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無疆

第十七卷 花枝俏 第六十八節 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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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為民也聽到了一些消息,證監會和銀監會都已經派員開始調查德龍系的問題,而且許多財經新聞媒體也開始派出了自己的隊伍對德龍的問題進行調查,當然現在風暴還在發展之中,這種調查還不能說明什么,不過這也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了。¥f頂點小說,

毫無疑問,德龍集團在運作這些旗下企業、上市公司和銀行之間這些關聯貸款問題是存在很多重大違規的,如果說這場風暴德龍挺過去了,也許這些違規就不算個事兒,中國股市也好,金融行業也好,這些黑幕難道還少了?問題是這場風暴越來越猛,德龍已經表現出了頹勢,根本無法支撐起自身了,也許明天或者后天就是德龍倒下的報道。

如果扛不過去,那么一切問題都會翻出來,甚至被無限放大,鐵本已經栽了,建龍還在調查之中,無數民營企業家在這場風暴中瑟瑟發抖,無論你是地方首富還是跨界牛人,真正在大勢碾壓下,你也只能變成泥人。

民營企業天生就帶有原罪的基因,在各種資源的獲取上無法和國企、集體企業站在一條平等競爭線上,僅僅靠自身機制的靈活就想在目前中國這種雙軌制經濟體系下勝出,可以想象你如果沒有一點貓膩,不說絕無僅有,但是很罕見,也很難。

一旦你扛不住了,然后在被拿到放大鏡下來觀察,你可以想象你每個毛孔每個細胞都被無限放大,你還能有好下場么?

德龍本身就有很多問題。野心和掌控力不匹配的情況下,再加上國內這種不健全的監管機制更給了德龍掌舵者們可以恣意妄為的機會,所以才會讓德龍集團膨脹成長這樣龐大的一個怪物,而這個怪物一旦失去了支撐,那么跌倒的時候自然就會壓死很多人。

對于昌江來說,股市上的那些風風雨雨,關系不大,但是兩家商業銀行上的巨大損失,還有德龍畫下那么大幾個餅,無一兌現。就需要有人來為此負責了。

陸為民可以想象得到,高晉麻煩了。

事實上在德龍進入昌江時,陸為民就專門提醒過省里邊和昌州市里邊。

昌州市那邊,陸為民是提醒了茅道庵,但是茅道庵很明確的告訴陸為民這事兒他做不了主,是省里主要領導直接在過問,他提過,但是沒有人理睬,而他也是剛去昌州不久。也得知趣。

省里邊,他既在和杜崇山吃飯時向杜崇山提醒和建議過,也找機會專門向方國綱談過自己的觀點,不過好像都沒啥效果。

不是杜崇山和方國綱不重視。也不是他們不認同,雖然說當時還看不出什么端倪來,但是杜崇山和方國綱也都是搞經濟出身的,在這個問題上也還是比較謹慎。

杜崇山畢竟只是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經濟工作,尤其是具體經濟工作,他不太好插言。只是在常委會上提過要警惕地方城市商業銀行在經營中風險,尤其是要防止關聯貸款帶來的風險,但也僅此而已。

方國綱倒是專門和高晉談過,不過高晉顯然對此不以為然,在金融分管這一塊上高晉也沒有讓方國綱過多插手,方國綱在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后,也很知趣的有意回避了這一塊工作。

既然和主要領導意見不太一致,其實也不是不一致,方國綱也是在和陸為民交流后對德龍集團背后存在的風險有些擔心,只是希望更加強監管而已,既然主要領導不認同,而且也有意無意的把這開工作交給了另外一名副省長,他當然就正好脫身不問了。

昌州商業銀行的股權比較復雜,雖然德龍集團在接受華民集團和昌州市政府的股權轉讓之后使得德龍集團成為大股東,但是仍然還有相當市屬企業和一些私營企業在其中占有股份。

而當初195廠在轉讓昌汽集團股份時也是以昌州市商業銀行的股權置換的,甚至包括昌發集團、昌鋼集團也持有部分昌州商業銀行股權,這三家企業持有昌州市商業銀行股權也占到22左右,在股東排位中雖然不及德龍集團和昌州市政府,但是也分別排在了第三、第五、第六位,現在昌州商業銀行蒙受如此巨大的損失,超過6億元的損失無疑是這幾家股東難以接受的。

195廠、昌發集團、昌鋼集團都是央企,其中195廠和昌發集團同屬于中航集團,它們和昌江省沒有直接的隸屬關系,都隸屬于國務院國資委管轄,這些企業的資產損失不是對昌江省委省政府負責,而是要對國務院國資委負責。

如此巨大的損失,作為股東,當然需要有一個說法,而這些股東又不屬于地方上管轄,且面臨著上邊主管部門問責的情況下,就麻煩了,尤其是在新聞媒介也開始關注這些關聯貸款存在的問題的時候,那就是麻煩大了。

陸為民記不起前世中高層介入德龍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但是時間不會太晚,好像是華融資產最終接了盤,但是接了盤也并不意味著事情就萬事大吉了,損失慘重下的德龍被分割拆解,最終歸于塵土,而這些損失既有相當落到了股民身上,自然也有很多被銀行和地方上所承受了。

前世中昌江并不是德龍風暴的重災區,但是今世卻已經變了,就像拓撲一樣,前世雖然在各地搞風搞雨,但是卻沒有宋州多少事兒,現在卻搞出來一個軟件園,同樣前世德龍也是攪起漫天風雨,昌江也受到了波及,但卻遠沒有今世這么糟糕,兩大城商行簡直就成了德龍最好的墊腳石了。

“會有人為此負責么?”陸為民輕輕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不好說。”陸志華在電話里也是隨口說了一句,“這不是哪一個人的責任,照理說出這種問題是一個體系性的問題,昌州商業銀行和西梁商業銀行這么多筆貸款流向德龍,這種關聯貸款監管應該是很嚴格的,而且有比例限制,但是明顯違規了,不過你要把這種商業違規上升到政治層面上來,還不好說,要看上邊怎么看,還有……”

陸志華沒有說下去,但陸為民卻明白了,還有什么?還有就是昌江省內部有沒有人要把這層紙給捅破。

8個億的損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195廠也好,昌發集團和昌鋼集團也好,雖然是國務院國資委管轄企業,但你畢竟還在昌江這塊地盤上,一般也不會得罪地方黨委政府,如果做好安撫工作,再把上邊溝通好,這種事情也可以擺平。

關鍵是有沒有人要深究不放,有沒有人要借題發揮。

這個問題不好說。

昌江省委省府看似還是相對平和穩定的,榮道聲和高晉之間的關系也還過得去,但這只是表面現象,內里如何,就算是陸為民也看不清楚,何況昌江省委內部也不像想象中那么穩定,榮道聲的駕馭掌控能力并不比邵涇川時代強多少,遠不及田海華時代那么穩固。

陸為民有種感覺,雖然現在還看不出多少端倪來,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么容易就消停下去,而一旦挑開了口子,恐怕就再也扎不住了。

四月間的宏觀調控風暴如疾風驟雨一般侵襲著昌江大地,受到幾大銀行以及昌州商業銀行和西梁商業銀行出現的問題的影響,省人行和省金融辦都聯合發文要求加強金融機構的監管,堅決杜絕關聯貸款帶來的風險,一時間從幾大國有銀行到股份制銀行,再到農信社和城商行,再度刮起了收緊的風暴,這讓各地企業也是叫苦不迭。

“我們干我們的,不要受外界風雨的影響。”微微聳起肩膀的陸為民環顧四周,看了看會場里邊的與會者,自帶一股特有的氣勢,很堅定的一揮手,“不能一人得病,全家打針,這不科學,也不客觀。昌州和西梁出的問題,那是德龍集團牽連影響,我們宋州在拓撲問題上早就著手解決了,也已經有了較為明朗的局面,還整改什么?借整改之名來緊縮,更不符合經濟發展規律,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制度是完善的,程序是按正規走的,你怕什么?征信體系正在日益完備,市里邊的工作也在有條不紊的推進,我們不需要無端緊張,更不能因噎廢食,一切工作,都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該怎么走我們自己的路,我們還得要繼續走,而且要利用這個契機走得更穩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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