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六百六十二章決心
“行了,你們都回去好好想想吧,兩天之后,關于這個問題,每人交一份折子給我。[精~彩學]”他忍不住打斷了他們的話,一揮手,讓他們退下。
幾個老臣只得起身,向趙晤告辭。
“齊愛卿,你留下。”他叫住了齊伯昆。
幾個老臣對視一眼,都有些頭疼。
他們還想出去后找個地方,大家坐下來跟齊伯昆好好商議一番呢,可沒想到皇上卻把齊伯昆留下來。
唉,還是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待其他人都退出去后,趙晤苦惱地揉了揉眉頭,道:“這個提議,既是杜錦寧提出來,還是宣他進來談談吧。”
齊伯昆點了點頭。
本來覺得杜錦寧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能提出這個建議就不錯了。至于如何施行,自有他們這些經驗老道的老家伙來做。
但討論來討論去,他發現大家的思維似乎被什么框住了,完全跳不出窠臼,提不出建設性的好建議。越討論,大家覺得問題越多,放開路引的方法似乎完全不可行。
可讓皇上和他放棄這個方案,又舍不得。畢竟土地兼并問題放著不管,過上十幾二十年,必會釀成大禍,這個問題亟待解決。
反正剛才已經放出風去了,說這是齊伯昆和趙晤一同商議出來的辦法,那些世家即便要找麻煩,也找不到杜錦寧頭上了。此時宣她過來問一問,也沒有大礙。
就是有大礙也沒辦法了,這事實在是讓人等不急。
于是鄧易三人剛下朝不久,就見皇上身邊的太監走進了翰林院。他們忙迎了出去。
“黃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鄧易問道。
“皇上有旨,宣翰林院修撰杜錦寧覲見。”黃公公尖著嗓子叫道。
鄧易三人詫異地對視一眼。魏通笑道:“下官去叫杜大人。”說著,往后院去了。
鄧易指了一件事把陶文居打發了,這才從袖子里遞了一塊玉佩給黃公公,腆著臉問道:“不知皇上宣杜大人是為了什么事?”
要是以往,跟翰林院這些人打好關系,對于皇上身邊的太監來說也是很有必要的。畢竟這些人以后會爬到什么位置上,誰也說不清,能不得罪他們,還是不得罪的好。
可今天黃公公看都沒看那玉佩一眼,直接擺手道:“鄧大人可別為難咱家,皇上宣杜大人有什么事,豈是我們這些小太監能知曉的?鄧大人莫要為難我這無根之人。”
鄧易暗罵了一聲,卻也不敢再說什么,只是把玉佩收回袖子里,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到時候套一套杜錦寧的話。
不管這位杜大人是如何的驚才絕艷,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十五歲是個什么狀況,想一想自家那個蠢兒子就知道了。他就不相信憑自己的巧舌如簧,還套不出杜錦寧的話。
后院三人聽魏通說皇上宣杜錦寧覲見,都心思各異:杜錦寧和齊慕遠心里有數,表現十分平淡;可姚榮觀就耐不住了,一個勁兒地問魏通,皇上為什么要召見杜錦寧。
“我不是遞過一個農事問題的折子給皇上嗎?想來就是問這個。”杜錦寧一副天真的樣子,老老實實把事情交待了。
魏通和姚榮觀心下一松,俱都拱拱手,口不對心地恭維道:“看來杜大人的高見,得皇上嘉許了,所以才召杜大人覲見。恭喜恭喜。”
“趕緊去吧,別讓皇上久等了。”齊慕遠在一旁道。
杜錦寧拱了拱手,直奔前院而去。魏通趕緊跟上。
“看來皇上很重視農事啊。”姚榮觀感慨一句,眼珠轉了轉,看向齊慕遠,“齊大人,要不我倆也寫一張關于農事的折子,遞給皇上?”
他其實并不想帶上齊慕遠。但要沒有齊慕遠的祖父,他的折子也遞不到御前。
“不用了,我的長處并不在此。”齊慕遠淡淡地說了一聲,轉身回了自己屋子。
“呸,拽什么!”姚榮觀狠狠地啐了一口,沒奈何,只得也灰溜溜地回了房。
這頭,杜錦寧跟著黃公公走進大殿,就看到趙晤在批改奏折,齊伯昆也在一旁幫著整理。
她原打算伺立一旁,等趙晤把折子批閱完了再說的,可沒想到趙晤下一刻就看到她了,直接將手里的朱筆一放,就朝她招手:“來來,到這邊來坐。”
讓太監搬了凳子來賜了座,他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杜愛卿既然提了這么個建議,想來必有什么好法子能解決開放路引后引起的各種問題。”
對于這個問題,杜錦寧成竹在胸。
她雖不是研究政治經濟學的,但后世有著從計劃經濟到改革開放的現成例子,她拿來用一用還是可以的。
“回答皇上這個問題前,臣想知道皇上和齊大人等在商議的時候都提了什么觀點?”她問道。
要是趙晤皇威甚重,她在趙晤面前自然不會這么隨意;但這幾次見面,趙晤為人都十分隨和,對人才也表現出求賢若渴的姿態,杜錦寧在他面前便沒那么拘謹。
果然,聽到杜錦寧這話,趙晤并沒表現出不高興,而是將幾個大臣的顧慮都一一說給杜錦寧聽。
末了他憂心忡忡地道:“我也很擔心此令一出,因將大亂。到時候再想收拾這個爛攤子,不容易。一旦世家以此為借口采取什么手段,好不容易穩下來的格局怕是要大變。”
看到趙晤兩眼青黑,面露疲色,杜錦寧心里就微嘆一聲。
皇帝這位置看似風光,實則實在是不好當啊。
不改革,趙晤這位置也坐不穩;改革,又有風險,他從位置上被掀下來的速度可能更快。這個架空大宋存在幾百年,積弊甚多,已到了不容趙晤有半分僥幸的地步了。
杜錦寧道:“縱觀歷史上每一次改革,都是困難重重,千辛萬苦。所以,改與不改,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間。這就要看皇上是否能下定決心了。”
她這是要試探一下趙晤的決心。
別改革到了一半,遇到困難,再聽大臣們抱怨一通,他就后悔了,到時候沒準就拿她這個倡議者開刀。如果那樣,她定然毫不猶豫地借死遁離開,不為這樣的君主效力。而這個王朝,氣數也就到頭了。
她人小力微,在一個朝代轟塌之、百姓顛沛流離之際,“發展農業”這四個字就是一句笑話,她自然不會這么不自量力。保全自己、衣食不缺地安穩過好下半輩子,就是她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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