溪便沒了知覺。翠茗剛剛沒近前去,但瞧見韻寧神色不對,也知事情大有蹊蹺。她曉得利害,幫花溪掖好杯子,出門喚了個攬月樓粗使的丫鬟倒點水,轉身回屋便守著花溪不敢挪動。

沒到兩刻酒席就散了,老夫人見花溪歇在了暖閣,叮嚀了讓下人上醒酒湯后便離開了。慕向卿也一道過來的,翠茗暗地央了她留了個丫鬟,慕向卿應了,留了彩霞,然后隨劉氏去了隴翠院。

過了半個時辰,翠茗聽見外面有響聲,起身準備出去看看,身后就聽見花溪的聲音,“我睡了多久?”

翠茗忙回身扶起花溪,“姑娘睡了半個多時辰。老夫人都來瞧過,見姑娘昏睡,讓人熬了醒酒湯送來便走了。姑太太留了彩霞幫忙。奴婢這就給您拿醒酒湯去。”

花溪瞥見了彩霞,又對翠茗道:“彩霞去拿好了。你去打聽一下酒宴后六姑娘和七姑娘的去向,順帶問問侯爺他們的席散了嗎?”

翠茗還沒應聲,外面便有人敲門。

一開門,扶柳居的丫鬟巧枝站在門外。

巧枝探著身子往里間瞟了一眼,“翠茗姐姐,花溪姑娘可醒了?”

翠茗覺得巧枝有話要問,推了她出門,說道:“剛剛醒。你來,可是六姑娘那邊有事吩咐?”

巧枝一聽這話,臉色大變,壓低聲音問道:“從散席到現在,六姑娘都沒來過?”

翠茗察覺不對,不動聲色,輕輕搖頭,“我一直守著姑娘沒離開,未看見六姑娘過來。”

巧枝一聽急了,“那人去哪里了?”

翠茗忙問:“出了什么事?”

巧枝心神不寧,渾渾噩噩的,沒聽翠茗說話,轉頭欲走,“不行,我再去別處尋尋。”

“你這般無頭蒼蠅似地亂撞,讓別人瞧見怎么想?”翠茗一把拉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巧枝都快急哭了,嗚咽道:“我還以為我家姑娘過來瞧花溪姑娘了。怎么也不在啊?”

翠茗手撫了撫她的背,“慢點說,別急,府里就這么大,出不了什么亂子的。六姑娘哪里去了?”

“酒席沒散,我家姑娘便回來。喝多了酒有些醉了,回來就躺到床上了。睡了兩刻鐘,我去耳房取水,留了鶯兒在屋里照料,哪知回屋后,鶯兒和姑娘卻不在了……我們幾個不敢聲張,急急出來找人,轉了一圈平日姑娘們常去的地方都尋了,麗景軒我也去了,都不在,最后我才過攬月樓來看看……誰知,姑娘也不在你這里。可別出了什么亂子才好。這可急死人了。”

翠茗想起花溪讓她去打聽的事,隱約覺得自家姑娘似乎知道些什么,沒敢聲張,又見巧枝心急,少不得安慰兩句,又說:“你們這邊再去各處找一遍,另外讓人趁早給大夫人知會一聲,免得真有個什么閃失,賴你們隱瞞不報。”

巧枝哭喪著臉應了,謝了翠茗,急急跑去給大夫人報信。

翠茗返身回來屋里。

“誰來了?”花溪剛喝了杯水,正將茶杯遞給彩霞。

“六姑娘身邊伺候的巧枝。”翠茗瞟了一眼彩霞,“勞煩姐姐給姑娘到隔壁樓里婆子那邊,讓把醒酒湯再熱熱。”

彩霞知道二人有話說,點點頭退了出去。

翠茗將剛剛巧枝的話給花溪轉述了一遍。

花溪冷笑了一聲,“看來還是沒忍住,動手了”

“六姑娘不是自己出去的?”翠茗忍不住好奇道。

“自然不是。”花溪摁了摁太陽穴,“這酒以后還是少喝的好,醉酒真不是舒服的事。我喝了半杯都走不動道,她喝兩杯還能起來么?”

翠茗神色陡然一變,“您的意思是……酒里有古怪?那六姑娘是被人擄走了?”

花溪點點頭,手指揉著太陽穴,心道,沒準在過一陣也醒了,只是不知她這回醒來會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乖乖準備嫁人?

翠茗幫著花溪按摩,“那姑娘可知是誰?”

花溪放了手,靠在軟靠上,“不曉得。過一陣估計六姐就有消息了,到時候也就知道是誰了。”

翠茗不解,但也沒再問。

韻琳覺得頭疼欲裂,心想自己的酒量不至于這般差,怎么沒喝幾杯便醉了。身子跟散了架似的,到處酸疼,還有今兒這被子怎么這般沉?

韻琳伸手下意識地想要掀被子,不想胳膊抬不起來,手亂摸了一下,觸手確是溫熱……

這是什么?

韻琳一慌,強迫自己睜開眼,隨即尖叫出聲,“你是誰?”

耳畔有人叫喚,都錦睜開了眼,便看見一個年輕女子正驚恐地睜大眼睛,對自己喝罵道:“混賬,你,你怎么會到我房里?”

都錦一個激靈從床上爬了起來,才發現身上的褻衣落到了地上,再看床上的女子,卻是渾身一絲不掛。

都錦利落地起身穿衣,回想剛才的事,自己喝多了酒,然后到濱湖樓的客房休息,迷迷糊糊一陣燥熱,接著便感覺有人貼了上來……自己還以為是做了場夢……沒想到竟不是一場夢。

床上韻琳也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未著寸縷,低頭身上一片片青紫,身下被褥上一灘干涸的血跡。

韻琳腦子一懵,“啊——”地驚叫一聲,“你,你……嗚嗚,這下怎么辦?我還怎么嫁人啊?”

都錦穿好了衣裳,看著韻琳裹著被子在床上哭泣,皺眉問道:“你是何人?”

韻琳伸手指著都錦大罵:“都是你個登徒子你悔了我的清白,我跟你拼了。”說著,她便抱著被子沖下床去,抄起桌上的茶壺就往都錦身上砸。

都錦沉著臉躲開了,兩步跨到韻琳跟前,抓住她的手腕反扣在身后,“別在這里尋死覓活是你自己爬到我的床上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韻琳像瘋了一樣掙扎,張口想要咬人,奈何力量懸殊,都錦反身將她一帶壓回到了床上。

“我明明在自己房里,卻被你這廝毀了清白。今日我若不死,我一定要了你的狗命啊——”

都錦扯著韻琳讓她抬起頭,“瞧清楚了,這是哪里?”

韻琳瞧清楚了周圍,頓時呆住了,這哪里還是自己的閨房?

都錦見她不再掙扎,松了手,站起身對韻琳道:“不管你是慕家的六姑娘還是七姑娘,事已至此,我改日便請人來下聘。”

韻琳回過神,“誰要嫁你你到底是誰?”

“都錦。”

韻琳臉色灰敗,口中囁嚅著,“都錦,你就是都錦……嗚嗚,我不要嫁你這個莽夫”

都錦一言不發,臉色更黑了。

“哐當——”有人推門進來,“都大人,都大人,可是出事了?”

慕修文站在門口看見了地上摔碎的茶壺,抬頭正要說話,卻發現韻琳裹著被子坐在床上,頭發蓬亂,淚流滿面。

“韻琳,你怎么了?”慕修文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這趟在床上的人怎么會成了韻琳。

“大哥,大哥…….”韻琳泣不成聲,“我死也不要嫁他”

都錦已經知道床上的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七姑娘慕韻寧,而是慕繼忠的嫡女六姑娘慕韻琳。

他站起身,向慕修文抱拳道:“此事在下會負責的。改日我再請冰人過來,重新商量聘禮一事。今日六姑娘身體欠佳,在下不便久留,先行告辭了。”

“都大人慢走,我派人送您出去。此事我過后會報與爹爹商議。”看著自家妹妹凄慘的模樣,慕修文只覺得頭疼,好好的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他如何向那人交待啊?

都錦走后,慕修文走到床邊,厲聲道:“你怎么會在這里?不是說送花溪過來,怎么你自己爬上了都錦的床?”

慕修文一兇,韻琳哭得越發兇了,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記得自己喝多了,回了扶柳居,一醒來就發現在這里了……”

韻琳低頭窩在被子里哭,忽然抬起頭,目露兇狠之色,“一定是韻寧和花溪兩個賤人合伙算計我”

韻琳顧不得許多,伸手扯住慕修文,“大哥,一定是她們大哥,你要替我報仇啊平王答應了娶我做側妃的……我,我不要嫁給都錦那個莽夫。”

慕修文冷哼道:“答應,答應什么?就如今你這樣還想進平王府?趁早歇了心思都錦此人手段狠辣,蒙左秉正青眼舉薦給了皇上,皇上見了一面便將他從一個七品郎官提到從五品的刺史,可見對其人十分看重。岐州又地處兩國交界沖要之地,他手上有兵權,連爹見了也要禮讓。他既然放話了要娶你,你就安安分分地備嫁吧。”

韻琳不依,“不行,我找爹評理,怎么能讓我嫁給他?要嫁也該韻寧嫁?”

“事都已經發生了。你除了嫁給他還能嫁誰?”慕修文見妹妹露出癲狂之色,放緩了聲音勸慰道,“他前途無量,封侯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到時候你起碼是個一品的誥命。”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韻琳哪里還有平日俏麗的模樣,雙目赤紅,一直自言自語,人好像魔怔了似的。

慕修文嚇了一跳,忙道:“好了好了,大哥答應你,與爹商量之后,自會為你報仇。你不要再想了。且在這里等等,我派人叫你的丫鬟過來接你。”

慕修文出門叫人,韻琳還盯著地板,一直咕噥著,直到慕修文回來,再也看不下去,一記手刀將她打暈了才了事。

這廂,花溪讓翠茗去了扶柳居外守著,直到看見韻琳乘的轎子直接抬進了院子,翠茗又去了攬月樓側面打聽,知道韻琳是從攬月樓回去的,而都錦也離府沒多久。翠茗猜到一二,便匆匆趕了回去給花溪回話。

翠茗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今日這事是不是跟七姑娘有關?”

花溪沒吭聲,輕輕點了點頭。

翠茗搖頭嘆息,“原先看著七姑娘,覺得人雖活潑跳脫些,卻也不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后來您落水,奴婢知道跟兩位姑娘脫不了干系。原想著六姑娘心胸狹窄,多半是她主使,七姑娘也就是幫從。不曾想,這次七姑娘竟會陷害六姑娘?”

“陷害啊?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花溪目光一凜,冷聲道,“況且她們倆本來是準備合伙陷害我……”

韻寧一直認為是大夫人尹氏將都錦這門親事推到了自己頭上,報復在慕韻琳身上也是應當。就不知時候,韻寧會怎樣?不過為了不嫁自己瞧不上的人,韻寧豁出去了拼一把,倒是有股子狠勁兒。只要不嫁人,加上陳氏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總是還有機會。

“啊?”翠茗差點驚呼出聲。

“想不到么?我也沒想到這兩人竟有膽子給我下藥。”花溪頓了頓,“若換做原來,韻寧不想嫁,轉而陷害與她們感情不和的我,也是說得過去。可如今我已經不是那個孤女了,她們還會想著來害我,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翠茗點頭道:“是啊,若無人,兩位姑娘也不會如此大膽。姑娘可知道是誰嗎?”

花溪搖搖頭,“不曉得。”陷害自己多半是為了信王,花溪暗自嘆氣,自己認了爹后,麻煩事只多不少。

不過這回狗咬狗,以后慕家還有的鬧騰呢

花溪勾勾唇角嘲諷一笑,隨即派彩霞去尋慕向卿說要回程府去。慕向卿那邊也得了信兒,知道出了有事發生,雖不知細節,卻也隱約猜到了幾分,便一刻也沒在慕家停留,辭了劉氏、李氏和老夫人,接了花溪一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