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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上海把陸為民和蘇燕青放在三渡橋頭上就離開了。
這輛原來是縣人大和縣政協合用的老上海在兩輛桑塔納開始服役之后短時間擱在了縣府辦,但是在開發區成立之后為了更好的打開局面,這輛原本稱得上是當家主力車的老上海就被撥給了開發區。
這也一度引起了常務副縣長曹剛的很大不滿。
縣里本來工作用車就不多,唯一兩輛桑塔納,除了縣委書記安德健有一輛外,另外一輛居然撥給了縣人大這幫閑人,這也在縣里引起了不少爭議。
曹剛就曾經在一個私密場合下說沈子烈是在用一輛桑塔納收買了縣人大,說得相當露骨。
但是不容否認的是在那輛桑塔納交給縣人大之后,縣人大和縣政府這邊的關系空前密切起來,尤其是林順祿無論是在縣人大工作會議上還是縣委常委會上都很支持沈子烈的工作,桑塔納起到了相當明顯的效果。
“燕青,那就明天下午三點鐘在錦豐酒店門外匯合怎么樣?”
陸為民伸了一個懶腰,作了幾個小時的騎車,老上海的滋味的確不太讓人滿意,也難怪桑塔納能如此迅猛的擠掉這塊曾經人中國官車的招牌之一,使之消失在人們記憶中。
“好。明天下午會議開始報道,后天上午就有一個投資展望座談會,下午好像是與會代表要參觀昌州經濟開發區,第三天上午是昌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的項目推介和洽談會,下午是與金融部門的對接座談會。我覺得這個會議好像昌州市卡得很緊,看這模樣省里邊也是希望這一次來考察投資的外商們能過多的關注昌州經濟技術開發區,并不希望有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否則不會連昆湖和桂平兩市都沒有邀請參加。”
蘇燕青的嗅覺很靈敏,眼光也很刁,更重要的是她的關系很復雜,似乎打了幾個電話,就對這個會議有了一些了解,聯想到去年昌州鋼鐵公司輕描淡寫的就買了八千箱獼猴桃,這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可以想象得到蘇燕青身后不一般的淵源。
“昌州經濟技術開發區是咱們全省第一個開發區,也是中部地區第一個經濟技術開發區,名義上是屬于昌州市的,但是基本上算得上是省里和市里聯合打造的,省里很多政策和項目都主動往昌州經濟技術開發區傾斜,但就算是這樣,據說省里有主要領導對昌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的發展還是不太滿意,我估計省里市里大概都有些壓力,所以才會把這個本該是向全省推介的招商引資會先行考慮給了昌州經濟技術開發區,只怕昆湖桂平這些地市的領導心里也是很不舒服吧。”
陸為民陪著蘇燕青走到38路公共汽車站牌旁,蘇燕青住在大榕街,那里是市中心,有很多路公共汽車和電車通過,38路公共汽車來車間隔頻率最短。
“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看來這昌州經濟開發區也算是昌江省的長子吧。”蘇燕青說了一句俗語,“那我們南潭經濟技術開發區算不算是幺兒?”
“呵呵,恐怕算不上吧,咱們都得要靠自己,不過靠自己更好,說話底氣更硬,也不怕誰戳咱們脊梁骨。”陸為民口氣相當硬扎。
“那我們這種方式手法算不算有些鬼祟呢?”蘇燕青歪著頭笑了起來。
“最終的決定權在人家投資商手上,看不看得上,選擇不選擇,那是投資商自己來做判斷,誰也無權強迫他們,我們只是提供一個管道,讓他們能夠更真實更直觀的了解我們南潭,難道這也有錯?難道他不選擇我們南潭,就一定會選擇昌州?也許人家就轉移到外省去了呢?”
陸為民不以為然,淡淡的道:“若是有這樣狹隘的偏見,我只能說主事者自己心虛氣短,自身底氣不足,有這么好的條件都競爭不贏,怨得誰來?”
“你很有信心?”蘇燕青看著從遠處緩緩駛來的38路,準備上車。
“總要試試才知道,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那還怎么干?”陸為民殷勤的幫蘇燕青提起擱在腳邊的提包,嬉皮笑臉的道:“我相信我們倆聯手,所向披靡,無往而不利。”
蘇燕青沒想到一直在他心目中相當沉穩的陸為民居然會來上這么一句俏皮話,愣怔了一下,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為民,真難得你還能有這樣輕松的好心情,我都覺得我自己夠老氣橫秋了,卻覺得和你比起來,你是少年老成,我自愧弗如,今天聽到你這兩句話,心里才算是寬慰不少。”
“怎么覺得我還是有一顆年輕的心?我這么久來真的表現得很老氣么?”陸為民心中微微一動,經歷了前世波瀾,自己的心境就有些不一樣,他一直在調適著自己。
“嗯,至少今天我才看到有點真實的你。”蘇燕青抿嘴一笑,上車揮揮手:“希望你能保持。”
一直到家陸為民都沉浸在某種奇異的情緒中,他細細的回味著自己這半年多來的感受,就像是活在一個有些虛無的環境中,總是難以將自己徹底融入進去,無法活回一個真實的自我,但似乎自己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直到今天蘇燕青無意間的點醒。
既要按照自己設定的目標堅定不移的奮斗前進,但是也無須太過壓抑自己真實情感,而之前自己似乎太過于注重前者,而有意識的壓制了后者,這讓自己甚至有一點對生活索然無味的感覺。
這本該是一個充滿了希望和夢想的社會,而命運賦予了自己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機遇,自己為什么不可以在這個精彩萬分的世界中一邊努力奮斗,一邊盡情體味享受這一切呢?
錦豐大酒店一直稱得上是昌州前三甲的酒店,在昌州的香格里拉酒店和假日酒店未在昌州出現之前,錦豐大酒店一直是昌州當之無愧的NO.1。
即便是香格里拉和假日先后在昌州建成奪去了錦豐酒店的許多風頭,但是很多人省內重要會議還是更喜歡選擇在錦豐酒店這個更具歷史韻味的酒店召開。
錦豐酒店主樓是一幢二十八層的單體式建筑物,在整個昌州城南片區一直算得上是鶴立雞群,一直到近兩年來一些高層建筑物不斷在周圍出現,才使得它的醒目地位受到了挑戰。
但是作為城南地區地標性的建筑物,所有昌州人在談及這一帶的地理位置時都喜歡以這幢建筑物作為參照物。
錦豐酒店的咖啡長廊一直號稱全昌江環境最好、韻味最獨特的水上長廊,具有濃郁復古氣息的江南水鄉式建筑群落讓錦豐酒店就此與其他酒店拉開了距離。
從無憂河引入經過過濾凈化的水體在錦豐酒店主樓旁邊的裙樓繞了一個圈,而純原木和玻璃幕墻以及藤蔓植物、小灌木和喬木很完美的糅合在一起,與山環水繞的室外環境交錯林立,形成了一個夢幻般的自然生態環境。
冬日里,厚重的布簾一拉開,任憑陽光垂直灑落下來,暖意融融;夏日里,強勁的冷氣沿著玻璃幕墻徐徐吹來,室外碧綠青翠的綠色植物林帶縈繞,在舒緩的薩克斯或者流暢的鋼琴聲中享受一杯來自域外的咖啡,那份愜意足以讓人終生難忘。
難怪不少國內的著名的學者文人和藝術家們來昌州都寧肯選擇在很多人看來更老舊的錦豐酒店,而不愿意入駐更為豪華優美的香格里拉和假日。
“滄桑是一種美,經過沉淀的美,往往能勾起感情的發酵,就像某種茶,發酵之后更濃更厚,坐在這里,你可以讓自己沉浸其中,所以很多人喜歡選擇這里,而不是更現代更完備的假日或者香格里拉。”
陸為民啜了一口咖啡,目光卻在咖啡長廊里游動著,縈繞在鼻息間的濃香讓他真有點拋開手上所有工作的玉望,可是不行,來這里,首先是工作,然后附帶享受。
前世中他來這里時間不少,對于這里的咖啡的品種價目耳熟目詳,甚至這里一位領班小姐還曾經和他有過一段曖昧的回憶,只不過那位領班小姐在自己明確了不可能有結果之后,很黯然的離開了這里,據說回到了老家找了一個老實忠厚的丈夫,在老家的小縣城里開了一家咖啡館,生意很不錯。
“這只是沉湎于過去者的一種虛妄的回憶,準確的說,這是不愿意面對現實者的一種心理假象,再說難聽一點,就是鴕鳥心態。”蘇燕青毫不客氣的戳穿陸為民的賣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天籟綸音,連旁邊不遠處的兩個老外都禁不住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