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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知道宅主人是有來頭的富貴人家,等到明白了是封地之主,不由得兩個小丫頭不歡心雀躍地盼著王爺王妃的到來,一心里想著買個好兒,這是一定要討好的人。
隔三差五就有人來打掃院子,不管她們平時有多勤謹,也是重新收拾了。換一個季節,春到夏,夏到秋,秋再到冬,要換三、五套擺設,只是不見有人來往。
盼星星一樣盼了主人來了,又沒有她們下手的地方。兩個丫頭看了祝媽媽上午就搬了兩個小木床來,然后就是自己和邢媽媽親自照看了,有心過來看一眼,說句話打一聲招呼,手還沒有碰到房門,就有人阻止了:“小王爺和小郡主在休息呢。”
兩個不方便打擾的“閑人”就只能在廚房里幫了打下手,剝蒜摘蔥。廚房的門是開著的,兩個丫頭一個叫輕紅,一個染綠,看了廂房里走出來一個小小的哥兒,只得三、四歲,這么小的年紀,頭上發上就是一根金燦燦的金簪子,衣上扣子上掛了一個玉掛件兒,是毅將軍。
毅將軍先睡醒了,從房里溜了出來。看這小小的院子真新奇,笑嘻嘻往木門那里走去。染綠笑著正要去攔一下,看了毅將軍身后跟的是一位沉默的人,是鐘林。
鐘林平時身上就散發了一股默然的氣勢,以前刺客當久了,這股子嚇人勁兒改也改不去。染綠不說話了,想一想,平日里也沒有自己這幾個人說話的地方。
看了毅將軍笑嘻嘻指了門,回頭看了鐘林。鐘林一向是覺得公子哥兒是要胡打海摔的帶了,不然也不會帶了世子去河邊挖蚯蚓,弄得朱祿側目了許多日子才和緩過來。
鐘林開了木門,看了毅將軍走了出去,門旁重新有了新的小小石獅子,毅將軍站在了門口的青石階上,手摸了一會兒小石獅子,試圖爬上去沒有上成,只能作罷。
門口的小花池子依然在,這會兒只有幾枝綠葉并沒有花。毅將軍走了過去,上手就拔了一棵出來,看了根上帶的泥,又丟下了,繼續在街上一個人走著玩耍了。鐘林只是在后面跟了看了,這條街背靜,只有幾家雜貨店,大多的門都是別人家里的后門,很少有馬車或馬通過。
抱了手臂離了毅將軍沒有幾步遠的鐘林就一直看了毅將軍在街上玩了。
一陣奔跑聲,走過來幾個都是十歲左右的孩童,不知道從哪里淘氣被人追到了這條街上,回身看了沒有追,才互相嘲笑了停下了步子。
有一個人看到了毅將軍,就用手碰了碰同伴,示意他們看,風聲把他們的輕聲說話聲傳到了鐘林的耳朵里:“看那個小孩身上的東西,象是值錢的很,至少可以當一兩銀子吧。”
毅將軍還在玩得不亦樂乎,這會兒手里多了一個皮球,是剛才去了雜貨店里指了要,鐘林買給他的。正在當街拍了玩。衣上掛的玉掛件隨了毅將軍的拍動一晃一晃的,日頭底下看了圓潤有光澤,一下子就能吸引別人的眼球。
幾個頑劣孩童再看了離毅將軍幾步遠的鐘林,這個陌生人看了可怕的很,可是眼前只有他一個人看了這個小孩子,幾個孩童起了壞心,大家低聲商議了一下,大步走了過來。
離了有幾步遠的時候,三個孩童一起奔了鐘林撲了過去,或按或推,打算用身子一起撲倒了這個大人,還有一個直奔了毅將軍而去,打算搶了身上的玉掛件與頭上的金簪子走。
“哎喲喲,放我下來。不然我罵你的娘了。”鐘林只輕輕一閃,就閃開了,然后一步就邁過來,從后面拎起了奔了毅將軍去的那個孩童。
看了手中準備大罵的頑劣孩童,鐘林輕輕一甩手,把他丟到了幾步外的街上的青石板上,只摔得“咚”的一聲,那孩童眼淚鼻涕一起流了起來,跳了起來往后又跳了一步,再看同伴們都摔在了地上,看了距離較遠,立即站在街上叉了腰破口大罵起來。
鐘林剛皺了眉,準備過去教訓。木門里又出來了一個人,是世子朱睿。毅將軍跑回了家,去喊哥哥:“外面有壞人。”朱睿跟了鐘林學了這么久的拳腳,立即就出了來。
罵人的孩童正罵得痛快,看了又出來一個衣著打扮富貴的小孩,個子只到自己頷下,大步走過來,也不說話,伸手就是一拳。
一拳打在了罵人的孩童下巴上,罵聲立即就卡住了,又是“咚”的一聲,朱睿這一拳打小孩還是綽綽有余,一拳就把罵人的孩童放倒了,后腦勺磕在了地上,碰得罵人的孩童眼前只冒金星。
重又跟了出來的毅將軍在后面笑嘻嘻拍了手:“哥哥厲害。”朱睿重重哼了一聲,站在當街大聲說了一句:“不許再欺負我弟弟。”然后雄糾糾氣昂昂的轉身走了過來。
看到了世子出來的鐘林就站到了一旁,此時說了一句:“小心。”旁邊的幾個小孩子不服氣,天天淘氣搗蛋,這幾條街上出了名的人見人煩,幾曾吃過這種虧,被一個小孩子給放倒了。一起奔了朱睿過來了。
朱祿聽了街上動靜也走了出來,一看立即就對鐘林瞪了眼睛:“你在這里做什么的,看了小爺挨打?”
雙拳難敵四手,餓虎還怕群狼,世子朱睿被三個比自己高一頭,力氣又足的頑劣孩童壓住了,臉上已經挨了一拳。好在學過功夫,那幾個孩童是亂打,鐘林只是一旁站了看了指點,卻不出手。
聽了朱祿抱怨,鐘林冷冷說了一句:“自己打。”將來上了戰場,難道也有人來救不成?朱祿氣得不行了,大步走了過去,聽了朱睿冷聲吩咐了:“不許過來,我要自己揍他們。”
朱祿只得聽吩咐,看了世子朱睿又是身子一歪,被推了一個踉蹌,朱祿再也看不下去了,趕快走進去了。
朱宣正在錦榻上坐了,妙姐兒房里睡猶未醒,朱宣自己看了榻上木床上的孩子,看了朱祿著急慌忙的進來了:“王爺,世子爺在外面被幾個比世子高的小孩打了。您快出去看看去吧。”
朱宣聽完了,淡淡一句:“自己打,你不許去幫他。”朱祿一下子就急了,這下子就是不能幫了。他聽完了王爺說話,立即又退了出去門口看著,只是心急。
這一會兒,世子朱睿衣服也被扯歪了,頭發也有些凌亂了。可是分開了那幾個比自己個頭高的孩童。
“哼,一個一個來。”世子朱睿兩只手分別在手里捏了,還有些響聲出來。看了分開后離自己幾步遠的四個孩童,冷冷說了一句:“有種的一個一個過來。”
朱祿又是心痛了一下,這樣不斯文的話,世子是從哪里學來的。有種的一個一個過來。
這門里倒出來了兩個大人,一個冷面,一個象是眼睛都紅了,幾個頑劣的孩童不敢過來了。朱睿卻不舍得放他們走,平時和自己對打的就是鐘將軍,當然是讓著不過癮,家里下人們的孩子,巴結討好還來不及,帶了他們玩打仗,一看到世子沖過來了,立即睡倒了裝打死,真是無趣。
朱睿從袖子里掏出了幾顆金瓜子在手心里攤開了,日頭照了光澤反射了。朱睿大聲道:“一個一個來,打贏了我,給你們金子。”
幾個貪錢愛財的孩童本來是要一跑而散開了,這一會兒有些猶豫了,有一個人看了說了一句:“你那是金子嗎?”
臉上立即被打了一下,朱睿扔了一顆金瓜子到他臉上,砸了個正著,道:“你自己看一看。”那個孩童顧不得手撫了臉上的疼處,先蹲了身子撿起來放進了嘴里用牙咬了,然后喜笑顏開了,對了同伴說了:“這是真的。”馬上立即放在自己口袋里,再看了那兩個大人道:“一對一,你也只能上一個人。”
朱睿撇了嘴道:“那是當然。”然后往前穩穩走了一步,小皮靴子在地上跺了一腳,大聲道:“你先來。”
沒有幾拳,就放到了。別的孩童看了,轉身拔腿就跑,被鐘林和朱祿攔了回來,朱祿笑嘻嘻:“打完了才能走。”一手拎了一個拎了回來,放到了地上,還為他們拉平了身上的衣服,依然笑嘻嘻:“打完了就放你們走。”
聽到了動靜出來的如音站在了門首,拉了毅將軍笑看了:“你比世子爺還淘氣呢。”毅將軍在后面大聲歡笑了,為哥哥加油。
最后一個孩童看了同伴都倒在地上喊哎喲,嚇得只是往后退。看了朱睿一步一步走過來,也顧不上眼前這個小孩比自己矮了許多,嚇得“媽呀”一聲就轉身跑了。
朱祿這一次沒有攔著,反而嘻笑著在后面說了一句:“明天還記得來。”倒在地上的幾個孩童呼著痛站了起來也跑了。
毅將軍拍了小手奔了哥哥來了,笑道:“哥哥真厲害。”世子朱睿得意非凡,拍了胸脯道:“就在這里玩,看誰還敢欺負你。”
如音這個時候走了過來,拉起了世子的手,笑道:“小爺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蹭了一身的泥,扣子也扯掉了一個,快進來洗洗脫了衣服去。”世子朱睿看了自己,果然是狼狽的,乖乖的跟了如音進去了。
毅將軍手拿了小皮球,繼續在門口拍皮球,鐘林繼續在一旁看了。兩邊街上幾家雜貨店伸手往這里看了,不由得帶了幾分敬畏和害怕。
朱宣聽完了朱祿添油加醋的一番學舌,世子如何如何厲害,就問了一句:“世子現在哪里?”朱祿說得口沫有些紛飛了,幸好離得王爺遠。忙笑回了:“世子衣服沾了泥,在房里換衣服呢。”
朱宣站了起來,走到了廂房里去,如音正在幫世子換衣服,一面笑道:“世子今天真威風,不過下次別再同這些挑腳的孩子們打架了,讓王妃知道了,會擔心的。”正說著,看到王爺走進來了。
朱睿才只穿了一只袖子,看了父親進來了,還是有得意之色。對父親道:“我打贏了四個。”聽了父親說了一個字:“好。”
朱睿繼續話多:“他們欺負弟弟,只會群毆,一個一個就不敢了。我用金瓜子兒哄了他們留下來打他們。”聽了父親道:“用小利誘之,不錯。”
聽了父親一個“好”,一個“不錯”,自從來到了這小院子里,心里就有了一個想法蠢蠢欲動的世子朱睿不客氣的問了父親:“今天晚上,我同父親母親睡嗎?”
朱宣愣了一下,聽了兒子繼續往下說:“這里地方太小了,我同父親母親睡,就都能住下了。”彎了腰為世子整理衣服的如音忍住了笑,豎了耳朵聽了王爺怎么回答。
朱宣淡淡嗯了一聲,道:“我去看看你母親醒了沒有。”走回了正房,看了妙姐兒猶未醒來,朱宣認真目測了那個床榻,這個床上再睡了兒子,不會又沒有我的位置了吧。南平王認真的對了床榻打量了半天,自己的一榻之地在哪里?
妙姐兒是近傍晚的時候才醒來的,一醒過來就聽了毅將軍呱啦呱啦地說了哥哥有多么厲害。沈玉妙微笑了,看了兒子臉上有一小塊兒仿佛是腫了,又有些心疼了,招手命朱睿過來,用手輕輕撫了朱睿的臉頰,心疼的道:“痛不痛?”
朱睿把母親的手撥開了,道:“一點兒也不痛。”
晚上果然都擠到了一起去睡了。幸好這床上還能有做父親的一席之地,朱宣心里也就沒有抱怨了。
毅將軍與朱睿都是月白色睡覺的衣服,毅將軍是縮在了母親懷里,摟了她的脖子,還在說話。世子朱睿又撇嘴了:“到睡覺的時候不睡覺。”象是為了做一個榜樣,睡在最里面的朱睿睡下來,平躺了身子閉上了眼睛,沒過了一會兒又爬了起來告狀:“弟弟蹬了我一腳。”
沈玉妙忍住笑,摟了毅將軍,另一只手拍了朱睿,這樣才算安穩了。
朱睿閉了眼睛又說了一句:“跟了我學過來睡就罷了,為什么又要把小弟弟和小妹妹也弄到床上來睡。”擠死了。
毅將軍堅持要讓小弟弟和小妹妹一起來睡,聽他說話。朱宣睡在外面,閉了眼睛在養神,對這些吵鬧仿佛沒有聽到。
閔小王爺和端慧郡主不睡的時候就睜了眼睛找旁邊的說話聲。一直到深夜,沈玉妙才把下午睡了半天的毅將軍和朱睿哄睡了。她自己一覺睡到了晚飯時才起來,實在是走累了。這一會兒只是睡不著。
聽了兒子們均勻的鼻息聲,輕手輕腳坐起來看了木床上睡著的閔小王爺和端慧郡主,再重新睡了下來,仍然是睡不著,只是睜了眼睛在床上躺著。
一旁以為睡著的朱宣翻了身子側了過來,輕輕喊了一聲:“妙姐兒。”兩個人中間睡的是毅將軍,正扎手扎腳熟睡了。
沈玉妙也側了身子看了朱宣笑,朱宣伸了手隔了毅將軍摸了妙姐兒身上,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輕聲笑道:“結實多了。”
沈玉妙紅了臉,小聲道:“表哥不許取笑人。”也把手從毅將軍身上伸出來,在朱宣的肚皮上擰了一把,也取笑了:“表哥也結實多了。”前一陣子看了有些發福,這又沒有了。
朱宣低聲道:“表哥最近起來的早。”手不老實的繼續在妙姐兒身上一一摸了一遍,沈玉妙則用自己的長指甲在朱宣身上輕輕搔了搔,朱宣吃癢,往后躲了一下,低聲又提議了:“我們榻上睡去。”
在這里隔了孩子們,只能眼睛看著。平時抱了都要不老實,這一會兒只能看著更是眼睛里出火。
妙姐兒不能不再紅了臉,低聲回了話:“這里房子淺,丫頭們會笑話。”床前依然是一盞罩了紅紗的紅燭。朱宣看了那燭影在妙姐兒瓊玉一樣的鼻子上留了一個暗影,怦然心動了,繼續輕聲道:“哪一個不要命了,敢亂說話。”
沈玉妙吃吃低聲笑了躲了朱宣的手,好不容易抓住了,拿了唇邊親了親,緋紅了面孔許諾:“等回去了,好好陪表哥。”然后岔開了話題:“表哥,咱們在這里住幾天?”眼睛锃亮了:“多住幾天行嗎?”
朱宣悄聲笑了道:“不陪表哥,還想多住兩天,明兒一早就回去。”可惜了我收拾了房子,帶了出來玩,幸虧今天我先睡到床上了,不然看了這床榻上有沒有我睡的地兒又危險了。
妙姐兒壓低了聲音,好好商議了:“表哥最好了,已經出來了,孩子們都喜歡,再住兩天吧。”看了表哥一臉的壞笑,明白地嬌嗔了:“我想著,表哥肯定會帶了我們多住幾天的。”
朱宣掃視了一床的孩子,繼續同妙姐兒悄聲說話。燭光是淡淡,床榻上照著的還有三分月光,南平王小聲問了自己的妻子:“你再有了,會不會是三個,四個?”
沈玉妙更是不依了:“我倒想有呢,可是生孩子有多累人,表哥你又不知道。”朱宣又低低笑了一聲道:“這個表哥,是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傻孩子說傻話。
看了這一會兒是月影兒映在了妙姐兒嘟了的嘴上:“再生三個、四個,我就很老很老了。”看了這一床的孩子,象是也值得。
朱宣笑了一下,取笑道:“妙姐兒老了,是什么樣子。”沈玉妙立即丟了他的手,輕輕翻了身,丟了個背過來。這里房子小,隔壁的聲音都能聽得到,街上的狗叫聲,行人走路聲都清晰能聽到。
這個時候端慧郡主開始大哭了起來,幾個月的端慧郡主夜里哭的已經比較少,想來是狗叫驚了她。然后就是閔小王爺也跟了哭起來。
沈玉妙趕快起來了,抱了端慧在懷里哄了她,又用手撫了閔小王爺,朱宣看了累的慌,伸了手接了端慧抱在了懷里,妙姐兒抱了閔小王爺,兩個人一陣安撫。
外面丫頭媽媽們都起來了,候在了窗下等了聽吩咐,聽了一會兒,只聽到哭聲漸小。然后是世子朱睿的聲音。
朱睿被弄醒了,坐了起來,睡眼朦朧了,打著哈欠道:“又開始哭了。”把臉埋在了枕頭上繼續呼呼大睡了。
毅將軍也跟著醒了,一骨碌兒爬了起來,說了一句話:“撒尿。”朱宣一只手抱了端慧,一只手把毅將軍拎下了床。
毅將軍撒完了尿,看了奶媽們進來了,坐在了外間榻上喂奶,走過去伸了頭站了看了,再回頭來對母親說了一句:“我也餓了。”
沈玉妙忍不住笑了起來,白天路上買了點心給了毅將軍一塊兒,毅將軍吃完了這才老實上床去睡。
朱宣床前坐了,看了妙姐兒重新抱了閔小王爺和端慧郡主進來,放進了木床里,輕輕撫了他們睡覺。今天晚上,又不得同妙姐兒親近了。
平時習慣了抱了懷里,如果是不在眼前也就算了,這一會兒在眼前,就只能看著。認命的南平王,覺得自己還是睡覺吧。這么多的孩子,床上能有一塊地兒,還能想怎樣呢?
輕紅與染綠都不習慣這樣一聽了正房里聲音就醒過來,兩個人等了如音和祝媽媽與奶媽們回來了,才醒過來。
半是歉意半是內疚的問了一句:“有使喚了嗎?”如音一面解衣服一面道:“這會兒沒有了。小王爺和小郡主現在夜里只吃一遍奶。明兒一早的粥倒是要記得早起來煮了。”
輕紅是沒有見過,帶了睡意笑說了一句:“幾曾見過自己帶了孩子,王爺王妃真是疼愛小王爺和小郡主。”
女人愛孩子不奇怪,王爺也這樣就奇怪了。因是剛睡醒,染綠也沒有警惕心,睡意中悄聲對如音:“我在這城外長大了,平時聽說王爺是個嚴厲的人。看了只是不愛笑不愛說話,倒跟別人說的不一樣。”
如音鉆進了被子里,悄聲笑了一下道:“睡吧,背后不許說這個。你們呀,還要好好學學才行呢。”然后又交待了:“明兒起早了,粥菜也是要現拌的。”然后閉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染綠與輕紅愣愣看了一回房里的月影兒,聽了正房里沒有聲音,也迷糊著睡過去了。
朱睿吃早飯的時候對了母親抱怨了:“小弟弟和小妹妹太小了,應該同奶媽睡。不然夜里總是吵醒了父母親。”看了母親但笑不語。
上午,朱壽送進來一些信和公文,隨行的還有一個管事的,朱宣讓朱睿也過來聽一聽。沈玉妙聽了管事的回話:“糧庫里的陳糧,這是第三次往外賣了。。。。。。街上別的東西的價格都降了許多。。。。。。”
沈玉妙這才弄明白了,表哥帶了睿兒米店里也去,出售存糧可以調控物價。看了朱宣認真聽了的面龐,沈玉妙微笑了,我是嫁一個商人還是嫁了一位王爺。想想以前討好表哥,說文治武功竟然沒有說錯。
再看了一旁坐了的睿兒,雖然聽不明白,可是父親讓聽了,努力在聽,還是個不明白。。。。。。沈玉妙更莞爾了,表哥要自已接手一部分睿兒的教導了。世子朱睿從來在南平王府是占著重要的地位。
小房子里住了三天,朱宣才帶了妻兒回王府去。不能說孩子們不高興了一下,小房子太小了,除了晚上能賴到父母親床上去,別的沒有一點兒好處。就是跑著玩,街上也不趁意。
稟著抱孫訓子的南平王越來越喜歡端慧郡主,幸好衣服是與閔小王爺分開了,不然一不小心就會抱錯了。
酷似妙姐兒的端慧郡主也抱了,那么抱一抱長得一樣的閔小王爺也不覺得應該是抱孫訓子了,雖然是抱得少。
閔小王爺與端慧郡主雖然是一胎雙胞,可是稍大一點兒,就與妹妹有了明顯的不同。
一周歲以后的閔小王爺明顯愛靜,頗隨了父親能坐得住。而端慧郡主一周多了會走路時,調皮的個性就出來了,同年幼時愛攆鹿的哥哥朱睿頗有些相似。
園子里的鹿與小動物又重新遭了一次殃。
又是夏日的一個下午,朱宣坐在了書房里,看了手里的一封信,眉頭是微微擰了在看。皇上去年秋天病重了,今天又重病了一次,今年的旨意里對了自己頗有思念之意,希望自己能在冬天回京去。
回去還是不回去。。。。。。屢屢的盤查,的確讓人不無寒心,朱宣長嘆了一口氣,妙姐兒的一塊新的心病,就是回京去。
而父母親來了信,希望能看到沒有見到的孫子和孫女。
坐在書案后的朱宣正在沉思,眼睛只看了門上掛了描有花鳥的竹簾子,這竹簾子把暑氣擋在了房外。
院外還是那數株梧桐樹,樹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樹蔭下走了過來。走到了門前,屏住了呼吸忍住了笑的樣子,躡手躡腳的揭了竹簾把一頭花翠的小腦袋伸出進去,看到了書案前的朱宣就格格一聲笑,是端慧小郡主。
朱宣一看了女兒就眉頭大展了,笑著站了起來招手道:“過來。”端慧郡主這才走到父親腿邊,讓父親抱了,笑嘻嘻:“母親不讓我來,她睡著了,我就來了。”
房外的小廝聽了里面王爺笑:“端慧真聰明。”然后抱了小郡主出來了,帶了在太湖石那里玩。跟了小郡主的人在院外看了,過了一會兒,看了幾位將軍走過來了。有尹勇也有周亦玉。在院門就看到王爺抱了小郡主讓她坐在太湖石,小郡主坐得高高的就拍了手笑個不停。
周亦玉一看了就心里喜歡了,趕快走過來笑道:“我也抱抱小郡主。”跟了小郡主的人看了王爺把端慧郡主送出來了,一點兒也不給周將軍面子。
周亦玉又氣了一次,怎么我就不能抱一抱呢,王爺次次如此。。。。。。。真是氣人。
朱宣喊了將軍們來是有事情的,回到書房里坐下來,才正色了:“皇上最近又象是身子不快,來了旨意讓我冬天進京。幾位為夫人請封誥的將軍都隨我一起去。早幾天晚幾天,自己走都使得。周將軍。。。。。。”
說到了這里,沉吟了一下。尹勇幾個人全然不管王爺在面前,就嘻笑了。許連翔破了一個盜賊的大案子,皇上讓許連翔為女眷們請封,許連翔就為周亦玉請了誥封,對周亦玉來說,不亞于奇恥大辱,關于她是不是個女人的打賭,又悄悄開始了。
周亦玉漲紅了臉,分辨了:“我是個將軍,怎么能受女眷的誥封。”朱宣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道:“這件事情,你自己同許大人在家里說吧。你要跟了我一起走,就早點兒說,那船上給你留個位置。”不要就算了。周將軍職位也不低了,再受一個誥封,到正式日子的時候,不知道她是穿誥封還是將軍衣服。。。。。。
尹勇一個人低了頭還是笑,一會兒找薛名時,可以打好幾個賭,先賭了周亦玉接不接誥封,再賭了周亦玉接了誥封,這正式日子應該怎么穿衣服。尹勇一面盤算一面樂。
朱宣交待完了,命他們都走了,這才拿了一張東西往園子里的玉石小樓里走,妙姐兒一聽回京去就要撒嬌撒癡的,一會兒又要來跟表哥胡纏了。
過了杏花林,就聽到端慧小郡主的輕聲抽泣聲,然后是妙姐兒責備的聲音:“不吃飯就只能在這里站著。不給點心吃,也不給果子吃。”
玉石樓下一片玉石鋪就的廳堂,粉紅色衣衫的小小的端慧郡主依了身后的玉石柱子站了,臉上是委屈已極的表情,沒有吃到自己想吃的點心和果子,還要被母親逼了吃飯,正在喵喵抽泣。
一身淡青色衣衫的妙姐兒手里端了飯,一只手拿了勺子,正在責備女兒:“不吃飯就在這里站著吧,站到天黑吧。”
朱宣一看心就軟了,大步走了過來笑道:“這又是怎么了?”小郡主一看到父親來了,立即變本加厲了,哭聲放大了,緊握了兩個肉乎乎的小拳頭,跺了兩只小腳:“我不要吃飯,端慧不吃飯,端慧要出去吃好吃的。”
朱宣呵呵笑了,半彎了腰沖了女兒招了手:“到父親這里來。”妙姐兒看了女兒嬌泣泣的就奔了父親去了,緊緊抱了他的腿,臉貼了朱宣的膝蓋,還在抽泣:“端慧這一會兒不吃飯,父親帶了出去吃。”偶然跟了朱宣出去了一次,朱慧最神往的就是跟了父親出去吃。
朱宣抱了女兒在手上,一只手摟了氣鼓鼓的妙姐兒,笑道:“不吃就不吃吧。逼了她吃也不會受用。”
沈玉妙把手里的小碗給了身后的丫頭們,抱住了朱宣的腰,又舉了一只手:“不聽話母親會打。”
端慧郡主立即抱住了父親的脖子,開始哭:“不要,不要,端慧不要。”朱宣把女兒抱開了一點兒,沖了妙姐兒微沉了臉:“表哥幾曾打過你?”
沈玉妙深深理解了為什么睿兒以前會同毅將軍爭來爭去的,她也跺了腳道:“表哥。”然后也嘟了嘴不說話。
朱宣看了眼前這一大一小兩張相似的臉,都是嘟了嘴在眼前,女兒的小臉上還掛了淚珠,妙姐兒這一會兒也委屈上來了,也帶了想哭不哭的樣子。不由得一笑,道:“都不許哭了。”
房里的閔小王爺奶聲奶氣的說了一句,沈玉妙立即從朱宣懷里抽了身子進去了。再出來時,只看了朱宣抱了端慧郡主往外走的身影,不知道又帶了往哪里去,小小的端慧郡主在父親肩膀上正沖了自己做鬼臉。
哭笑不得的沈玉妙只能重新進房里來,表哥這樣寵了端慧,事事依了她,兒子我不能管,這女兒我也管不了。
直到了天黑透了,朱宣才抱了睡著的端慧郡主進房里來,看了妙姐兒過來看了,又是一笑道:“你不看了,你也不放心。有這會子這么疼的,那一會兒還想打她。”交待了奶媽:“帶了郡主睡吧。”
沈玉妙依然是嘟了嘴,摟了朱宣的腰進了房間就開始撒嬌:“表哥偏心了,兒子我不管,女兒你又寵過了頭,以后可怎么辦?”
朱宣摟了她坐了下來,才道:“寵過了頭了嗎?不就是到時候不吃飯,這個壞毛病是隨了誰?”看了妙姐兒低了頭,朱宣戲謔的用手扳了妙姐兒下巴,繼續問她:“表哥以前有為了不吃飯要打你嗎?”用手輕輕撫了妙姐兒抱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了,把下午手里扣的東西從袖子里掏出來在桌子上放了。
沈玉妙這才想了起來這件正經事,神色有些黯淡了,伏在朱宣肩膀上,道:“我剛才去書房找表哥,看了京里發來的公文。”
聽了朱宣放柔了聲音勸解:“皇上重病,想我回京去呢。論理也該去看一看,足足的兩年沒有回京去。今年在京里過了年再回來。”
這一年之中,沈玉妙不時聽了這樣的消息,去年秋末,皇上也是秋痢發作,也有讓表哥回來的意思。今天又是秋痢發作了,看來身體也不怎么好的樣子。
下午書房里看了京里的公文,還有一封衛夫人的來信:“。。。。。。皇上病榻之上,有思念王爺之意,比去年還要更深。。。。。。”
沈玉妙輕輕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又笑道:“母親一定高興,頻頻來信問了孩子們,還有睿兒,”一提了世子朱睿,就是高興的:“睿兒同毅將軍一起來問我,京里什么地方最好玩。就是我,在京里住了兩年居多,也沒有好好玩過。”不停的就生著孩子,沈玉妙也有些向往了:“西山我的園子,是我自己收拾的。”
然后看了含笑看了自己的朱宣,不說話了,朱宣低低的笑了出聲,重新摟緊了,在妙姐兒耳邊低聲道:“回了京里,表哥還是表哥。”
沈玉妙懶懶的答應了一聲,心里卻不相信。只是自己想了,京里的那些貴夫人們,又是幾年過去了,會不會都變得又老又丑。
而自己,當然還是一朵水靈靈的鮮花。恢復得還是不錯的。這樣想了,才抿了嘴兒一笑,伏在了朱宣懷里,一一想了韓國夫人。。。。。。這些人,還有那位慕容夫人,應該五十多了,該是老妖婆了吧。
朱宣訂了秋天進京,水路快又方便,仍然是坐船,妙姐兒早早就開始收拾去京里帶的禮物,也是忙得不行。
世子朱睿一放了學就到母親房里與毅將軍在錦榻上寫字看書,聽了母親吩咐了人備辦東西。
閔小王爺坐在母親身邊,聽了她說話。端慧郡主則在地上一會兒走來走去的,看了哥哥們寫字。
見朱睿用一個玉筆架,端慧很喜歡,伸了手要去拿,朱睿忙接了妹妹那只手,笑道:“染了墨了,等我洗干凈了再給你。”
端慧郡主這才做罷了,看了一看又轉過去母親身邊,撥拉了她手腕上的一對鐲子,一面對了母親要求:“回京里要吃糖葫蘆,祖母送來的那一種,要自己去買。”
沈玉妙笑著低了頭道:“小郡主不能亂出門。”端慧立即就搖了頭:“哥哥出門。”朱睿與毅將軍在榻上都吃吃笑了。聽了母親笑著勸解了:“哥哥不一樣。”
這樣的話一點兒也哄不了端慧郡主,還是搖了頭道:“母親也出門,跟了父親出門,我也跟了父親出門。”
沈玉妙笑著嘆氣,表哥把女兒寵得不行,只要說一句,表哥就要舊事重提一下:“表哥對了你,不也是這樣的。”
朱睿寫完了字,一個人就拿了玉筆架去池子里洗去了,指派給世子的一個小丫頭忙跟了后面笑:“世子吩咐了,我來洗好了。夏天水更冷,萬一世子弄濕了衣服可怎么辦?”一面伸了來接。
朱睿不肯給她,搖頭道:“妹妹要的,我自己來洗。”洗完了自己拿了回去自己房里,看了一看還沒有干,用絲巾擦了,玉筆架表面用手摸了,還有點兒潮乎乎。就擺在了桌子上晾一下,打算一會兒給妹妹送去。
“世子爺,王妃有請,給世子做了一身衣服。”如音笑吟吟在門外請朱睿過去。朱睿一聽就高興了,一面走一面問:“是母親繡的那個五福嗎?”
來到母親房里,看到母親手里正擺弄了一身衣服,果然是母親手繡的那一件五福,是妙姐兒抽了一點兒時間隨意繡了一件東西,原本不知道做什么,或是該給了誰做,世子一眼看到了,就磨著母親給自己做了一件衣服。
這一會兒看了心里高興的不行,自己解了自己的外衣,因為天熱,里面只有一件短衫,就這么過來了。
沈玉妙含笑為兒子套上了衣服,整理了一下,細端詳了才笑道:“有些寬大了,你正在長身子的時候,明年也能穿。”
朱睿心里高興,但是人猶不滿足了:“從今兒到明年,母親難道就一件衣服再也不給我做了。”沈玉妙用手指在朱睿額頭上點了一下,笑道:“還有父親呢,弟弟和妹妹就不給了嗎?”朱睿分派的很停當,小聲的說了一句:“不是有針線上的人。”那些人又是做什么的?件件衣服都要母親自己做。
看了母親伸了手解自己身上的新衣,朱睿往后退了一步,笑道:“我先穿一會兒,晚上再解下來。”沈玉妙好哄了一下:“等回京的時候再穿也是一樣的。”也沒有哄下來。只能看了朱睿穿了衣服樂滋滋的出門去了。
一身新衣服的朱睿一出了門,廊下母親房里的丫頭媽媽們都喝彩:“世子今天真是精神。”朱睿更是得意了,看了一旁的鳳仙花旁,毅將軍陪了妹妹端慧郡主正蹲在地上玩,這才想了起來,給妹妹洗干凈的那個玉筆架。
當下打算先回房去拿那個玉筆架來給妹妹玩去,剛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端慧手上的一個東西分外眼熟,轉過身來一看,果然端慧郡主手上拿的正是自己房里洗干凈的那個玉筆架。看了毅將軍正在哄妹妹:“這個筆架給你玩。。。。。。”
正哄了端慧高興,拿了玉筆架在地上摳了鳳仙花旁的泥土,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朱毅!你。。。。。。”
回身一看,正是哥哥朱睿生氣的站在了身后,眼睛看了端慧手里的玉筆架指責了:“你怎么把我的東西拿出來了?”覺得生氣的世子朱睿,被隨了聲音抬了頭笑瞇瞇看了自己的端慧郡主一看,立即聲音就小了。
毅將軍覺得哥哥的脾氣發的沒道理,這話也沒有道理,還提醒了朱睿:“不是你說的,洗干凈就給妹妹玩的?”我幫了你拿了出來,應該感激我才是。
朱睿一下子被噎到了,剩下的話說不出來了,看了毅將軍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幾眼,反而有話說了:“你這件新衣服哪里來的,這是母親前幾天在繡的,我記得,”然后不滿了:“怎么是你的衣服,我以為是父親的。”毅將軍也不高興了。
世子朱睿一下子頂得說不出話來了,停了一停,反而安慰了毅將軍:“母親下一件衣服應該是給你的。”毅將軍毫不領情,眼睛只是盯了哥哥的新衣服看:“當然應該是我的,這一件是你的,下一件就應該是我的。”
朱睿說了一句:“那是當然。”毅將軍再看了摘了鳳仙花放在玉筆架旁邊的妹妹,又來了一句:“我看你這一會兒在母親房里沒有時間,才幫你拿出來給了妹妹。”眼睛里仍然是不滿:“不是你自己說過的話,難道你忘了?”毅將軍覺得哥哥應該感謝我才是。
朱睿只能說了一句:“多謝,有勞了。”說完了,看了毅將軍轉過了頭,繼續陪了妹妹玩鳳仙花,朱睿的小腦袋瓜子一下子糊涂了,為什么我還要多謝弟弟才是?
過了中秋節,就開始準備回京了,回京的日子早早就定了下來。上一次回來時只有世子朱睿一個孩子,這一次回京,拖了四個孩子,一路行來,船上都是一片歡笑追逐聲。
南平王府里,親戚們云集,候了接王爺的駕。方氏與申氏悄聲猜了:“大嫂一定是件好小子的衣服,騎了高頭大馬,跟在王爺身邊回來。”
出門一看,卻全然不是,騎了一匹小馬,嚴肅的跟在南平王身邊的是世子朱睿,朱睿要到了母親的小馬在手里,只要出去就騎了這匹馬;只要出去,必然是朱睿跟在了朱睿身旁,一起行走了。
站在王府門前的親戚們眼睛里都找了沈王妃,只看到后面一抬大轎過來了,轎上新的纓絡,彩雀轎飾隨了轎子行走間輕輕搖晃了,這就是沈王妃的大轎了。
朱宣看了一旁站著的朱睿吩咐了:“去請你母親下轎,咱們到家了。”
朱睿應了一聲,敏捷的從自己的小馬跳了下來,麻溜地走到了母親那座裝飾精美的大轎前,在轎簾前跪倒了,大聲道:“請母親下轎。”
轎簾打開了,轎內露出了沈王妃含笑的面龐,京里的親戚們都是幾年不見了,這一次看了沈王妃,比兩年前走的時候更為出落得好。
沈玉妙手扶了兒子,緩緩出了大轎,錦衣彩裙站在了轎門前,先看了朱宣微微一笑,再看了府門前的親戚們,眼前俱都是笑容,不管是老是少,人人都是滿面笑容看了自己,滿面春風的仰視了自己。
稱病了兩年的南平王于當年的夏末,重返了京中。膝下三子一女,俱都是王妃沈氏所出。這一年,南平王三十有五,沈王妃二十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