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清楚,這一段時間沒怎么見到人,有時候出現,有時候又一兩個星期都見不到人。”郭躍斌聳聳肩,臉上也是一副詭秘的神情,“誰知道呢?有說他可能要到中央某個部門去擔任閑職,也有說他可能要擔任常務副省長,總而言之這人顯得很神秘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究竟什么情況,誰也不知道,也不好問,領導們也諱莫如深。”
“怎么,在我面前還要打啞謎?”陸為民啞然失笑,“昌江的事兒和我無關了,你別在我面前作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真是不太清楚,起碼不是我們這一級能了解的。”郭躍斌搖搖頭,“有些事情在上邊沒有定論之前,我們也無從評判。”
陸為民也知道郭躍斌的性子,違反原則的事不會做,違反原則的話也不會說,他說不清楚,無從評判,其實也就是一個變相隱晦的暗示,左云鵬恐怕是除了一些問題,至于說究竟是什么問題,在上邊沒有下結論之前,他作為省紀委的常務副書記當然不能隨便表態,哪怕是面對自己這種私密場合。
不過有一點應該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左云鵬這個組織部長看樣子是看不長久了,秦寶華倒是頗有競爭力的一員。
秦寶華肯定也是看到了宋州目前存在的危機,扛起宋州這樣一個經濟大市繼續前行的擔子真的不輕。尤其是省委乃至中央對宋州的期盼值也在日升的時候,壓力更大。
催熱房地產的確給宋州經濟帶來了新動力,但是這個動力不是核動力。恒久無限,維系時間和效果能有多久不好說,如果這個時候能夠實現跨越到組織部長這個位置上去,那對她日后的發展就太有利了。
女性干部,年齡優勢也有,還在地市一級長期擔任主官,口碑也很好。可以說各方面條件都非常優秀,中組部不會看不到這一點。換了自己是中組部的人,也會在需要考慮女性干部時首先考慮這樣的干部。
“寶華去組織部倒是一個好的安排,她的性格也很適合,經歷了這么幾年在宋州的鍛煉。她也很成熟了。”陸為民笑了笑,“不過這可能還要看誰來主舵昌江吧,總得要征求一下下一任主官的意見才行,要不真的搭起了班子也是磕磕絆絆的,不利于工作。”
“嗯,這也只是一種傳言,究竟會有什么樣的動作,還得要等到主要領導的去向塵埃落定之后。”郭躍斌也點頭認同,“我們昌江省委班子一直處于比較小的持續變動中。方國綱五月份走的,喬國章升任省委副書記接替方國綱的工作,那時候大家就估計彭海波可能會走人。但一直是只聞腳步響,不見人下來,左云鵬也是這樣,我還在琢磨呢,別一等你又殺個回馬槍回來了。”
陸為民大笑了起來,“任何可能都存在。只是這種可能無限小,幾乎接近于不存在了。方國綱走人是肯定的了。他也該有一個好去處了,這么多年一直在昌江工作,上邊對他的業績也很認可,喬國章有一年的緩沖期適應,也能順位接班,至于彭海波,我只能說中央在這個人選上的確沒有選擇好,唐天濤是不是最合適的接班人選我不清楚,但是我想起碼要比彭海波強。”
方國綱出任瓊海省委副書記/代理省長,這一步走出去也在昌江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昌江土生土長成長起來直接到其他省市擔任主官的正部級干部,之前像夏力行和花幼蘭雖然也是昌江走出去的正部級干部,但是他們在擔任一地黨政主官之前都不是直接從昌江走出去的,而是到了中央其他部門進行了鍛煉成長或者說過渡,之后才轉任的,而這一次方國綱卻是直接提拔擔任一地主官,這對于昌江的干部也是一個莫大的鼓勵。
以前很多時候昌江黨政主官都成為中央下來或者其他省外調來的干部輪班鍛煉的戰場,而這一次昌江也終于走出去了一名干部,這值得驕傲。
“你們葉老大還沒有動靜?”陸為民又隨口問道。
“嗯,他的去向早就定了,年齡擺在那里,就等明年的兩會選舉了,當一屆政協主席,也算是解決了正部級的待遇。”郭躍斌回答道:“他也是辛苦幾十年,要到臨退下來之前才解決一個正部級,在紀委這條線上出路的確太狹窄了一點。”
“不僅僅是紀委,其實走到副部級這一級時,基本上路都比較窄了,因為年齡決定了你的上升空間。”陸為民也有些感喟,每一步往上走都基本上是十晉一的比例,甚至更高,像郭躍斌他們這種正廳級,年齡差不多了,你想要去解決副省級,不但要看你的工作業績,更重要的是要等機會,沒有合適的缺額位置,你就是熬到退休也只能干瞪眼,而你如果運氣好,趕上了,如果有人助推你一把,你也就解決了。
葉慶江也是多年的紀委書記了,而且最后還以省委副書記身份兼任紀委書記,但是年齡擺在那里,他沒有太大的上升空間,能夠擔任一屆省政協主席也就是最大的冤枉了,看樣子中央在這個人選安排上也早就有意向了,也算是一個妥善安排。
“誰說不是呢?”郭躍斌顯得很淡然,“所以,位置只有那么多,擠不上,那也就只能放寬心態,知足常樂,就像我一樣,知道沒啥機會,咱們也就不強求,干好工作,對得起工資和良心,足矣,不過為民,你和我們不一樣,你的優勢太大了,如果不能好好拼搏一番,那就太可惜了,我總覺得你和咱們昌江還有緣分,沒準兒哪天就會重新回咱們昌江呢。”
陸為民微感吃驚,看了一眼郭躍斌,“斌哥,你也學著當預言師了不成?你看有幾個離開本省又回本省任職的?少之又少,那我自己來說吧,我在藍島擔任市委書記,如果一屆干滿,表現不錯,去向無外乎就是兩處,一是省內升遷,比如擔任省委副書記,二是離開齊魯,既有可能直接到中央某個部委任職,也算是一個鍛煉,畢竟我沒有在中央部委任職的經驗,需要這樣一段經歷磨練來完善自我,也有可能到其他省擔任職務,但這種可能性最小,但無論怎么,我回昌江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了。”
“嗯,你說的也沒錯,我也覺得你需要有一段到中央部委任職的經歷,像夏主任一樣,他也是先到農業部擔任副部長之后才又重返地方上擔任主要領導,說不定你也會復制這個路徑,但你也完全可以回昌江來擔任更重要的崗位嘛。”郭躍斌反駁道。
“行了,斌哥,你要再說下去,就真的成了巫師了。”陸為民連連擺手,“說這個沒意思,說的別的,來藍島一趟也不容易,星期六星期天我陪你們父女倆好好轉一轉藍島這邊,……”
“行了,我可當不起,你工作也忙,沒有必要,我們父女倆自己轉一轉就行。”郭躍斌斷然拒絕,他知道陸為民這么說當然是對自己和他之間關系的一種重視,但是他也不是不懂事的人,陸為民現在的位置也決定了他不可能有那么多時間來處理私人事宜,能夠抽出時間來專門陪自己吃一頓飯,還喝半天咖啡,那簡直都是享受正部級領導的待遇了。
“這樣,我安排人陪你,十關,萊山,還是黃公島,去轉一轉,風景不錯,現在正好。”陸為民也沒有再矯情。
郭躍斌到來帶來的一些消息還是讓陸為民有些感觸,雖然自己才離開昌江一年,但是變化確實如此之大。
像方國綱離開他知道,但是想彭海波/左云鵬乃至秦寶華的這些可能面臨的變動卻不是他所知道的了,畢竟他不在昌江了,很多消息也沒有必要知道,就顯得有些遲鈍了。
對于昌江那邊的消息遲鈍無所謂,但是對于齊魯這邊的政局變化他卻不能不關心,韓三童已經無限接近于離開了,也許就是這一兩個星期內,據說徐柯和秦漢中都在競爭這個副書記職位,態勢還不明顯,但從陸為民的角度來說他絕不愿意看到秦漢中擔任副書記,那對自己,對藍島就太不利了。
無關其他,僅僅是私人感情上的不睦,都足以影響很多,不是每個人任何事都能做到完全秉持公心的,陸為民承認秦漢中總體來說算是比較公正的,但是在有了成見之后,很難說會不會影響到工作中,他不愿意見到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