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府嫡女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扮豬吃老虎

第一百五十二章扮豬吃老虎

第一百五十二章扮豬吃老虎

作品:

作者:莊唯

來傳話的小丫頭一走,姜采心里頭便一陣郁憤。這秦妙音還真是陰魂不散,兩世都與她這般沒完沒了的糾纏。

若云不知姜采心中所想,見她神色有些懨懨的,便私以為是不喜見客。便勸道,“天氣這般好,姑娘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沒的總悶在屋子里,反沒了精神。”

這幾日相處下來,若云為人忠厚體貼,穩妥持重更在碧絲之上,很是得姜采的喜歡。見她這般勸自己,姜采便點了點頭,“只是許久未見這位秦家姑娘,忽而聽聞她要見我,頗覺意外罷了。”

若云聽姜采的口氣,似是不大喜歡這位秦家姑娘。素日里秦妙音來府上走動頗多,很能討主子們喜歡。可對她們這些下人,卻不大客氣。有些表里不一。

姜采看起來有些冷淡,不大巴結主子們,對她們這些伺候的人卻很是寬宥,必是心地極好的。這般推測下來,兩人必定不是一類人,素日里也不見得如何交好。那位秦姑娘,怕是別有居心呢。

“姑娘若是不喜見她,自可推脫不見的。您是世子的客人,本也不是家中女眷,便是王妃請您,以身體不適推脫也未嘗不可。咱家王妃為人和善,斷不會在意的。”若云是真心實意替姜采考慮。

姜采見她這般,心里很是熨帖。“那就打發人給王妃娘娘回個話吧,只說我今日有些乏累,實是撐不起精神來見客了。”

“喏。”若云唱了一生喏,轉身便去找人回話。

再回來時,姜采已經將發髻半散下來,懶洋洋的窩在了軟榻上。瞧著臉上卻是帶著倦容,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秦姑娘也總來王府走動嗎?”姜采漫不經心的問著,聲音輕軟,似乎只是在和若云說家常。

若云端了一碗熱茶遞給姜采,輕輕點了點頭。“是呢,因是秦側妃嫡親的侄女,所以走動較多。”

姜采點點頭,“她也是我們家夫人的侄女,也常往我們府上去,曾在我們府上小住了些日子。”

若云頗覺驚訝,忽然明白了姜采為何打散頭發做疲憊狀。“姑娘是覺得,秦姑娘回來探望您?”

“嗯。”姜采點頭。

這便一杯茶還沒有喝完,外面便道秦姑娘來了。

若云看了姜采一眼,心里默默贊佩。

秦妙音還是裝扮精致,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見到姜采也似故友重逢一樣,噓寒問暖。姜采雖然厭煩她這老套的手段,卻仍舊漫不經心的對付著。她說一句,姜采回一句,一來二去,也似故友聊天。

可秦妙音,卻沒姜采那樣的好耐力。她是有目的的,如何能一直閑聊。她四下打量過姜采的房間,一應擺設都是極新的,好似特意為她準備過的一樣。便是這茶具,也都是成色上好的汝窯。整個英國府都陷入了困境,姜淮更是在被抓回去后,生死未卜。可瞧瞧姜采那一副優渥舒適的樣子,她心里便隱隱有些不自在。

“想不到你我姊妹如此有緣,便是這八竿子打不著的祁王府,我們也能遇見。只是不知,妹妹為何有家不回,要住在祁王府?我聽聞,妹妹與寧遠侯關系匪淺,為何沒有去寧遠侯府,反倒住進了祁王府?不知妹妹可知道祁王世子同寧遠侯當年的過節?”

姜采輕輕笑到,“秦姐姐這么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個?我聽著,你這問題哪一個都不需要我回答,你似是心里頭都有答案了呢。你既心里已有了計較,何須再費周章問詢我呢?你想的是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人都是信自己想的,不信事實真相。”

聽了這番話,一旁若云心中暗道一聲好。那秦姑娘句句咄咄逼人,句句讓人難堪,每個問題都是極難回答的,卻不想姑娘非但沒有回答,還看似客氣的回懟了回去。瞧秦妙音那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便覺得十分過癮。

姜采笑吟吟的看著秦妙音,秦妙音臉色變了幾變,仍將話題扯回來,“你年紀還小,大概并不知道祁王世子和寧遠侯當年的過往。不若我來與你說說……”

“我不喜聽人是非,更不愛打探旁人隱私。既是當年事,如今拿出來說又有什么意思。”不等秦妙音說完,姜采便出言打斷了她。“姐姐這般喜歡道人長短,若叫秦家老太太知曉了,不知作何感想。”

身為大家閨秀,背地里議論是非,這是極其沒有家教的表現。

秦妙音有些起了怒意,“你為何不敢聽?可是知道自己與當年的寧遠侯先夫人顧昭一樣,不守婦道,引人相爭!”

這話說的也太難聽了點。若云在一旁漲紅了臉,要出言替姜采辯駁。

姜采揮手攔住了她,仍舊一副笑吟吟的樣子看著秦妙音。“這話我卻是有些聽不懂了。顧夫人與我何干,又何來相爭之言?”

秦妙音冷哼,“采妹妹這張臉生的真美,有人為了你甘愿斷了一雙腿,有人為了你甘愿受人指摘。”

姜采如何不知秦妙音所指何人,毫不在意笑笑。“你今日來看我,便為了與我說這些?”

“不是。”秦妙音道,“原本我與柏哥哥能成一段佳緣,皆因你從中作梗。如今你休想要破壞我與世子的關系。”

姜采反問,”怎么,你與世子定親了?”

秦妙音冷笑,“這與你何干?”

姜采聳聳肩,“今日多謝你來探望我,若是瞧夠了,還請你回去多歇歇罷。”

這是下逐客令了?秦妙音今日來原本是要給姜采一個下馬威的。二人之間已經不至于保持什么表面和平了。可被姜采這么下了面子,她還是心理很不自在的。一面起身,一面道,“做人不要太囂張,英國府已經倒了,沒有父兄的支撐,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姜采十分不贊同的搖搖頭,“我雖知道你這是氣話,可到底也算親戚一場。總也得糾正一二。其一,我從不與人攀比,沒有我好你不好之說。其二,倘若真的比較,人該對比的皆應是人品和作為。你我到底誰高誰低,自有公斷。你今日來假借探望我之名,做出這般欺凌我之事,委實不是大家小姐做派。今日也沒有他人,我自不會將你所作所為宣揚出去。可他日,你若因著心里某些無端揣測找我麻煩,我可不是能忍得了委屈的人。到時候你若是受了什么難以承受的打擊,可別怨我今日沒有提醒你。”姜采將這番話說完后,揮了揮手,“若云,送客吧。他日若是秦姑娘再來探訪,一概不見。”

若云得令,上前客氣的請秦妙音出去。

秦妙音不可置信的瞪著姜采,全然想不到她會這么堂而皇之的撕破臉。可偏偏她的語氣十分客氣,話語中又抓不出錯處,完全不能同她翻臉。

秦妙音覺得胸口似被人砸了一塊巨石,十分的不暢快。狠狠瞪了姜采一眼,甩袖走了。

祁王妃的屋子里眾人早就散了,獨獨留下了祁王妃和鄒媽媽兩個人。因摸了許久的葉子牌,又說了好一會的話,她有些乏累。歪在芙蓉軟榻上,微微合了眼睛。鄒媽媽拿著團扇,在一旁輕輕一下一下的搖著。

祁王妃閉著眼睛,神色閑散。“你瞧著,那秦家的妙音姑娘如何?”

鄒媽媽想著素日里祁王妃待秦妙音的樣子,雖心里不大喜歡她,卻仍迎合著道,“人和氣又漂亮,行事有妥帖。奴婢私下里也打聽過,說是極得秦家老太太的歡心呢。”

“哦?”祁王妃緩緩睜開眼睛,還是那副和氣的樣子。“你也就喜歡她的?”

鄒媽媽有些尷尬的笑笑。她跟在祁王妃身邊多年,是極了解她的脾氣秉性的。瞧著心無城府,可這么多年王府里形形色色各類人等都能叫她收拾的妥妥帖帖,偌大的王府打理的僅僅有條自然不是一般人。性子憨直是有,可若說毫無城府,卻不現實。鄒媽媽心思飛轉,“奴婢瞧著,王妃是極喜歡的。”

“是啊。”祁王妃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機靈會討人歡心,自是極喜歡的。我聽說,她曾經送過演哥兒一個自己繡的荷包?”

王妃真是眼線眾多啊。秦妙音這事做的其實有些唐突,鄒媽媽有些摸不準祁王妃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便模棱兩可道,“奴婢倒是有幸瞧見過,繡工是極好的。”

“是呢?”祁王妃就著鄒媽媽的攙扶坐了起來,靠在身后的引枕上。挪揄道,“卻能稱得上是技高人膽大了?”

鄒媽媽抓住這句話音領悟了祁王妃的意圖。本著做心腹的本分,她其實也該提醒祁王妃,秦妙音并非善類的。可祁王妃這人素來不大在意這些,又怕自己說了反討主子厭煩。如今既聽出了祁王妃話中含義,少不得道,“卻是膽子極大了。好在咱們府上,除了世子爺,另幾位為婚配的哥兒都年紀尚幼。世子的性子,又不大近女色的。”

祁王妃性子活絡,又愛八卦。少不得要跟鄒媽媽八卦一番,“我之前聽說,這位秦姑娘是極想嫁入英國府的,卻不知那姜家的老太太為何瞧不上,幾次三番的打了回去。又有傳聞說,秦家那斷了腿的少爺,之所以斷腿,皆是因輕薄了姜家二姑娘。叫英國府生生打折了雙腿。你仔細回憶回憶,是不是出了那陣傳聞以后,秦側妃便常引著侄女兒來我們府上走動了?”

鄒媽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并十分贊佩祁王妃的八卦能力。一個堂堂王妃,竟然知道的京中小道消息,比她這個應該打探消息的管事媽媽消息還靈通,她真是有些慚愧呀。

為了彌補打探消息這項工作上的欠缺,鄒媽媽提起十二分精神來替祁王妃分析問題。“王妃這么一說,似乎正是。原本這位秦姑娘和秦側妃并不親厚,反倒是用英國公夫人更親厚些。如今想來,空是因為瞧不上側妃娘娘這側的身份,寧可去巴結正頭夫人,事后行不通了,又想起了自己這位姑母。”

“瞧瞧,多縝密的心思。”祁王妃嘖嘖出聲,又是欽佩又是輕蔑。“我其實并不喜歡她。嘴里抹蜜的人,心苦。你瞧瞧素日里那秦側妃如何行事的,她的侄女能好到哪里去。當年她如何會嫁給王爺?哼哼,還不是用了陰漬手段。如今又想著讓侄女故技重施,找個幫手入府,好穩固自己的位置。”

鄒媽媽對秦側妃一直頗有微詞。姚側妃多年臥病在床,其實與秦側妃手段陰狠有一定關系。

祁王妃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鷸蚌相爭,無非是知道秦側妃越是翻云攪雨,越不得祁王喜愛。而那個“溫柔賢惠”的姚側妃倒下去,才真的對祁王妃沒有了威脅。安慶在各種縱容之下犯了大錯,對姚側妃的打擊更重。祁王將這一切的罪責,都扣在了秦側妃身上。與她越發的疏遠。

一個得不到丈夫寵愛的妾,能做的只有抱緊主母。祁王妃不動聲色的抽掉了秦側妃的核心競爭,然后安穩的做著主母之位。大風大浪走過來,如何能在秦妙音這小陰溝里翻船?

鄒媽媽連連點頭,“王妃說的極是。如今王妃故意讓秦姑娘去見姜姑娘。可是判定了兩人有過節?”

“嗯。”祁王妃點頭,“姜姑娘生的貌美,又出身顯貴。哪個年輕姑娘瞧見了,都會當做敵人一般看待,唯恐她搶了自己的心上人。如今,她住在我們府上,又言明是演哥兒的客人。那秦姑娘勢必多想。二人本有積怨,如此一來,誰知那秦姑娘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做什么。”

這招姑息養奸,轉移矛盾,做的妙啊!鄒媽媽不無欽佩的看著祁王妃。心里默默給秦妙音點了蠟。但是想想無辜的姜采,又有點于心不忍。“可姜姑娘到底有些無辜。”

祁王妃橫了鄒媽媽一眼,“你如今卻怎么瞧人也有走眼的時候。我瞧著那丫頭,心里頭厲害的緊呢。家里亂成一團,都能問問的住在咱們府上,可不是個簡單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