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恰同學少年第九卷從頭越第十八節陶氏
徐曉chūn也是含笑搖頭,用手指點了點陸為民,不再多說,“今天經濟運行分析會就得要露餡兒,我看你怎么遮掩。”
“也沒啥好遮掩的,我們阜頭的基數太低,竄得再高,仔細琢磨一下,就知道底氣不足。”陸為民對這一點倒是很坦然,“短時間的經濟增速說明不了什么,人均GDP、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這三個指標才是根本,如果要再加一條,那就是財政收入,這四條才能說明問題,而恰恰阜頭這四條條條都是軟肋,與古慶相比相差天遠地遠。”
聽得陸為民把目標直指古慶,徐曉chūn也有些咋舌,古慶人口少,只有四十多萬,僅有阜頭五分之三不到,但是去年GDP和財政收入卻是阜頭接近三倍,這是建立在古慶原有的經濟基礎紙上,陸為民一上來就把追趕目標瞄準古慶,這小子是不是胃口也太大了一點?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這個時候各縣的書記縣長們都陸續到了,打著招呼,寒暄著入場。..
經濟運行分析會從夏力行時代就開始延續下來,每個季度開一次,基本上每一次會都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力拔頭籌的自然喜笑顏開,可是落在后邊的就不好過了。
據說從這一季度開會開始,全地區經濟增速第一的要介紹經驗,倒數第一的則要作剖析并提出如何追趕的意見,這比起以前地委領導只是批評就還要讓人壓力山大,尤其是如果連續兩三個季度都要作剖析,這個當縣委書記縣長的臉面只怕就沒地方擱了。
經濟運行分析會雖然是每個季度開一次,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這個會議的規格和分量,各縣市區的書記縣(市區)長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請假的,如果要請假都必須要給地委書記請假,足見這個會議的分量,這也是從夏力行時代養成的規矩。
“咦,陶專員來得這么早?!”
看見陶行駒在焦正喜的陪同下。溫潤白皙的面頰上帶著一抹微笑。雙手背負在身后,梳理得光亮順滑的發絲一絲不茍,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秀朗眼鏡更顯得這位新任專員儒雅不凡,絲毫看不出這位專員已經是五十出頭的人了。
看到新任專員過來,先到的各縣市區的書記縣長們都紛紛站起身來和新專員打招呼,陸為民和徐曉chūn也不例外。
陶行駒走到陸為民面前,一邊笑著和陸為民與徐曉chūn點頭。卻停住腳步,想了一想才道:“為民,恐怕你也知道了,孫書記和我商量過了,從這一次經濟運行分析會開始,經濟增速第一名的縣市區主要領導要做經驗介紹。主要是介紹這個季度做了哪些工作,為什么會取得好成績,阜頭這兩個季度經濟增速很可喜,你把這兩個季度的工作好生梳理一下,談一談阜頭的做法,要言之有物,別給我說些空話套話啊。”
陶行駒的態度顯得自然可親,倒是讓有些jǐng惕心的陸為民頗感意外。但人家是專員。頂頭上司,這么說也算是看得起自己。何況在會議之前,地委秘書長藺chūn生也給自己打了電話,傳達了新的規則,只不過這陶行駒卻要自己把前兩個季度的工作都要合起來總結,這還得好好整理一下。
“謝謝陶專員的關心,只怕阜頭這點兒東西難上大場面啊。”陸為民謙虛的道。
“嗯,阜頭現在的表現都還不能上大場面,那哪個縣市區還能叫大場面?”陶行駒朗聲笑了起來,“為民,太過謙虛可不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對兄弟縣市努力工作的蔑視啊。”
陸為民一愣怔之后,內心有些惱意,這家伙是什么意思?不動聲色的掃了周圍一眼,果然看到旁邊幾位書記縣長的臉色有些尷尬,陸為民內心一陣怒火中燒,自己還以為這家伙還真是轉了性兒呢,沒想到兩句話沒完就給自己來上眼藥了,只是這家伙玩弄這一手的本事不俗,光明正大的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既成功的激起了周圍人的內心不滿,又還讓自己半點也說不出個啥來。
“陶專員,我這人還真不太懂謙虛,既然您要我好好介紹一下經驗,待會兒我就班門弄斧一番吧,也好請兄弟單位的領導們好好雅正一番。”陸為民壓制住內心的火氣,淡淡的道。
陶行駒卻像是半點事情沒發生一般,微笑道:“為民,相互交流一下發展經驗,別藏私,我們豐州地區還有很大的發展前景,阜頭也一樣。”
說完之后,陶行駒便和隨意自然的離去,走上主席臺的位置。
其他人都沒有覺察到這里邊蘊藏著什么意味,倒還覺得新來的陶專員對阜頭頗是看重,倒是徐曉chūn從兩人的對話中品出了些許不一樣的滋味來,只是他也不知道陸為民怎么好像和這位陶專員不太對路,要說這二人應該沒什么糾葛才對,以陶行駒現在的身份,陸為民固然不會去得罪他,但是陶行駒也不可能看陸為民不順眼才對。
“按照地委的要求,我來談一談阜頭近半年來的發展情況,方才陶專員要我好生梳理一下近半年的發展思路和經驗,我也仔細理了理,現在就在這里班門弄斧一番,……”
陶行駒面色不動,低垂著頭,鉛筆在面前的筆記本上涂畫著。
事實上之前他對陸為民和自己兒子陶澤鋒之間的糾葛并不太看重,尤其是那一次魏行俠很隱晦的給他一次提醒之后,他沒想到陸為民居然還和魏行俠有這么密切的關系,他就更不愿摻和,但是直到陶澤鋒被打傷,后來陸為民又在財政廳里被羞辱,這幾乎是直接登門抽臉了,尤其是他還在財政廳里本身就有政敵的情況下,這種行徑在陶行駒看來簡直就是對自己可以挑釁和冒犯。
他不是一個揮一揮手就可以把過去一切帶走的人,陸為民驕狂無忌無外乎也就是依仗著夏力行,但是夏力行現在已經離開昌江,至于說他和魏行俠之間的私人關系,陶行駒并不十分在意,魏行俠本身就是邵涇川的秘書,他的分量源于邵涇川對他的信任,而邵涇川與他陶行駒之間的關系也不是魏行俠能夠離間的,而且他也相信魏行俠也不會因為他自己和陸為民的關系而在邵涇川面前耍什么手腳,之所以專門提醒自己也就表明了這個意思。
豐州這個塘子不淺不深,并非一個理想去處,但是陶行駒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他在財政廳里的處境也不是很好,這一次邵涇川給了自己這個機會,讓自己到豐州展現一下自己,利用自己在財政工作方面的經驗為豐州地區這個財政孱弱所在地區好好補一補課,他要好好抓住。
他不想一來豐州就拿什么人來立威,但是擺在面前的擔子卻不輕。
要想迅速在豐州站穩腳跟,不可避免的要拿出一些手段來,而恰恰陸為民所在阜頭卻是最符合他心目中的標準的,雖然阜頭經濟發展增速相當快,但是在陶行駒看來,這都是建立在阜頭大舉借債的前提下,尤其是阜頭利用其旗下的兩大公司大舉借貸來推動基礎設施建設,推高GDP,實質上是在綁架財政,以財政作為賭注孤注一擲。
他看了阜頭經濟數據,尤其是從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一季度,阜頭經濟增速領跑都基本上以建筑業和相關產業帶動,而刨除建筑業和相關產業帶動,阜頭經濟增速乏善可陳。
作為長期搞財政工作的陶行駒來看,這相當危險,一旦經濟氣候出現變化,將把縣財政拖入破產境地,而陸為民如此做是一心想要凸顯自身政績而不顧rì后可能給下一屆甚至下幾屆zhèngfǔ帶來的巨大風險。
當然陶行駒也注意到了阜頭工業園區投資企業和投資額迅速攀升的這一趨勢,但是陶行駒還不確定這一趨勢能維系多久,在他看來,這種趨勢是不可持續的,因為阜頭工業園區甚至連經濟技術開發區的資格都沒有拿到,如此大規模的征地占用已經涉嫌違規,一旦上邊查處,阜頭工業園區就面臨關門的風險。
當然他也知道阜頭如此搞肯定是獲得了孫震的支持,但是未獲批就是未獲批,雖然現在這種突破政策法規界限的事情不少,但是阜頭步子邁得太大了一些,而且內心深處看不慣陸為民得志便猖狂的陶行駒也很想給陸為民一個教訓,敲打一下這個一時風光無出其右的家伙也有助于讓他清醒一下,讓他明白在豐州不是任他為所玉為的地方。
當然,陶行駒還不至于不智到要和孫震對抗的地步,但是他覺得有必要樹立自己與前任不一樣的形象,孫震在邵涇川的印象中也不是很好,豐州地區存在的弊病也不是李志遠一個人的責任,孫震一樣有責任,只是目前這種情形下不可能同時調整兩個主要領導,而孫震資歷背景也足以支持其繼任地委書記,但是一旦孫震的表現仍然不佳,恐怕其一樣會步李志遠的后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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