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貴媳

第284章 驅逐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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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修聽見媳婦兒受了私刑,第一時間沖了出去,跨出殿門時腿一軟踉蹌了一下,險些絆倒。

“裴大人您莫急!”宋瑞扶了他一下,附耳低聲道,“我已經派人過去了。”

裴修閉目緩了緩。他方才實在是急了,沒有細想,淑儀宮附近有白夜司的人盯著,長風自己也可自保,出不了大事。

“有勞宋指揮。”

宋瑞:“客氣了裴大人,您慢些走。”

裴修走后,圣上才追問:“到底怎么回事?宋瑞,你快些帶幾個人去看看,務必不能讓兩位夫人受傷。”

宋瑞拱手道:“是!”

晏長風跟姚文竹被帶到了淑儀宮的佛堂。

綁她們的兩個嬤嬤面色不善,好像誰欠了她們幾百兩銀子。其中一位生了一臉麻子,她始終充滿怨憤地瞪著晏長風,粗糲的老手狠狠箍著晏長風的胳膊,推來推去的十分粗魯。

“給我跪下!”她拽著晏長風往地上摁。

晏長風身上有功夫,即便被綁著也不是一個老婦能隨便擺弄的,她繃住身子站直了,任憑嬤嬤怎么推也不能撼動。

“這位嬤嬤,我是欠你錢了嗎?”

麻子嬤嬤推不動,氣得老臉漲紅,她惡狠狠地瞪著眼珠子,怒道:“常嬤嬤是因為你死的!”

原來是給常嬤嬤出氣來了。

可晏長風糊涂,“常嬤嬤什么時候死的?又關我何事?”

“她出宮就沒兩日就被殺了!”麻子嬤嬤憤恨道,“我打聽過了,冷宮那老太監本來是被抬出宮去了,可恰巧碰上了你,不知你跟陳公公說了什么,他就把那老太監又抬回來了,若非陳公公調查,常嬤嬤也不會露出馬腳!”

常嬤嬤居然死了。

晏長風琢磨著,應該是圣上暗中出的手。常嬤嬤知道太多了,放出宮去是個隱患,萬一她大嘴巴傳出一句兩句的,有損皇家的顏面。

“嬤嬤你這話就有點沒道理了,難道是我讓常嬤嬤去殺人的嗎,做惡有風險,需謹慎的。”

被恨蒙蔽頭腦的人往往不需要真相只需要恨,把錯誤歸咎于他人才能解脫自己。

麻子嬤嬤一雙眼睛要噴出火來,她推不動晏長風就輪起胳膊招呼,粗糲的大手泰山壓頂似的朝著晏長風的臉扇去。

一旁的姚文竹急了,大叫道:“吃了豹子膽的東西!你敢碰她!”

晏長風豈能受這樣的委屈,她低下頭,輕巧地從嬤嬤的胳膊底下躲開。麻子嬤嬤用力太大又打了個空,被慣性推著往佛堂供案上撞。

只聽“咚!”一聲,她腦袋磕到桌案上又被反彈回來,狼狽跌坐在地,腦袋上頃刻見了血。

另一位嬤嬤見狀驚叫:“來人!來人……唔!”

姚文竹沒有被綁住手腳,她一把捂住此人的嘴,拼了力氣將她抵在墻邊,“混帳東西,憑你也能來欺負我們!”

晏長風道:“表姐,莫要吃虧。”

嬤嬤們的力氣比較大,不是姚文竹一個弱婦人能摁住的。不過片刻,這嬤嬤就發狠撞開了姚文竹。

就在此時,白夜司的一個兄弟以及宋瑞先派來的兩個禁軍兄弟先后腳撞開了門,分別朝著晏長風跟姚文竹沖去。

禁軍的兄弟及時扶住姚文竹,同時一腳踹向那嬤嬤,“誰給你們的膽子動手!”

白夜司的兄弟來到晏長風面前,先要給她松綁。晏長風搖頭制止,“這可不能松,端妃娘娘叫綁的,松了那叫抗命,勞煩諸位帶我去圣上面前說說理去。”

白夜司的兄弟明白了,閣主夫人這是要訛人。

可是……他看了看地上哀嚎的兩位嬤嬤,這要是訛上了,多少氣人了些。

裴修趕來時,看見的是自家媳婦兒挺著肚子大爺似的從佛堂走出來,白夜司的兄弟還在后面攙扶著。

后面禁軍的兩個兄弟,一個扶著姚文竹,一個拎著兩個狼狽的嬤嬤。如果不是自家媳婦兒還被綁著,裴修簡直要懷疑如蘭謊報軍情。

這哪里是被端妃私下用刑,這是來淑儀宮捉鬼來了。

他很想笑,但又必須忍著,否則會顯得他有些幸災樂禍。

他掩口輕咳兩聲,朝淑儀宮的正殿道:“端妃娘娘,臣聽聞娘娘私下審訊我家夫人還有安陽侯世女的母親,不知是何緣故?”

在禁軍闖入時,端妃就知道大勢已去,她勉強端著架子走出大殿,“裴大人來得正好,我聽聞蜀王殿下被裴家小姐下毒了,不知情況如何?”

裴修垂眸回:“殿下無礙,兇手已受到了懲處。”

端妃微微皺眉,他說得模棱兩可,也不知道寧王如何。她質問道:“你們裴家的姑娘是受你夫人指使去給蜀王下毒,裴大人可知道此事?”

裴修面露詫異,“端妃娘娘這話從何而起,圣上剛剛審訊出了結果,裴妤鳳是受夷國神女指使,與我家夫人沒有任何關系,娘娘不分青紅皂白綁了我家夫人,又私用刑,臣無論如何要去圣上面前討個公道,還請娘娘與臣走一趟?”

夷國神女居然這么快就被抓了。端妃心中暗嘆,果真時運不濟,竟是最壞的結果。

她扯了扯嘴角,為了寧王服軟求和:“裴大人莫怪,我當時聽說蜀王被裴妤鳳下毒,那裴妤鳳又是裴夫人派出去的,我情急之下就綁了裴夫人,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裴修搖頭,“娘娘,臣的夫人身懷六甲,容不得一點閃失,這是僥幸沒事,萬一有……臣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態度已經很明確,這件事裴修不會輕易揭過去。

這時,宋瑞帶著一小隊禁軍來到淑儀宮,這陣仗像是要來討伐誰。

端妃端著架子,厲色道:“宋指揮這是何意?”

“端妃娘娘,臣奉圣上之命來救兩位夫人,圣命在身,行事未免粗魯了些,還請見諒。”宋瑞客客氣氣地說完,然后抬手一揮,“將兩位夫人救下帶去鳳鳴宮,再將這兩個膽大妄為的嬤嬤一并綁了!”

兩個嬤嬤代表端妃,綁了她們就等于綁了端妃。

端妃深吸一口氣,這再明顯不過,寧王真的大勢已去。

隨后,眾人去到了鳳鳴宮。

圣上看見被綁住的晏長風,二話沒說便質問端妃:“你這是做什么?朕讓你主持個宴會,是叫你以勢壓人的嗎?是叫你私自審訊命婦的嗎?”

言下之意,端妃還不是后宮之主,沒有這樣的權利。便是后宮之主在這里,也得給宋國公府還有裴大人一些面子。

端妃進殿后先看了看寧王,寧王一臉哀莫大于心死地看著她,是在怪她為何要走一步險棋。

她深吸一口氣,垂首回道:“圣上,裴妤鳳是裴夫人派出去的,臣妾認為她與下毒一事脫不了干系。”

晏長風說:“圣上,裴妤鳳是臣婦讓出去的,可臣婦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端妃娘娘絲毫不聽臣婦辯解,臣婦表姐姚氏,還有閣老夫人一起為我鳴不平,但端妃娘娘根本不聽,您瞧,干脆把臣婦的表姐一起綁了。這就罷了,那兩個嬤嬤公報私仇,非說是臣婦害死了常嬤嬤,依舊是不聽解釋,執意虐待臣婦跟表姐,若非宋指揮及時趕到,臣婦這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唉!”

說著竟抹起眼淚。

兩個嬤嬤怎么聽都認為這話是在放屁。那麻子嬤嬤道:“圣上,我們還沒對裴夫人做什么就成這樣了,分明是裴夫人仗著自己有功夫在身欺負我們當奴婢的!”

“此話不對。”宋瑞反駁道,“圣上恕罪,卑職為了盡快救出兩位夫人,未經允許直接闖入了佛堂,正瞧見一位嬤嬤將姚氏推倒在地,當時若非臣的人救下,這結果一點都不敢想象,還有裴夫人身懷六甲竟被五花大綁,我們去之前恐怕沒少受難為,裴大人好容易得了個娃娃,這要是出點事,還如何向裴大人交代?”

圣上就沒明白端妃怎么能辦這樣糊涂的事,橫看豎看都過分了,他指著那倆老嬤嬤呵斥:“膽大妄為的奴才,裴夫人被綁成那樣又如何仗著功夫欺負你們?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私下是個什么嘴臉,都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攆出宮去!”

兩個嬤嬤高聲求饒,卻被禁軍堵住嘴巴拖了下去。

盛明宇開口問道:“父皇,兒臣聽糊涂了,常嬤嬤之死為何會怪罪到裴夫人頭上去?”

端妃聞言脊背一震,絕望油然而生。

當初于太醫死無對證,常嬤嬤擔下了一個私放容貴妃的罪名才遮掩過去。如今舊事重提,必定是那兩個蠢材自作主張說了什么,萬一她們說漏了嘴……

晏長風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都叫端妃心涼。她道:“那兩個嬤嬤說,是因為臣婦進宮碰上了死去的老內侍,去淑儀宮時多嘴發了句牢騷,這才導致常嬤嬤以為事情敗露,彌補之下露出馬腳,臣婦到現在也沒鬧明白這兩者有什么關聯,那老內侍的尸體跟常嬤嬤有什么關系?為何她知道陳公公查驗尸體就露出馬腳了?”

陳公公抽了一口氣,張大了嘴看著圣上,“這……那老內侍不是于太醫所害嗎?”

此事死無對證,是不是于太醫還未可知。當時圣上無心追究,這才睜只眼閉只眼揭過了此事,可現在,圣上就是兩眼都閉上,端妃也逃不過去了。

“端妃,還不交代那老內侍跟于太醫是怎么死的!”

端妃如今才知道何為時也命也,行差踏錯一步就是滿盤皆輸。

寧王還想垂死掙扎,“母妃,那常嬤嬤仗著是您的乳娘,一貫自作主張,她怎么能干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她死了倒干凈,卻害得您有嘴說不清!”

“十皇兄,何必再掙扎呢?”盛明宇勾著嘴冷笑,“你倒不如說,端妃娘娘是被常嬤嬤施了迷幻術,這才做下了糊涂事。”

這諷刺如兩記耳光狠狠打在了寧王臉上,抽得寧王肥臉生疼。

端妃已經接受了事實,她冷靜交代:“回圣上,一切都是臣妾所為,殺老內侍跟于太醫都是臣妾授意,是我叫嬤嬤出宮雇人,讓瘋馬踢死了于太醫,寧王根本不知道此事,今日也是臣妾自作主張,只想著為君分憂,才對裴夫人多有怠慢,還請圣上懲處臣妾一人!”

“端妃娘娘,事到如今,就別替皇兄藏著掖著了吧。”盛明宇偏不讓端妃攬下一切罪責,“你今日不分青紅皂白地綁了裴夫人,又著急忙慌地用私刑,無非是想先一步把罪名扣在裴夫人跟裴修頭上,讓他們替皇兄抵罪,這更說明皇兄今日所為是早有預謀,又或者,娘娘以為我真的咽了氣,十皇兄坐上皇位十拿九穩,這才為所欲為?”

一貫冷靜自持的端妃忽然歇斯底里起來,她怒視著蜀王,“你何苦趕盡殺絕!寧王現在對你已經沒有了威脅!”

“那誰知道呢?”蜀王現在已經沒了遮掩的必要,反正大家的心思都擺在了明面上,“十皇兄狡猾得很,他設計讓我殺淮王,證據確鑿都能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抵賴掉,若不將罪名給他扣實了,他日后還不知再坑我幾回,端妃娘娘,換做是你,你會趕盡殺絕嗎?”

端妃:“趕盡殺絕?你難道還想殺了你皇兄皇弟不成?殺光了兄弟登上皇位,你就不怕天下人詬病,就不怕背負罵名流傳后世嗎!”

“本王后世的名聲如何自有人說,不勞端妃娘娘操心。”盛明宇朝圣上道,“父皇,兒臣懇請父皇下旨,讓端妃娘娘與十皇兄前往封地,永世不得回北都。”

寧王虎軀一震,好個老十一,好個永世不得回北都!

圣上有些懵,老十一殺了個人之后怎么就無所顧忌了,竟然逼著他做事?

可細想想,寧王與端妃做下這樣的事,斷無轉圜的余地,不殺,已經是仁慈了。

雖然不甘心被推著走,圣上還是依著蜀王下了旨:“端妃與寧王明日便動身前往封地,永世不得入北都。”

端妃深吸一口氣,叩頭謝恩,“謝圣上不殺之恩!謝蜀王殿下不殺之恩!”

把圣上跟蜀王擺在一起,這眼藥上得再明顯不過,可不過是徒勞。如今這皇位已非蜀王莫屬,連圣上也無法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