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幸福生活

第六百七十七章,番外 守靈(一)

第六百七十七章,番外守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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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草綠,離朱宣和妙姐兒下葬已有幾個月。城外古道上,胖倌兒帶著胖妞兒送走哥哥們和家人們,胖倌兒是率先留下來為父母親守靈的人。

他是要守一年。看著春風中遠去的身影轉去不見。胖倌兒這才上馬,對著胖妞兒招呼一聲:“我們去吧。”

顧冰晶在馬車上與四弟分手,看著他們夫妻兩個人帶著幾個家人奔家廟上而去。春風中,顧冰晶也不無感傷。

“母親,咱們回去吧。”身邊催的是顧冰晶的三個媳婦,顧冰晶這才轉過面龐來,再看一看毅將軍和兒子們都已不見。馬車回首向著京門,顧冰晶撫一把發角,想一想家人。

顧大人和顧夫人也已逝去,再逢年節,公公婆婆也已不在。顧冰晶想一想毅將軍,雖然是近五十歲的人,還是面容俊美。沒有公婆,顧冰晶心中低嘆,以后還有誰能來管得住他?

看一看媳婦們都在身邊,顧冰晶此時才體會到自己的婆婆是一個肚量大的人。四個媳婦中,或許就是自己和大嫂讓她最操心。

低嘆聲中,顧冰晶往京門而去;另一條路上,胖倌兒帶著人往家廟而來。沒有半個時辰,快馬趕到這里。管家廟的人迎上來:“房子都收拾好了。”

“帶我去看看,”胖倌兒沒有下馬,先打馬往父母親的墳前來。古人孝子結廬墳山之側,胖倌兒要來守靈,是不打算住在家廟里,命人在父母親的墳前搭了一個真正的草廬,只是一個簡陋的草棚子。

回身看了一看,胖倌兒對著身后的胖妞兒道:“你怕不怕,我晚上是在這里多坐一會兒,父親說人有魂靈,我要在這里等著。”

“我不怕,我陪你。”胖妞兒這樣道。夫妻又說過幾句話,管家廟的人步行這才跟上來。胖倌兒對著他追上來的氣喘吁吁,淡淡道:“今天晚上我在這里住一夜。”

管家廟的人只能答應下來,小王爺從小就是說什么是什么,沒有人反駁的理兒。當天晚上星繁月明,家人把晚飯用大盒子裝了來,胖倌兒親手換過墳墓前的供菜,再和胖妞兒坐在靈前吃飯。

胖倌兒也先舉一舉筷子:“父親請,”再舉一下飯碗:“母親請。”胖妞兒也隨著這樣做,這才一起吃飯。

吃著吃著胖倌兒突然大慟起來,再也吃不下去。墳前三杯水酒,只是飲酒的父親又在何方,胖倌兒大哭:“地底下吃酒要當心,到底是上了年紀,胖倌兒現在不能去給你擋酒了。”

胖妞兒也是撲蔌蔌往下掉眼淚,一旁侍候的家人也是淚落不止。胖倌兒足的哭了一頓飯的時候,只哭得泣不成聲,聲傳多遠。最后是冷飯冷菜胖倌兒吃下了肚,一個人坐在墳前開始犯犟勁兒,打算天天晚上歇在這里。

兩個家人跟在身后侍候,胖倌兒讓他們先去睡,身邊只有胖妞兒。看看天交子夜,一動不動石刻一樣坐著的胖倌兒才開始說話:“我小時候最淘氣,兄弟之中挨打最多的就是我,等我不疼了,還是往樹上爬。”

四周一片寂靜,胖倌兒在回想自己小時候:“我天天爬到書房中的樹上坐著,要吃要喝。父親中午回房中吃飯,就把我抱下來。他要是不回房里吃飯,我就坐在樹上吃。我要撒尿,就站在樹上往下面去。”

胖倌兒這才一笑,胖妞兒也是一笑。胖倌兒道:“父親說這樹長的好,都是和胖倌兒有關。”墳前去年新種的樹上,樹葉隨風輕搖,里面仿佛是有朱宣和妙姐兒的笑聲。

“兄弟之中,只有我和父母親睡的最多。有一年哥哥們吃多了酒,大家算一算,只有我最多。我半夜里醒過來,就往他們房里去。”胖倌兒露出笑容來:“我常裝睡把父親擠到床沿上去,就為著他白天訓我。”

胖妞兒輕輕一笑:“如果換作別人說,我一定不相信這話。”胖倌兒溫柔地看一看妻子:“你家和我家不一樣,我們兄弟姐妹們,都和父母親的床上玩耍過。”

“我們家肯定是不行,”胖妞兒每一回聽說,就有幾分羨慕,此時再聽,還是羨慕。夫妻并肩抱膝坐在地上墊子上,看一看天上星星,胖妞兒回想一下自己:“就我知道的人,只有你說過,是和父母親在一起睡過,別的人再沒有聽說過。”

胖倌兒再看看父母親的墳墓,又傷心上來。胖妞兒靜靜坐在一旁陪著朱恒,陪著他一會兒落淚,一會兒再說上一會子。

當晚夫妻相擁睡在這草廬中,春風送暖倒是不冷,還可以聽到草蟲偶鳴。第二天起來,也是在靈前用過早飯,家人收拾下去東西,胖倌兒負手立于墳前看著,這一會兒只是想母親:“要是母親在,一定帶著我們逛園子,最高的那一朵花都是我摘給她。”

朱恒長長的嘆上一聲,此時花開遍地,母親又在哪里。這里正在緬懷,聽到一陣馬蹄聲,往遠處看一看,路上一行人往這里來。有騎馬的還有一輛馬車。

沒有等家人回報,胖倌兒先看清楚了,露出笑容對胖妞兒道:“將軍們來祭拜父母親。”前面是幾個人開道,快馬過來這里。下馬跪倒:“周亦玉將軍,許大人,尹將軍夫人,薛將軍夫人來祭拜老王爺老王妃。”

“請,”有人來祭拜,身為兒子的胖倌兒趕快走上前去迎接,小王爺如此迎接下面的將軍們,從來是不多。

自去年就不時有人來京里祭拜,周亦玉一直在軍中,等到年后換防,她才趕快趕往京中來,沒有見到最后一面,周亦玉也要來看一看墳墓才行。

許大人年邁蒼蒼,是從馬車上下來。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是尹夫人和薛夫人,她們一下馬車就扶著人顫巍巍走過來,口中泣喊著:“妙姐兒,我們來看你了。”

薛名時和尹勇是先于朱宣一年而去,此時兩位遺孀來到墳前跪倒,就開始大哭起來。周亦玉行軍禮于墳前,想想秀麗體貼人的妙姐兒,還有王爺,那是周將軍少年所愛,這就從此天人兩隔。

聽到這里又有一陣不少人的大哭聲,又走過來兩個人。胖倌兒結的草廬就離墳前不遠,在不遠處還有一個草屋子,倒是四面有泥墻,從里面走出來朱壽和朱祿。

朱壽和朱祿是在朱宣妙姐兒下葬以后,就在這里搭個草屋子住著。朱壽有些眼神兒不濟,走過來才看到這幾個人是誰。

覷著眼睛的朱壽道:“原來是周將軍,許大人,還有兩位夫人,你們也來看老王爺和老王妃呢。”朱祿插口道:“你這眼神兒,我剛才就說是周將軍,你還說看著不象。”

“周將軍發福了,”朱壽對著周亦玉一通打量,說出來這一句。周亦玉擺擺手,連斗口的心情都沒有,她產后發胖,是略有發福,到了晚年更是富泰的套在戰甲里,周亦玉傷心過,才回了朱壽一句:“我再胖,也一樣揍你。”

這次是朱壽擺一擺手道:“算了吧,老王爺不在了,我打贏了也是勝之不武。”朱祿仰著臉兒嘻嘻笑上兩聲。等到對著墳墓,又用袖子拭著淚水哭上兩聲。

“看你這個沒出息勁兒,”周亦玉把眼淚擦干,這就開始說朱祿:“你是個女人嗎?哭,你就知道哭。小子們我告訴你們,在這里好好看著,也為我盡一份心才是。”

朱壽撫一把胡子:“我活著,就在這里看著,等我死了去見老王爺,把你的心告訴他。”周亦玉罵道:“我要你傳話,我還能活上幾年,我自己會說。”

胖倌兒胖妞兒在一旁行孝子之禮,薛夫人過來扶起他們來,想想又要淚下:“妙姐兒都不在了,我倒還活著,這還活個什么勁兒。”

一旁是朱壽對著墳前嘆氣:“朱喜倒是有福的人,他現在下面陪著老王爺好不快活。”朱喜是戰場上戰死,逝去不過十年。

“那邊是若花,”朱祿也上了年紀,不管誰來都一一地指一遍:“那丫頭從小就兇,這一會子正好陪著老王妃,我都看到了,她又兇上了。”

朱壽哼一聲道:“還有你們家的如音,我們家的那一位,一準兒在告我們的狀,等我們也去了,正好給我們迎頭一頓教訓。”

大家都看著這兩個老人在這里嘮叨,朱祿想想也是,不過覺得冤枉,拉著周亦玉評個理兒:“要說我,是冤枉人,我自如音不在,就沒有再找過人,倒是這個老東西,朱壽他不是個好東西。”

“我也沒有,自我到墳山上來,我就沒有過。我不能讓老王妃看著再難過。”朱壽瞪起眼睛來罵朱祿:“你也不是好人,心里有沒膽子的人,等你去了,我多給你燒幾個二八少女,讓你老婆在地底下好好吃醋去。”

朱祿也瞪眼睛:“你是給自己燒的吧,給你自己留著的吧,說朱福自老王爺去后就病了,你給他吧。”這兩個人整天在墳山上,除了鋤草上香火,就斗上半天的嘴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