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夏曼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冬天的夜晚來得格外的早,外面的天都黑的差不多了。
房間里那盞散發著微光的小夜燈,對于已經清醒過來的夏曼來說實在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它現如今唯一的作用,不過是方便夏曼去尋找房間里的大燈開關所在而已。
正當她瞇著眼睛在床下尋找著自己的鞋子的時候,那邊的大門也即時被敲響了起來。
來人禮貌性的敲了幾聲門之后,沒等到夏曼的回答就已經自顧自的推開門進來了。
“啪嗒。”
夏曼只聽到這么一聲,就被突如其來刺眼的白光晃得眼睛疼。
她不得不有些難受的閉上了眼睛,感受著生理性鹽水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滑落下去。
“我還以為您沒有醒呢,正要過來叫您去吃晚飯。”
夏言見到坐在床上的夏曼,他及時的收回了自己正要邁出去的那條腿,一本正經的站在門口對著夏曼解釋自己此時出格的行為。
夏曼模模糊糊的看著他的動作,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但仍然沒有做聲。
“既然您已經醒了,那就快穿好衣服出來吧……需要我為您穿嗎?”
那邊的夏言見狀也不惱,他保持著臉上慣性的笑容,對著夏曼囑咐了一聲,囑咐完又見他頓了一會兒這才繼續問著夏曼。
“不不不,不用了!衣服我還是會穿的!”夏曼聽到他后面的那句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顯得有些難以置信,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更是有些窘迫。
她又不是什么三四歲的小孩子了,怎么會連自己穿衣服這樣的事都做不好呢。
更別說她其實不太喜歡別人的觸碰,就算是隔著布料的觸碰她也不怎么喜歡。
夏言現在所說的這番話,讓她不由得想到上輩子自己因為生活無法自理,所以每次都是護工給她擦拭身體的時候。
在醫院的那段日子里,她唯一能做的運動,就是護工給她翻身的時候。
那時候的自己就像是一條被河水擱淺在了岸邊的小魚,蹦跳著掙扎了許久,直到快要死去的時候也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回不到水里去了。
實在是一段讓人不覺得怎么美好的回憶。
也正因有過那樣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掌控的時候,所以她愈發的喜歡起親力親為來,尤其是在這樣自己原本就能做到的小的事情上。
“謝謝夏言哥哥!”夏曼抬眼看了看夏言就很快的垂下了眼瞼,一副害羞的模樣。
夏言見到夏曼這副小臉紅紅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
他心里覺得這個小女孩很是有趣,這么小就已經意識到了男女有別更是對他有所防范。
不像有些小姑娘來了,在酒店里睡上一覺,就不知好歹的叫你給她穿衣服穿鞋子,像是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還以為自己是什么本家的小公主一樣。
“好的,那我在外面等您。”
夏言安撫性的對著夏曼輕輕的笑了笑,隨即就轉身帶上門退了出去。
等到那扇門被帶上了好一會兒,夏曼這才慢慢的抬起頭來打量著夏言之前站過的地方。
她的手先是習慣性的在枕邊摸索著自己的眼鏡,直到戴上眼鏡的那一刻,才恍惚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過不想再依賴眼鏡了。
雖然眼前的世界因為眼鏡的緣故清晰的不可思議,但她還是準備等到她找到了她的鞋子之后就將眼鏡摘下來。
一陣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這才又在床尾的角落里找到自己的冬靴。
抬手看了看時間,距離剛剛夏言進來應該也沒有過去太久。
甚至都沒來得及打量一下這個地方,她將眼鏡揣進口袋里就急匆匆的竄出了門去,生怕給人留下了什么拖拉的印象。
而她剛剛睡過的這個地方,是醉花陰的客房之一。
所以夏言一開始跟她說這里可以被看作是酒店一樣的地方的話,是沒什么錯誤的。
只是她當時不知道這一點,甚至還暗中懷疑了一會兒,以為他們帶她來的是個什么奇怪的地方。
“爺爺他們呢?”夏曼不緊不慢的跟在夏言身邊,她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突然開口問道。
夏言考慮到她還是個小孩子刻意放慢了自己的步調,此時聽到她的話這才想起來什么似的,頓時就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對了,我差點忘記這回事兒!”
夏曼對于他一驚一乍的樣子有些疑惑,她歪著頭看他,不知道他現在是想起來了什么。
“說讓穆慈陪您去玩的事情您忘記了嗎?”夏言笑瞇瞇的望著夏曼,夏曼聽到這句話也是眼睛一亮。
但她心里卻是對于和誰去玩的事情一點都不在意的,比起玩耍來說,她其實更想回家做她那套沒有做完的英語卷子。
只是她目前對于這些人來說還是個小孩子,如果現在表現出對玩樂這樣的事情不感興趣的話,那才叫做功虧一簣呢。
夏言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當下的神色,隨即就開始在那里暗自琢磨著讓那個穆慈帶她去什么地方玩。
“穆慈……是上午那個牽著狗的嗎?”夏曼小聲重復了一遍那個名字,而后很是驚恐的盯著夏言問道。
“別怕別怕,穆慈又不是去哪里都帶著狗……”
看到夏曼害怕得后退的模樣,夏言一邊用言語安撫她一邊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您要是感到害怕的話就抓緊我好了。”
夏曼的手不住的攥緊又松開,松開又攥緊。
直到她終于像是做好了思想建設,這才慢慢的將自己的手放到了夏言的手里。
夏言微微一笑,牽著夏曼的手就往樓道里走去。
等到他們搭乘電梯來到了醉花陰客房部門的大廳,就看到一個戴著深色鴨舌帽穿著黑色夾克的人站在電梯門口等他們。
“穆慈你來的正好。”
夏言說著話的功夫就不自覺的松開了夏曼的手,等他意識到什么的時候就看到夏曼已經滿臉警惕的站在那里東張西望了。
就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先松開了手一樣,夏言見狀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老爺子叫我過來陪她逛逛。”
被叫做穆慈的少年說話還沒什么起伏,此時和夏言站在一起就顯得比他矮上一些。
在這人來人往的大廳里他看起來有些不太適應現在的環境,不住的壓低著自己的帽檐。
這樣一副躲躲藏藏的模樣和上午見到過的運動衫少年很是不一樣。
不過他們除了聲音之外倒是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在這寒冷的冬天里穿的都不怎么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