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無疆

第二十一卷誰主沉浮第一百二十節還得繼續

潘曉良終于還是走了,和幾個部門領導一起走的。

陸為民也不確定究竟是否真心說服了潘曉良,還是迫于形勢潘曉良口頭上認可了下來,但是好歹也算是應承了下來。

其實陸為民也知道四條高速公路要在一年多時間里同時啟動是有些勉為其難,甚至說風險很高了,這個風險倒不是說會釀成什么大禍,而是指在啟動之后資金跟不上趟,造成工期延誤會給政府威信帶來的影響,而陸為民又是一個極為重視政府形象和信譽之人,這一點是省政府里邊所有人眾所周知的。

“省長,老潘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說實話,我心里也有些不踏實。”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秦寶華眉宇間多了幾分陰郁,淡淡的道。

“嗯,我知道,我心里也一樣底氣不足。”陸為民沉吟了一下,“老潘還是能干事的,我也認真琢磨過,關鍵在于我們需要統籌規劃好,要把這幾條路資金來源渠道拓寬一些,另外在開工建設、資金支付節點上要錯開,最大限度留給我們自己一些時間空間,我算了算,的確繃得很緊,稍不注意就要斷弦,但是我們卻不得不這么做。”

秦寶華微微揚起眉毛,有些疑惑的看著陸為民。

“寶華,估計你也看了今年全省發展狀況,從九月十月的情況來看,增速有所提升,但是你仔細細化到各地市州上來看就能看出端倪,昌州、宋州和豐州仍然支撐著經濟增速,而曲陽、昌西、西梁、宜山、普明、桂平這幾個市州的情況仍然不佳,也就是說我們省發展不平衡的狀況并未得到改變,甚至還有繼續惡化的可能,基礎設施建設不能說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卻是最立竿見影的手段,而具體分析,這幾個地市的基礎設施建設的確也居于全省后列,所以我認為適度的放大一些這方面的投入有利于經濟穩定。至于說我們擔心的問題和風險,的確存在,但我們可以多方面想辦法來解決彌補。”

秦寶華輕輕嘆了一口氣,她也知道陸為民面臨的壓力。

尹國釗和陸為民都面臨壓力。發展的壓力,但是尹國釗更多的再把壓力轉嫁到陸為民身上,像昌西州的工業發展問題上,兩個人已經隱隱有交鋒的跡象,譚偉峰把火燒了起來。還理直氣壯,卻讓省里邊一地雞毛,秦寶華也是扼腕不已。

實事求是的說,尹國釗還是想做事情的,只是這個人的一些風格和做法上不太討喜,和陸為民的風格迥異,所以這磕磕絆絆的事情免不了,但在昌西州的工業發展問題上,秦寶華是支持陸為民的。

“省長,我知道你說的。但有點兒冒險,你對我們省里的情況太樂觀,過于高估,當然,我也知道事到臨頭可以有一些圓轉手段,但捉襟見肘啊,稍不留意就會出狀況。”秦寶華苦笑,“財政上那邊都已經屢屢發出了警告,我倒不是怕擔壓力,但真正出了狀況。還得要解決,而后果不佳也拖累工作啊。”

陸為民也吁了一口氣,他何嘗不知,但有些事情你就是知道前面充滿荊棘。也得偏向虎山行,現在的昌州就像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迎難而上,當然我也知道這里邊有風險,所以我們需要把老潘思想徹底打通。他如果存著幾分懈怠之心,那么這工作就鐵定出問題。”陸為民聲音沉穩下來,“他不出問題,把幾個部門盯緊一些,上邊項目資金,你多操些心,多跑一跑,我還是有些把握的。”

秦寶華無聲的點點頭。

“蠡澤新區這邊漸入正軌,友山還行,肩膀磨破了,但是還能扛著,他自己都說這是趕鴨子上架,也下來不了,我倒是可以稍稍放手了。我之所以咬著牙關也要推桂豐高速,重點還是在曲陽,曲陽目前是個死旮旯,沒有這條高速打通,光靠一條洛曲高速,始終是個瘸子,我不是偏幫誰,曲陽落下太遠,在不起身,就真的跟不上趟了,前段時間呂騰來,白發多了一大茬兒,郭懷章也說呂騰這是在熬油燈,拿自己的身體健康在熬自己,我看到都有些不忍,五十幾歲的人了,太拼,唉,……”陸為民仰靠在沙發上,以手撫額:“宜黎高速也一樣,能解決四五個區縣不通高速路的問題,一樣關系到脫貧發展問題,不敢撂下啊。”

秦寶華也是點頭,“都差不多,前段時間池楓來我這里,平時不怎么化妝的池楓現在居然也要化妝來掩蓋老態和疲態了,拿她自己的話來說,真心是沒時間休息,什么都覺得放不下,哪項工作都覺得還沒有做到最好,每個月都在看全省各地市州排名,我說她是不是有點兒神經質了,她說坐到這個位置上,你如果不能做點兒真正的事情出來,那還就不如找個清閑位置,主動讓賢算了。”

省長和常務副省長的對話里似乎都充滿了疲憊和無奈,工作就是這樣,外邊都看到領導光鮮風光無比的在東邊開會,在西邊剪彩,哪里知道這其中的苦楚,每項工作的安排部署,落實督促,驗收檢查,歸納總結,這其中的辛酸又有何人知?老百姓都可以罵娘,領導就得要受著,還要隨時比對著周圍的兄弟省市,深怕被別人比下去了,難以想上邊和老百姓交差。

再苦,再累,再不理解,再有分歧,工作也得繼續做。

對于陸為民來說,他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一省工作的復雜性,他得承認自己更善于在宏觀和戰略上來規劃推進,而在具體戰略的執行上,自己的經驗還是少了一些,以前自己在雙峰擔任縣長,在豐州擔任市長,也算是擔任過主要行政領導,但是無論是在雙峰還是在豐州,自己擔任的時間都很短,尤其是雙峰。

在豐州的時候呢,更多的精力撲在了和張天豪打擂臺上去了,大家招商引資發展經濟,都琢磨著怎么把經濟搞起來,怎么把工業主導產業培育起來,自己押注在伏龍和雙廟,而張天豪就押寶在阜頭和大垣,還好,結果是雙贏,他走上了副省長崗位,自己贏得了宋州市委書記這一機遇。

所以說自己在行政主官這個崗位上還是顯得稚嫩了一些,缺乏經驗,特別是自己沒有經歷過常務副省長這一關鍵性的崗位歷練,所以在很多工作上與其他副省長的銜接、協調和溝通上就總是不那么合拍。

好在這也是一個逐漸熟悉適應的過程,只要不是像惲廷國這樣存有成見心得或者敵意的人,大多都還是可以逐步融合密切的。

“慕河,今年就算了,時間也有些來不及了,但是明年,恐怕我們要把工作做到前面了。”陸為民一只手揉著太陽穴,有些疲憊的漫步在林間小道上。

“省長,您是指哪方面?”孫慕河和陸為民處得還是不錯的,他也知道陸為民對自己還是很器重的,很多工作上相互探討也很認同,當然今年的情況不算很好,但如果說要把板子打到陸為民身上,那也說不過去。

“多方面,我特指扶貧工作和農業板塊的結合。”陸為民頓了一頓,步伐卻越發放得慢了,“可能你也注意到了,從今年開始,中央對扶貧工作也有了許多新的動向,通過現代農業的培育發展來促進落后地區脫貧是一個比較值得重視的方向,我去年專門跑了好幾個貧困縣,包括昌西州、西梁、宜山和黎陽,觸動頗大,也有一些想法,不過后來因為工作變動,工作重心轉移,所以還沒有來得及付諸實施,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中央在這方面的力度會越來愈大,專項資金和配套項目也會越來越多,這對于我們來說也是一個機遇。”

陸為民的話讓孫慕河也點頭認可,“省長,現代農業這一塊的工作我們也在著重抓,嗯,怎么說呢,你的一個觀點我很贊同,就是要因地制宜地發展現代農業,不一定非要搞什么大型的龍頭企業,只要是適合本地發展的,比如家庭農場,專業合作社,特色農產業品深加工企業,根據各自的情況來培育,扶持我們本地的專業大戶、本地的帶頭人來發展,就地消化我們本地農村勞動力,這更符合我們昌江的本地實情。”

身體又有點兒不適了,悲催啊,我努力保持不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