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幸福生活

第四百九十九章,憂喜(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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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妙一個人吃了晚飯,朱壽在晚飯前過來了:“王爺請王妃自己用飯,王爺在書房里請了徐先生。”

飯后,沈玉妙一個人廊下站了一會兒,夜風漸冷,霜冷星寒,一個人眺望了一會兒夜空,天越冷,越發澄凈得莫名。

再回到房里,錦榻上坐了,手里執了一卷書,燈下慢慢看了。

夜長天漸短,如音帶了丫頭們走了進來,在房里地上散坐了做針指,陪了王妃又可以聽了她使喚。

沈玉妙只是專心看了自己的書,過了一會兒,輕聲吩咐了:“如音,研墨去。”答應的還有另外一個人,春蘭笑嘻嘻地站了起來,搶著過來了:“我來幫了王妃研墨去。”

如音與青芝都是一笑,小丫頭們互相撇了嘴,就這么上去了。春蘭晚飯前聽了明波轉告了王妃的話,明波都是一個想法,到了哪里先要看一看真正管事的人,王爺象是不管了房里的事情,事事聽從王妃自己安排。

沈玉妙淡淡嗯了一聲,眼睛在春蘭身上只掃了一眼,又看了看了如音,這一次不用說話,如音去換了熱茶來,給王妃送到了手上。聽了春蘭一面研墨,一面逢迎:“王妃真是好福氣,還會認字寫字。”

學了那么多年的就是如何吸人眼球,只是在南平王府卻是全無用處。沈玉妙淡淡嗯了一聲,這兩個丫頭幸虧弄了進來在眼皮子底下呆著,這出頭的本事卻是不小。

一個下午自己蕩了秋千時,身邊呆了送茶幫了送秋千,一個晚上過來要研墨,我房邊丫頭太多,還輪不到她們這樣。

如音看了王妃慢慢喝了茶,才站在一旁笑道:“昨兒晚上有個字,我卻不會寫。”看了王妃抬了眼睛看了自己,忙念了出來,又笑道:“記帳呢,昨天朱祿晚上又不在。”

沈玉妙笑一笑,寫了出來給如音看,然后笑看了她道:“你現在晚上還是在寫字嗎?常用的字還是要學一學。”

如音臉一紅笑道:“晚上侍候了王妃睡了,也還是寫的。朱祿說的,跟了王妃房里侍候,王妃看好多書呢,我要是不會寫字,足的丟了王妃的人。只是朱祿沒有耐性,哪里有王爺那樣有耐性。”王爺教王妃,最是有耐性的。

然后看了紅了臉也在笑的青芝笑道:“青芝也在學呢,她現在記賬也不是只學圓了。”青芝捂了臉,也是“咭”地一聲笑了,象是不好意思地很。

沈玉妙笑道:“我有時間你來問我好了。朱祿固然是沒有耐性,卻是不象表哥,會要求功課的。”寫不好了,表哥那張臉才是好看呢。

房外朱宣淡淡接了一句:“不要功課,就由著你性子來了。”丫頭們正坐在房里聽王妃說話聽得入神,沒有想到王爺突然回了來。

沈玉妙看了丫頭紛紛站了起來行禮,朱宣已經進了來,一身墨青色的長衫,不是高興也不是不高興的樣子。

沈玉妙款款在榻前站了,笑盈盈行了禮笑道:“表哥回來的正好,有幾個字不認識呢。”朱宣嗯了一聲走了過來,在榻上坐了,看了妙姐兒執了書過來指看了,朱宣一一告訴了她,然后看了妙姐兒問了:“晚上吃的什么?”

回答了的沈玉妙看了朱宣笑道:“表哥晚上說是請了徐先生,卻不象是有了酒的樣子。”朱宣才告訴妙姐兒:“沒有喝酒,你應該是知道在審人呢。我問了徐從安,他象是西山回了來,就一直王府里住著不回去家去了,難道家里養了母老虎不成?”

秋水盈盈的眼波溢滿了笑意,沈玉妙含笑輕咬了嘴唇聽了朱宣笑了一下往下講:“門上天天有人候了他,他嚇得門也不敢出去了。被我好好笑話了,難道幾個女人也怕。”

一聲笑聲從妙姐兒紅唇中逸了出來,頗為得意的妙姐兒笑道:“母親選的都是京里清白門第,徐先生好人品,才會跟了不放。”

看了榻上小桌子擺著的筆墨紙硯,聽了妙姐兒說話的朱宣也跟了說了一句:“可是徐從安嚇得緊。”隨手拿起了還擺在硯臺旁的墨錠研了起來,朱宣道:“硯了這么多的墨,寫了它吧。今天晚上表哥也清靜清靜,陪了你寫字。”

丫頭們退了出去,從房外可以看到王爺手執了一卷書坐了在看,沈王妃手執了筆在寫字,兩個人不時的說一句半句話,都是面帶了笑容。

一時寫完了字,沈玉妙下了榻來,端正地對了朱宣行了一個禮。朱宣放下了書,看了站在面前微笑的妙姐兒道:“表哥這一會兒又不得清靜了,妙姐兒又有事情了。”

“是的,表哥。”沈玉妙含笑道:“我為方氏弟妹求個情,她今天對了我說了,我才知道了這件事情。問了朱壽,說表哥書房里在審人,想來是與這個有關。方氏弟妹年紀小,在家里不出門的女眷,沒有見識也是有的。”

朱宣看了桌上妙姐兒剛寫完的字,再看面前有如一株含露桃花的妙姐兒,女眷們在家里不出門是沒有見識,所以才看了你去坐書房,給你鄭重請先生。

知道妙姐兒說的都對的朱宣并不是一個能原諒人的人,特別是這個人一開始就不喜歡她了,眼前妙姐兒在求情,朱宣淡淡道:“沒有見識不能什么事情都可以當做理由,三弟妹就不這樣。你來求情,你自己來管吧。”

妙姐兒為了運氣不好的方氏只能來求情,忙笑著道謝了道:“表哥并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還沒有同明哥兒說過吧?”朱明如果知道了,只怕又要說方氏,申氏剛有了身孕,方氏心里足夠難受的了。沈玉妙還是看出來了。

“表哥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你也別招了表哥來多話。明天你見了她,好好的教訓了她,只管拿出了王妃的身份訓斥她好了,讓她以后多長見識,不要再同這些歪了心思的人來往。等了我來說,就沒有這么客氣了。”朱宣對了妙姐兒淡淡笑道。

“是,”沈玉妙重新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自己覺得中肯的話:“二弟妹平時只是在家里,只有親戚們來相伴了,親戚這么多,有這樣的人也不為怪。”然后討好了朱宣一句:“又沒有表哥這樣疼的人。”

朱宣一笑,手里還執了書道:“表哥這樣疼你,只是不見謝禮。”然后取笑了:“我這樣的西席,總是要比徐從安束修要高些吧,表哥總比徐先生官大。”

看了妙姐兒輕咬了嘴唇帶了笑聽了,然后笑道:“是,明天用南平王府的貼子,給表哥補一個拜師的貼子去。”朱宣哈哈笑了一聲道:“你記得補,不補就沒先生了。”

夫妻兩個人笑瞇瞇開了玩笑,朱宣這才微笑了看了妙姐兒道:“這樣為二弟妹求情,不知道她能見你幾分心。母親現在只是管了孩子,你自己就好好管了她們吧。冬至親戚們來,我還要再說一次。

今天我把六房里的人都讓人叫了來問了,奸細是沒有,只是認識的象是有奸細。奸細總是要圍著你我轉的。妙姐兒。”朱宣微笑說了一句。

沈玉妙微挑了眉笑道:“是,我知道。”然后抿了嘴笑了道:“表哥不怕,妙姐兒也不怕。”重新低了頭看了自己的書,書中也有故事,看得津津有味。

朱宣也執了自己的書,過了一會兒聽了妙姐兒隨意地又開了口:“三弟妹有了身孕,父親給申家去了貼子了嗎?”房里燈罩中燭火“啪”地閃了一下。

“應該當天就寫信去了。”朱宣抬頭看了一眼進來挑燭花的如音。耳邊聽了妙姐兒繼續在說話:“如果沒有去信,信里可以加一句,請了三弟妹的生母來看一下。”

朱宣聽完了,下了榻走到了妙姐兒身后,雙手扶了她的腋下給她調整了姿勢:“寫多了字想是累了,你一寫多了就要扛了筆趴到桌子上面去了。這樣怎么寫。”

沈玉妙嘻嘻一笑,看了朱宣坐了回去問了一句:“三弟妹又求了你接了她生母來,不然你好好說這個,為別人操心。”

“我讓三弟妹對輝哥兒說去了,我這里問問表哥,如果父親沒有給申家寫信,可以添上一筆。”妙姐兒低了頭繼續寫自己的字。朱宣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就是我不寵妙姐兒,她是大嫂,人又和氣,想來弟妹們這些話只能對了她說了。

院外快步走了進來一個人,腳步聲“噔、噔”的,在房里的朱宣與妙姐兒同時抬起了頭看了門上的錦簾,進來的是朱壽:“王爺,曹將軍來報,城外二十里處找到了吐蕃人的落腳處。”

朱宣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道:“帶馬去,我就來。”朱壽出去了,沈玉妙這個時候已經把一件厚衣服找了出來,親手過來給朱宣披上了,關心地道:“表哥早去早回。”

送了到廊下,朱宣回身交待了一句:“晚上早睡吧,今天夜里未必能回來。”看了妙姐兒廊下行了禮送了自己,朱宣這才大步而去了。

一夜沒有回來,去了書房里也沒有人。朱壽也不在,想來是都沒有回來。桌子上封地上送來的幾封信隨手拆了看了,又重新放到了朱宣的書案上。

想想表哥讓自己謝先生,嫣然一笑的妙姐兒心里想了,今天先生抓奸細去了。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小廝們引了幕僚們進來,書房里只有沈王妃一個人坐著。看了幕僚們進來了,淡然說了一句:“坐。”

然后從容吩咐了:“王爺去抓奸細了,說鐵將軍今天會到,他來了就讓他進來。先生們先議一議奸細可能的逃跑路線吧。議完了給我看一看,然后讓人送給王爺去。”

就這么吩咐完了,云淡風輕地道:“外面議去吧。”幕僚們退了出來,在外間坐了。過了一時,看了朱祿引了一個人進去了,這個時候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然后是腳步聲響,外面傳來了世子朱睿的聲音,小廝們早就奔了過去。

朱睿帶了鐘林,身后是跟的人牽了幾條大獵狗,都是不小,跟世子個頭差不多高。看了父親的小廝們一個個滿臉堆笑過了來,朱睿這才板了臉吩咐了自己的牽狗的人道:“狗就在這里呆著,會嚇了母親。我和鐘將軍進去就行了。”

跟了王妃的丫頭也迎了過來,看了張牙舞爪的幾條狗,都是不敢過來,如音看了世子笑了一聲道:“王妃是不會喜歡世子帶了這狗府里轉的。”

朱睿嗯了一聲,回了一句:“我有事呢。”丫頭們高打了門簾世子朱睿和將軍鐘林一起進了來。

幾位幕僚站了起來,候了世子進去了,這才重新坐了下來議事。

房里沈王妃在會剛才進來的人,正在侃侃而談:“將軍一向緝盜上是能手,京里最近奸細頻頻,才調了將軍進京來,王爺對鐵將軍寄于厚望,望將軍勤懇辦差不要怠慢了。”

這才看了兒子一笑道:“把你的獵狗都帶來了,我在這里都聽到了。”一身桃紅色錦衣的沈玉妙是書房里那黑色寬寬的書柜,黑色的書案中的一個耀眼點。

看了兒子行了禮就招了手命他進前來,一手攬了朱睿,這才看向了行禮的鐘林笑道:“鐘將軍起來。”再看了向了朱睿行禮的新進京的鐵將軍,也是一笑道:“鐵將軍也請起來。”

朱睿端坐在母親身邊,看了母親剛才見的這位鐵將軍,這位鐵將軍五短身材,頭大如斗,一個大腦袋,這樣的人布衣站了出去,說是將軍估計沒什么人會信。

父親時時訓著,徐從安時時跟了后面扳了手指教導,世子朱睿倒沒有笑,嚴肅的板了小臉坐在了母親身邊,但是問了一句:“我聽說你會緝盜,你有好獵狗嗎?”

剛進京的鐵將軍雖然其貌不揚,卻是站著侃侃而談道:“末將就是一只獵狗,追蹤藏匿是末將的本事了。”

沈玉妙微笑著聽了朱睿與鐵將軍對答:“我有好獵狗,準備送去給父親幫他拿奸細,讓我看一看,是我的獵狗中用,還是將軍你中用些。”這樣的比喻,鐵將軍卻是高興了,嘿嘿一笑容貌更見丑陋笑道:“末將應該厲害些。”

聽了世子這才站起了身來,恭敬地對了王妃道:“請母親同意兒子帶了鐘將軍和兒子的獵狗去幫了父親去。我才特意帶了獵狗。”

顏若桃花的沈王妃和藹的一笑,室內幾乎生輝,伸出了手在兒子肩上愛撫了一下,笑道:“你還小呢,我常說了,你現在還騎不得快馬。就是快馬還要大些了再騎,何況去抓奸細。”

然后看了一旁站著的鐘林,筆直站著的鐘林回話了:“世子爺騎馬都是我跟了去的,不敢讓他騎快了。”世子朱睿就是王妃的命,鐘林這一會兒想了朱祿對了自己說過的這句話,王妃至少一般一天一次,偶爾也有兩天一次的去看了小王爺們,雖然時間不多,有時候是晚上去,總是要去看看。

出過了天花的世子朱睿也是王爺的命,鐘林在心里這樣說了,王爺對了世子也是天天都要問一聲兒,自己不來看,問是要問的。

朱睿聽了母親不同意,就站在母親面前纏她:“我不騎快,送了獵狗去給了父親我就回來。”剛才是板正了臉,這一會兒還是站著,卻有了幾分撒嬌,頗有了孩童的樣子。

沈玉妙含笑了,摸了摸兒子的頭哄了他道:“父親知道了睿兒這片心就行了。”然后看了鐘林笑問了一句:“毅將軍在做什么,讓人去接了毅將軍也過來。”眼睛看了一旁站著的鐵將軍,正在看了自己母子出神。

剛笑著說了一句話的沈玉妙:“鐵將軍今天剛來,請先回去休息一天,明兒再來吧。”房外傳來了一個聲音:“我在這里呢。”門簾子一揭,得意的毅將軍進了來,看了房里有別人,然后笑著也站到了母親面前,與哥哥并排站在了一起,才仰了臉很是得意了:“我就知道大哥來了這里了,所以我也來了。”

然后看了朱睿:“你偷偷來看母親,不喊我。”毅將軍后面跟了來。

朱睿伸出了手笑嘻嘻拉了毅將軍道:“我有正經事呢,怕你跟了去,所以瞞了你來了。”毅將軍笑道:“我也要去幫了父親,我和哥哥一起去。”

兩個兒子一起站在面前纏了,沈王妃只是笑個不停,搖了頭笑道:“今天陪了母親一起吃飯,都不許去。母親在和人說話,你們先坐下來。見見鐵將軍。”

今天趕進了京的鐵將軍覺得是意外之喜,沒有想到今天見到了沈王妃,又見到了兩位年長的小王爺,看了王妃如花容顏,態度和熙,鐵將軍至于眼前可以安心的是,王妃攔去了兩個給王爺的丫頭,不象是對了自己心中拈酸的樣子。

兩位小王爺面目俊秀,母子三人坐在了一起,讓人看了就想要喝一聲彩。鐵將軍對兩位小王爺行了禮,這才笑著把回了剛才王妃的話:“末將一聽說有賊可捉,覺也睡下了,末將這就趕去王爺那里,憑了我這個好獵狗鼻子,也許能聞出來點什么。”

王妃笑容可掬點了頭,世子朱睿又說了一句:“帶了我的獵狗去吧。只是怕他一開始會認生,不要你。”

鐵將軍這才笑著看了王妃道:“世子爺要我帶了獵狗去,只怕這狗還是會服我的。”朱睿來了精神笑道:“出去讓我看看。”

看了母親也笑著起了身,沈玉妙一只手拉了一個兒子,也來到了廊下,幾頭獵狗一見了生人靠近了,立即變得警惕起來。

站在母親左邊的朱睿立即安慰了沈玉妙:“母親別怕,有我呢。”毅將軍也笑嘻嘻跟了一句:“有我呢。”

再看院子里,不知道這兩句話的功夫,那位鐵將軍用了什么本事,幾條大獵狗見了他已經服貼了,回身來對了眉開眼笑的世子躬身一禮,笑道:“還是末將帶了它們去吧,世子爺請陪了王妃坐等了好消息。”

幾條獵狗跟了鐵將軍走了,丫頭們看到王妃和小王爺們重新又進去了,這才松了一口氣互相嘰嘰喳喳笑了:“一看到那么大的狗,就讓人害怕了。”

房里重新進來的沈玉妙懷里已經滾了兩個兒子,朱睿與毅將軍都是笑嘻嘻的擠在了母親懷里,你拍我一下,我揉你一下,正在哈哈笑。

朱睿投到了母親懷里,笑著問她:“前兒來看我了,昨兒怎么沒有來?給我做的小點心再做些來,我都吃完了。”

外面站著的鐘林的冷漠與面無表情一向是在朱宣之上,這一會可以想象到在王妃懷里撒嬌的世子朱睿,眼睛里也是有了一絲笑意。

房里,沈玉妙用手撫了朱睿頭發,笑道:“母親今天就給你做。本來說中午去看你呢,你來了正好,在這里陪了母親吃飯吧。徐先生今兒放你的假了?”

朱睿擰到了母親懷里去,用手玩了她手上的八寶釧環,毅將軍則拉了母親的衣服,聽了哥哥笑道:“我今天早早寫完了功課,本來想了我不陪了母親吃飯,我是來對母親說一聲的,我帶了鐘將軍去幫父親。我有好幾條大獵狗,鼻子尖著呢,可以送了去幫父親抓奸細。”

看了一旁象旗桿一樣站著的鐘林,沈玉妙想了這主意也不會是鐘林出的,抱了兒子在懷里搖晃了笑道:“今天中午陪了母親吃飯。”

兩個一心想去幫了父親捉奸細的小王爺們到底沒有去成,乖乖地陪了母親在書房里吃了飯。青芝帶了幾個丫頭過了來,看了如音笑道:“我們換了姐姐回去吃飯去。”如音就知道她們都是吃過了飯,笑著換了班。

書房里一會兒是幾聲笑聲,過了一會兒,沈王妃帶了兩個小王爺出了來,送了他們回去。又起了北風,天色陰寒象是有雪的樣子,冬天眨眼間就要到了。

風吹起了沈玉妙的紅色披風,身上環佩也叮咚作響了,手里拉了兩個孩子一路走到了朱睿的院子里。果然是看到徐從安迎了出來。

“先生平時辛苦了。”沈玉妙真心的說了一句,徐從安聽了卻有點兒吃心了,笑道:“我在這里住著,看了小王爺們,王妃也可以省些心思。”

看了妙姐兒掩口笑了,對了徐先生道:“先生在這里住了,陪了小王爺們,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管事的上午來說新打了好被子,我讓送了兩床來了。”

徐從安這才想了自己是多心了,笑了一下道:“那我就借住了,外面真的是去不得。”沈玉妙笑了一聲道:“先生鴻才,有人緣兒。”

送了朱睿和毅將軍進了房里,兒子房里幾乎天天都來,來一次看一次笑一次,和表哥一個樣子。現在卻不是木頭刀劍了,兩把小孩子用的短劍并排放在了閣子里。

跟了世子的人已經為世子和毅將軍展開了上午王妃新讓送來的梅花五福的綾被,看了沈王妃床前坐了下來,為了小王爺們一一的解了衣服,脫了鞋子,只要有時間,卻不要別人動手。

朱睿和毅將軍兩個人手拉了手,笑嘻嘻坐在了床上,等了母親給脫鞋子,然后才一起鉆進了被子里。兄弟兩個卻是睡在了一起,各是一個秋香色的繡枕。毅將軍睡到了里面還笑道:“我和哥哥晚上還說話呢。”

朱睿卻只是一句:“等我們睡著了,母親再走。”沈玉妙為兒子們掖了掖被角笑道:“好。”輕輕拍了兩個兒子,看了他們慢慢睡了過去。房外的丫頭們過了一會兒才看了王妃走了出來,丫頭們圍隨了這才走了回去。

回到了房里,聞了房里的薰香氣兒,房里的卉兒帶了人送了家常衣服上來,看了王妃懶懶地換了衣服,卉兒才笑道:“今兒這香是新式樣的梅花香,問過了如音姐姐才燃的,王妃要是不喜歡,就再換回來。”

懶懶散散的沈玉妙笑了一笑道:“很好聞,就這個吧。以后換著用就是了。”看了外面進來端了水盆進來的卻是春蘭,拿了手巾的又是明波,今天看了比昨天還要態度恭敬一些。

洗完了手臉,卸了釵環,這才扶了卉兒的手進去睡了。

一覺起來了,仿佛聽到了有細碎落珠般的聲音,人縮在紫紅二色的綾被里,往外先問了一聲兒:“下雪了嗎?”如音聽了聲音走進來先就笑了:“外面下了雪珠兒了。”王妃最是愛雪,手里拿的卻是一件避雪的紅色衣服給王妃看,接著笑道:“雪地里什么時候都是紅衣服最好看不過。”

聽了王妃探了身子從錦帳里先露了笑臉出來:“給王爺找避雪的衣服來送了去。”先不起身,披了晚上起夜的一件貂裘小襖在床上坐了,懶懶的幾個哈欠打完,如音送了一件黑色斗篷進來了,笑道:“給王爺送一件去如何?”

斗篷上是蒼云暗紋。沈玉妙看了不喜歡,促了眉尖想了一想笑道:“有一件蒼青色的衣服應該是在這里,不在書房。”

如音自然丟了首飾以后,再也沒有記錯過,忙去取了來,笑道:“是這一件嗎?”沈玉妙笑看了點頭道:“就是這一件。”蒼青色的衣服上,也是云紋瑞草,表哥穿了最是好看。

看了如音包了讓人送了出去,這才回身到床前請了王妃起來笑道:“中午王妃睡了,太夫人房里來了人,說六房里的三奶奶得了不是,暫時先攆了不來往呢。我說了,咱們平時不接待這樣的人。”

靈秀的如音看了鏡臺前坐下來的王妃的面龐,最近在捉奸細,難不成六房的三奶奶也成了奸細,要么就是和奸細有關。

“讓人去請了二夫人過來,下午沒有事,下雪了未必有客人來,我和二夫人坐一會兒,看看怎么賞雪。”沈玉妙淡淡吩咐了,身后王妃醒來跟進來的小丫頭答應了一個出去了。

方氏來的時候,如音等人都退了出去,這會兒暫時無事,笑看了雕花窗欞下站著的丫頭道:“你們聽著,我去去就來。”

去到了祝媽媽那里,看了王妃的一雙鞋已經快趕好了,一旁幫忙的明波與春蘭臉上也有了幾分笑容了,獻寶一樣的請了如音看了。卻是一雙房里穿的繡履,鞋頭處顫顫的兩顆明珠抖動了,祝媽媽也笑道:“王妃房里來的是誰?送去給王妃看一看。”

“不相干的,是二夫人。”如音聽了這一聲,就取了那鞋端了重新過了來,外面先知會了一聲兒,進來了還是看到了二夫人方氏正在擦眼淚兒。

裝作沒有看見的如音笑著把鞋給王妃看了,重新送了出來,又交待了明波與春蘭幾句。看了外面天空上剛才細細碎碎的雪珠兒已經轉為了小雪。

青芝也加了一件衣服出來,看了如音笑道:“姐姐來看,下一夜,明兒梅花開的就多了。”然后才小聲問了:“二夫人又得了什么不是?難道是與六房的三奶奶攆了不來往有關嗎?”

如音笑了一下,也小聲道:“只怕是的。幸好我們不與這樣的人來往。”王爺參與軍機,一會兒一個奸細,讓人耐不得。偏偏這些人都是不長記性,就是二夫人,如音也覺得她倒霉,想來在家里,秀才出身是沒有這樣的事情。

看了雪地上不一會兒就積了一層薄薄的雪的秋千架子,青芝小聲往祝媽媽那里努了嘴:“姐姐倒是去交待一下兩個新來的,可別有這樣的事情。”

兩個人站在院子里正在說著話,門房上一個人送來了一張拜客的貼子,笑道:“鐵將軍夫人來拜王妃的。”然后也是哈了手道:“這天一下子就冷了。下雪也這么冷,明兒還有雪才是。”

就在這里候了如音進去回了話,一會兒出來了笑道:“帶了她來吧。”然后喊了一個小丫頭:“二門上等著去接人。”繼續與青芝站在廊下去說話。

方氏辭了出來時,鐵將軍夫人進來了,坐下來送上茶來的丫頭看了一眼是明波時,人幾乎沒有跳起來。

坐在鋪了對獸蓮花鋪蓋的錦榻上的沈玉妙,笑眉宛然了,看了鐵夫人,笑著說了一聲道:“來了這幾天了,就是我房里的丫頭們也都夸她們能干呢,想想夫人是個有眼光的,這樣能干的人挑了來,又偏給了我,不知道怎么感謝你才好。”

心存了僥幸,今天特地來看看的鐵夫人一向能說會道,這一會兒只是勉強笑了,強接了一句話:“能干的人理當孝敬王妃的。”

沈玉妙悠然的臉色上一抹難測的笑容,笑道:“上午我見了鐵將軍,聽他略略的談話了,一聽就是一個能干的人。這樣的人一直埋沒了,是一件可惜事情,幸好他緝盜從來有功,就是同僚們也多舉薦了他,能干的人么,都是不會埋沒的。”

措手不及沒有想到這兩位小星真的成了丫頭,鐵夫人尷尬的坐了。悠然端起了茶杯的沈玉妙輕呷了一口,笑著客氣地讓了茶:“這是南邊兒的茶,夫人請嘗一嘗。”然后微笑了,看了這位鐵夫人準備對了自己再說什么。

半碗茶下去了,鐵夫人的臉從茶碗上重新抬起來時,笑道:“這茶真好,有一年有一件丟了茶的案子,就是為了好茶,今天喝了王妃這茶,這才堪堪的明白了為了茶也是可以作賊的。”

沈玉妙笑瞇瞇道:“一會兒走的時候你帶點兒回去。”往外喊了一聲:“如音。”鐵夫人看了進來的這個丫頭,也是秀麗的,不比自己送來的那兩個差到了哪里來,一臉的穩重大方,笑問了:“王妃喊我?”

“把這茶葉備一些,鐵夫人走的時候帶回去。下雪了,再備兩匹避雪的衣料給鐵夫人一起帶了去,鐵大人也在外面呢,身子也要當心的。”沈玉妙用幾包茶葉,兩匹衣料還了鐵夫人一座小院兩個丫頭的禮。

如意答應了,青芝進了來,笑道:“太夫人那里剛才來了人,說王妃會完了客,就請過去坐坐吧。下雪了,要給大家做衣服呢,請了王妃幫了看一看衣料。”

沈玉妙嫣然笑道:“回了母親去,我就來。”鐵夫人這一會兒把進來的這兩個丫頭都打量過了,卻都沒有開臉,不是通房丫頭,但都是長的不錯。這一會兒話也沒有說了,看了王妃有事了,忙站了起來笑道:“那我告辭了。”

看了沈玉妙一張和氣的笑臉笑道:“夫人請多坐一會兒,夫人也算是兩個丫頭的娘家人了,去見一見她們,以后常走動吧。”鐵夫人聽了這一句象是撫慰,可是常走動;又象是敲打,象是知道了自己送了兩個人原本是小星,或者是自己聽了進了王府也是還是高興的,以后王爺身邊有了知心人。

不由得鐵夫人不白晰的面龐紅了,答應了一聲,心里也正是想要見了兩個丫頭問了一聲,忙順勢答應了,笑道:“多謝王妃了,我去再交待一聲兒,平時好好服侍,有沖撞的地方,我再不好意思進來了。”

沈玉妙含笑站了起來,如音拿了斗篷給王妃披好了,鐵夫人送到了廊下,看了身后跟了幾個丫頭還有兩個媽媽。沈王妃裊娜的身影扶了一個丫頭在雪地慢慢行走著,身上雖然是穿了雪衣,身后一個青衣婦人高打了油紙傘遮了雪,一行人出了院門。

輕輕嘆了一口氣的鐵夫人這才注意到兩個小丫頭來到了身邊,齊聲道:“請隨我們來。”引了鐵夫人到了明波與春蘭住的房間里。兩個人早就坐到了房里等著,看了鐵夫人進來,回身關上了門,坐到了身前,低聲問了:“有見到王爺嗎?”

春蘭苦笑了小聲道:“見到過了,只是我們從不王爺面前侍候,這里的丫頭們都是眼尖嘴又利,針都插不進去。看了往前面湊一湊,下來了就要指了臉子罵了。”再看了黯然的明波道:“知道了明波會唱小曲兒,就罵了是戲子是粉頭。”

鐵夫人眼睛犀利地看了明波一眼道:“怎么改了名字?”明波也苦笑了道:“您老人家也沒有打聽清楚,重了王妃的名字了。一來就改了的。”

“哦,”鐵夫人低下了頭道:“原來是這樣,我倒是疏忽了。”然后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王爺回來了,總不能一眼也沒有看到過吧?”

春蘭更是苦笑了道:“來了這幾天里,不能說王爺面前一次也沒有去過,王爺從不正眼看丫頭,對了王妃面前兩個得寵的丫頭如音和青芝也是這樣。就是想王妃面前多呆了,送茶送水的也輪不到我們。”搶著研了一次墨,下來又被小丫頭們說了一通。

鐵夫人只能說了一句道:“宰相門人七品官,能在王妃面前是有臉面的,也有許多好處。以后只怕我們還是要靠了你們呢。”然后袖子里取了一包銀子遞了過來道:“這個拿著用吧。”

兩個人接了銀子,心里想了,這銀子只能便宜了我們,這里的人看不上你這些錢,也不會要。眼前她愿意給,兩個丫頭就愿意收了。

坐了這么一會兒,房外的小丫頭輕聲咳了幾聲,明波春蘭趕快站了起來,對了鐵夫人笑道:“夫人請回吧,王妃也交待了,夫人以后就是我們的娘家人了,可以常來常往的。”就是聲音也恢復了如常。

鐵夫人只能站了起來出了來,小丫頭送了她出去,二門上遞了茶葉和兩匹避雪的衣料交給了鐵夫人的丫頭,然后笑了道:“我們先回去了。”然后就回去了。

漫漫小雪中,鐵夫人看了看灰色不斷落雪的天空,心里也有了幾分悶郁了,不過是為了相討好,象是要拍到馬蹄子上去了。王爺正眼兒也不看丫頭,是沈王妃在面前呢,還是為了什么呢?

先時還以為沈王妃接了兩個丫頭進來是一片賢惠的鐵夫人,這個時候才發現沈氏王妃不是一個賢惠的人。

悶到了出了門坐到了轎子里,鐵夫人才突然一笑,官不打送禮的,人是沈王妃自己接了去的,她要當丫頭也好,給王爺做通房也好,這深宅大院里的事情以后與我這送禮的無干了。我手再長,不能伸到這王府的內宅里來。

這樣一想,釋然了的鐵夫人看了轎內的兩匹衣料,俱是暗紋還真的是不錯,待我做一件衣服穿出來,老爺的同僚夫人們面前走一遭去,也讓她們羨慕一回,讓她們背地里嘀咕了我長的不好。

三天以后的下午,朱宣回了來,進了院門的他是神采奕奕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好消息。漫漫小雪下了三天,踏雪而歸的朱宣看了妙姐兒迎出了廊下,想來是一出門風激了,哈了兩只手笑看著自己。

大步上了臺階的朱宣走過來把妙姐兒摟在了懷里往房里走,笑道:“出了房門也不加件衣服。”一進了房里,暖香撲鼻了,沈玉妙幫了朱宣解了身上的披風給了如音拿下去了,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問了:“捉到了人嗎?”

朱宣抱了妙姐兒榻上坐了下來,才不緊不慢地道:“把他趕跑了,那位鐵將軍調了他回京是沒有調錯,還是有點兒能耐的。”到處堵截,地形熟,也很有一手。朱宣又慢慢說了一句:“人不可貌相。”

懷里的妙姐兒眉開眼笑了道:“我自己見了他呢。”朱宣笑著頷首了道:“做的很對。”三天在外面,沒怎么睡,進了房里這才覺得有些疲倦了,朱宣拍拍了妙姐兒,示意她從懷里站起來,自己也站了起來道:“讓人打水來我洗一洗睡一會兒。”

沈玉妙候了朱宣睡了,這才出了門來吩咐了如音道:“跟我來吧。”帶了丫頭們去了自己的小廚房,在自己的院子最外面一進,進了廚房的門,小廚房上的人就含笑迎了上來,沈王妃一早交待了,王爺回來了,她要親手做羹湯。

過了一會兒,雪越發的下得大了,原來是小雪,這一會兒有漫然大雪的樣子了,如音聽了王妃吩咐了一句:“原本是想接了小王爺們過來玩一會兒,不用去接了。明兒再去看去吧。”剛答應了。

太夫人房里來了人也是同樣的意思:“雪大了,不讓小王爺和小郡主過來了,就是王爺剛才回來時,見過了,晚上也不用再過來了。外面忙了幾天,好好歇著吧。”

沈王妃笑著站了聽完了,一笑繼續回身做自己的羹湯,母親最是知道人心。看了面前的菜,一一端詳了,怎么做最是好。

一覺睡到了傍晚,朱宣坐了起來,房中無人,伸了個懶腰,覺得渾身上下不再是疲累的感覺,這才站了起來穿衣服,房里的丫頭都隨了妙姐兒在廚房里。

春蘭和明波只是做小丫頭或是粗使丫頭的事情,就是去幫了祝媽媽,也是幫了打漿子涂漿子,恰好窗下過了,聽了房里有動靜,進來了一個春蘭,忙笑著迎了上來道:“奴婢服侍王爺更衣。”

只看到朱宣一個冷臉:“不用,不喊你不要進來。”軍中都是自己穿衣服的朱宣在家里也是樣樣自己來,不然去了軍中,打起仗來,貼身小廝都有事情做,也沒有人服侍他。

碰了一個釘子的春蘭只能紅了臉出來了,明波在外面看了她出來了,對了她安慰的一笑,心里想了,幸好我沒有跟了進去。引了春蘭到一旁無人處,才說了一句:“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鐵夫人自己異想天開了,我們也跟了她轉就不好。”

春蘭想想也只能如此了。眼睛轉了一下,看到外面沈王妃帶了人正在往里走,兩個人這一次是老老實實的避開了,不用再往上獻那種碰軟釘子的殷勤了。

晚飯菜香四溢,平時飲食就不錯,但是今天問過了,是妙姐兒親手做的,看了她進了房里沖了自己燦然一笑,然后先安排了:“送給太夫人的先送了去,再把飯擺到這屋里來。”

朱宣榻上坐了等著吃,看了一時飯擺好了,妙姐兒從房里出了來,重新換了衣服,灑灑揚揚一件如意牡丹的衣服,也重新戴了釵環,明媚照人的過了來。

先端了燙好的熱酒倒好了酒,雙手舉杯榻前站了,含笑嫣然了道:“今天備酒謝先生,表哥請。”

朱宣笑著接過來,笑道:“備酒謝先生,還表哥請。”看了妙姐兒歪了頭看了自己笑道:“喊習慣了嘛。”

沈玉妙敬了朱宣三杯酒,才重新坐好了,笑著對他說了這幾天里見的人:“鐵將軍夫人來了,說茶葉好,走的時候給她帶了兩包回去;因下雪了,給表哥送雪衣,也給了鐵夫人兩匹雪衣的衣料,沒有現成可穿的衣服給她呢。”

就是朱宣聽了也笑了一下,五短身體能干的鐵將軍,家里還真的是沒有一件合適的衣服給了他。

唇邊慢慢有了笑容看了對面坐著話一句接一句的妙姐兒,這一次小丫頭沒吃虧,兩包茶葉兩匹衣料換了一座院子兩個丫頭。院子里安置了平時來往的人,就是表哥想去住也住不起來了。

想想剛才突兀地進了來,朱宣挾了菜給妙姐兒,慢慢飲干了杯中酒,看了低了頭環佩輕響了給自己倒酒的妙姐兒,笑著說了一句:“恭喜妙姐兒多了兩個漂亮的丫頭。”

沈玉妙嘟了嘴:“表哥怎么知道是漂亮?”不是沒正眼看過。朱宣促狎地笑道:“剛才我見過了。”然后取笑:“你好好教。”

眉梢上猶有笑意的妙姐兒笑盈盈雙手捧了酒杯遞過來,面頰有如桃花,笑瞇瞇問了:“先生有什么要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