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泰然的擺擺手,“你感覺沒錯。”
岳劍臉色慢慢陰了下來,深深的看了呂秀一眼,語氣也變得有些淡漠,“你受人之托?”
“你覺得可能么?”呂秀反問道。
“那你找我來什么事兒?”岳劍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容。
呂秀臉色不變,他在斟酌該怎么來打開這個話題。
實際上從得知這個情況之后,他就一直在考慮,雖然他認定老板是不需要自己這份努力的,從老板這幾天的表現就能看得出來,老板不在乎市里邊的這些說法,而且呂秀也知道老板和祁戰歌、胡敬東等人似乎已經溝通過了,至于說市委書記張天豪那里,呂秀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早就有了一個說法。
老板處于一個關鍵時刻上,雖然傳言市委書記張天豪要走還只是一個傳言,但是呂秀卻覺得傳言轉換為現實的范例很多,老板可能不屑于再去做任何溝通來化解一些不必要的阻力,但是有些事情他這個秘書卻是可以做的,尤其是還有岳劍這個特定條件在這里。
“市里邊這段時間傳言很多。”呂秀慢慢的道。
“是啊,是傳言很多,但有些東西卻未必是傳言。”
岳劍嘴皮動了動,似笑非笑的看著呂秀,他在琢磨著呂秀這一次約自己出來的目的,對方清楚自己的情況,這是一個由頭,但是對于自己和他來說,這種私下的溝通有意義么?代表雙方和解,還是求得原諒?這似乎有些可笑,也不像對方主的風格才對。
“嗯,有些的確未必是傳言。”呂秀接上話,看著對方。“傳言張書記要走省里去,你說這個傳言可信度有多高?”
岳劍猝不及防,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勉強嗯了一聲,“這我們下邊人哪里知道?”
“那你覺得張書記走,誰來接任書記呢?”呂秀沒有放松,徑直追問道:“除了省里來人的話,恐怕還是陸市長接任的可能性最大吧?”
雖然不愿意承認這個現實,但是岳劍也不是那種厚顏說胡話的人,淡淡的道:“各種可能性都有。當然陸市長接任可能性也很大。”
“嗯,既然如此,你覺得這個時候搞出這么大檔事兒,誰最樂意?”呂秀陡然問道。
岳劍遲疑了一下,細細思索,良久才道:“這種事情我無權置喙,里邊的東西太復雜,我也搞不明白。”
“你搞不明白,周書記能明白就行了。”呂秀沒有客氣。直接挑明,“你我的頭腦都能想明白很多問題,何況陸市長和周書記呢?在他們位置上,就算是有時候會意氣用事。但是卻絕對不會分不清場合和時間,更不會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你說是不是?”
岳劍沒有吭聲。
這件事情姨夫很生氣,勃然大怒。他也知道,還專門去姨夫家里看望了姨夫,但是姨夫卻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氣色很陰郁。
他心里也很是惱怒,姨夫從副廳跨越到正廳,雖然只是到二線,但是人大黨組書記、副主任,在市里邊仍然是一個極為顯赫的職位了,如果這種事情翻了船,簡直就是對姨夫威信的一個沉重打擊,甚至可能讓姨夫在市里邊的影響力銳減無限,是可忍孰不可忍?
陸為民和姨夫之間的恩怨他不是太清楚,但是卻也知道兩個人幾度在市委常委會上交鋒,鬧得很不愉快,而在南武路項目立項市委常委會上關于南武路項目立項問題上據說陸為民吃了大虧,極為憤怒,所以才在姨夫考察的問題上來了這么一招陰絆。
張天豪要走,陸為民可能要接任市委書記這種說法早就有了,但是市里邊也有人說陸為民來豐州當市長才剛滿兩年,資歷太淺,這么快接任書記不太可能,連姨夫也說陸為民想接任書記不是不可能,但是有難度,要看省里怎么考慮。
就像呂秀所說,這個時候算是陸為民最關鍵的時候,他再是年輕氣盛,似乎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不知輕重才對。
但這只是自己這個角度的考慮,上邊的事情自己也許還理解不到深,也許只有姨夫才明白。
看見岳劍只是皺著眉頭不吭聲,呂秀也知道對方就算是接受了自己的一些觀點,但是也不敢肯定,畢竟在他那個層面,對上百年的很多事情的認知了解也只是似是而非。
“岳劍,對于上邊的事情,我們了解都很有限,很多事情我們都是霧里看花,未必真正了解,我這個時候說什么你也未必相信,所以說太多沒什么意思。”呂秀停頓了一下,“但是我想有些事情我們還是明悟的,陸市長來豐州之后的豐州的變化是有目共睹,這不是陸市長一個人的功勞,但是起碼陸市長是做了很多工作的,包括你們市公安局的變化,恐怕你也感覺得到吧?你現在到雙廟了,雙廟原來是個啥樣,現在發展怎么樣?大家都不是瞎,看得到的。”
岳劍當然不會被呂秀這樣一番話所打動,但是他也承認呂秀這番話并沒有多少水分,即便是和陸為民勢同水火的姨夫有時候也在說這兩年豐州變化太快了,偶爾也會說陸為民這個家伙在搞經濟發展上的確有一手,這些話他也聽到過。
“秀,我只能說,我把你所說的會轉達給我姨夫,他們的事情就像你說的,我們也搞不懂。”岳劍沉吟良久,才道:“是非恩怨都是他們的事情,輪不到你我去操心。”
呂秀臉上也浮起笑容,“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有些時候領導們也會被一時間的情緒所蒙蔽了雙眼,但看來我是多慮了。”
岳劍心輕嘆,這家伙變化太快了,在大學里邊只是一個最不起眼的小角色,永遠是最寒酸樸素但是干凈整潔的衣著,永遠是不吭聲不出氣躲在圖書館里苦讀書的角色,畢業之后到淮山旮旯里呆著的時候,連同學會都不太愛來參加的角色,現在卻成長到這個高度了。
兩個人都很知趣的把話題拉到了大學時代上,談了當時的那些同學現在的變化,一直到胡藝偉歸來。
“你們就一直這么清談?”離開北方大廈上了岳劍的桑塔納,胡藝偉還有些好奇:“我感覺你們好像在掩飾隱藏什么。”
岳劍熟練的啟動桑塔納離開停車場,他對這個女孩心思敏銳也有些吃驚,“吃了飯你有什么安排?”
“你有事兒?”胡藝偉立即覺察到岳劍的變化,本來兩個人下午是要去打網球的,這個時候突然變化肯定是和呂秀的談話有關系,“和秀哥有關?你們談話好像不太愉快?”
岳劍看了一眼胡藝偉,“你這么感興趣?在區府辦里邊這么愛八卦,恐怕不太受歡迎吧?”
“是不是和陸市長與周書記之間的事情有關?”胡藝偉盯著岳劍看到。
岳劍吃了一驚,“你怎么知道?”
“我在政府辦,那里本來就是是非之地,什么傳言聽不到?”胡藝偉很平靜的道:“你上午不想帶我去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什么重要事情,結果是和秀哥見面,秀哥又是陸市長秘書,你和周書記的關系誰都知道,而且我看得出來你們之前兵沒有多少往來,平時也沒什么聯系,這個骨節眼兒上,我還能猜不出來?而且我敢肯定,秀哥找你肯定也是背著陸市長的。”
對有這個女人的分析判斷能力嘆為觀止,岳劍發現自己的思維都有些跟不上這個女人,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找這樣一個女朋友是不是有些不合適?“你怎么知道呂秀是背著陸市長找我?”
“還用說么?陸市長的脾性誰不知道,是泡屎這個時候他也會吞下去,怎么可能讓自己秘書來做這種解釋?何況以周書記的經驗,這種事情的底細,他應該看得出來才對。”胡藝偉不以為然的道。
岳劍覺得自己真的要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一個伏龍區府辦的女孩居然有這么高深的政治領悟力和判斷力,這是不是太妖孽了?
“那也未必吧,利益面前,誰也可能作妥協。”岳劍還是有些不甘心。
“決定陸市長命運的是市里邊么?說句不客氣的話,哪怕周書記不是到人大那邊去,繼續擔任原職,對陸市長來說一樣不具備多大的影響力,現在對陸市長影響最大的是省里吧?”胡藝偉翻了一個白眼,“最重要的是省里怎么看,這才是關鍵,不信你回去問一問周書記就知道了,這些事情也不是你我能過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