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以后要忙,謝知筠和衛戟這一日倒是忙里偷閑,晚上早早就歇下了。
當然,房門一關,里面無論怎么鬧騰,外面也都聽不見。
只是三更半夜的時候主屋里叫了一回水,又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在終于安靜下來。
謝知筠枕在衛戟的肩膀上,她身上已經重新洗干凈,這會兒除了累,倒是沒有什么不適。
她半閉著眼眸,有一搭沒一搭同衛戟說話。
衛戟問她:“念念,你怕不怕?”
謝知筠想了想,說:“有點怕,但又沒那么怕。”
衛戟沒有說話,他的心跳強勁有力,讓人莫名安心。
“我害怕,是擔心最終會有一場惡戰,以至生靈涂炭,民生凋敝,我也不那么怕,是因為有衛家在,總有人能保護我們。”
她不說自己,只說自己作為一個普通的鄴州子民,應該是如何想的。
衛戟輕輕嗯了一聲,把她摟得更緊了:“念念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保護好鄴州的。”
謝知筠卻笑了:“夫君,你要先保護好你自己。”
她很少叫衛戟夫君,此刻難得這樣乖順柔和,這么輕輕喚他一聲,讓人的心都跟著顫起來。
“你才是最危險的那個,介時你要重逢陷陣,你要迎敵在外,你應該先保護好你自己。”
“只要你還在,我就安心,我就什么都不怕。”
這也是鄴州大多數百姓的想法,只要肅國公府還在,就一定有人保護他們,不會讓他們陷入危險,淪為亡國奴。
衛戟低低笑了一聲,然后才說:“念念,你怎么這么好?”
謝知筠覺得自己有些臉紅了。
她最怕聽這樣的話,越是纏綿悱惻,越讓她不知所措。
“我一直都很好,你現在才知道?”
謝知筠嘴硬。
衛戟笑了一聲,然后便低頭在她額心輕輕印了一個吻。
那吻很輕,輕得仿若蟬翼,仿若一縷云煙,明明尋遍不著,卻能留有余香。
衛戟道:“念念,等一切都結束,我有話想同你說。”
謝知筠的心噗通直跳,她覺得自己整張臉都要燒起來,冥冥之中,她似乎能猜到衛戟要說的話是什么。
她原本想說:你現在就告訴我吧。
可話到嘴邊,她卻又說不出口了。
她自己也沒有準備好,沒有努力到最后那一日,沒有幫著衛氏再創輝煌,所以有些話,謝知筠也說不出口。
若是到了那一日,她也可以把心里話告訴衛戟。
告訴他她的情,她的意,她的心。
只盼春暖花開,四海清晏。
謝知筠努力壓下噗通亂跳的心,對衛戟說:“好,等到了那一日,我也有話要同小公爺說。”
衛戟眉目舒展,忽然笑了起來。
他以前真是錯了,謝知筠的心明明這樣好猜,她的話也從來簡單直白,他因何猜來猜去,徘徊不定呢?
她這是在明明白白回應他,也在告訴他,你如何?我便如何。
即便有些話沒有明著說出口,但衛戟這一刻是非常滿足的。
衛戟把謝知筠牢牢抱在懷里,仿佛擁有了天底下最好的珍寶。
“念念,你真可愛。”
今天衛戟嘴甜得不像話,把謝知筠肉麻得不行,聽到這里即便謝知筠再害羞,也實在聽不下去了。
“衛戟,打住,以后不許再這樣說了。”
衛戟又笑了,然后道:“好了,睡吧,晚安念念。”
謝知筠重新靠進他懷中,然后道:“晚安,夫君。”
從第二日開始,衛戟就帶著衛耀去軍備司忙了,衛榮也跟在了崔季等人身邊,跟著一起去了糧倉。
鄴州自己就產糧,附近的八州這兩年也在計劃存糧,所以糧倉幾乎都是滿的,倒是讓人覺心里踏實。
因為之前王二勇的事,各處糧倉已經仔細查過一遍,有問題的都已經糾正,現在倒是省事。
看著這么多糧食,謝知筠忽然問崔季:“若是忽然要行軍糧食肯定是問題,米糧確實好帶,但不好做,急行軍時中飯也做不好,倒是個問題。”
崔季道:“確實如此,為了能讓士兵吃得好一些,咱們衛家軍的伙夫都比別的軍隊多一倍,即便這樣軍糧也好壞參半。”
一是時間緊迫,二是吃飯的人太多,即便伙夫再多,也不能立即就供應上那么多軍糧。
士兵們經常吃夾生飯,菜也都是大鍋燉,能吃飽就很不錯了。
謝知筠皺了皺眉頭,道:“我回去看一看史書,想想法子。”
衛家雖然人口不算多,但能頂事的不算少,而且鄴州城里因為女人更多,所以女人漸漸也能主事,就連軍營里也有女兵,并不比男兵要差。
故而衛氏的事全家上下,能頂用的都上陣,這樣每個人就沒那么辛苦了。
即便如此,在連著跑了兩日之后,謝知筠還是覺得有些累了。
可她又不能休息,因為糧倉盤完了之后,第一波軍服就徹底收完了,應該開始忙第二波軍服下發的事了。
就在這般忙忙碌碌里,衛蒼尋了個衛戟在家的日子,忽然登了春華庭的門。
謝知筠跟衛戟難得有了空閑,兩個人一起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品茶,看見衛英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很驚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衛英其實也糾結了許多日,但最終她還是決定登門,把事情說清楚。
畢竟經過了這么多事,她知道謝知筠是個好姑娘,她之前的態度是錯誤的,應該同謝知筠道歉,把話說清楚。
看到兩人驚訝的表情,衛英難得笑了一下。
她原本其實是端莊大氣的長相,只是這幾年操勞太過,顯得有些蒼老和刻薄。
這么一笑,眉目都舒展開來,約莫有了早年青春靚麗的影子。
衛英擺了擺手,也不見外,就在另一把椅子上落座,道:“我今日前來,一是要為我先前對知筠的無禮和粗俗道歉,二是解釋一下我為何會那樣……刻薄。”
謝知筠還是有些驚訝:“姑母,您不必如此。”
衛英擺擺手,她眸色微深,終于還是說:“一切的開始,源自于十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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