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何被鄭氏拽入湍急河流里的這件事。
村里的人,至今都還不知道。
他們在懸崖的半山腰附近找了鄭何三天三夜,卻仍是看不到他跟鄭氏的身影。
從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又三天都不見人影。
所以村長跟村民們一致認為,鄭氏母子,鐵定是摔下山崖深處,死了!
在鄭家村著急等待的寧員外聽到消息后,頗為遺憾的搖搖頭。
他回去將消息告訴寧夫人。
寧夫人一聽鄭何死了,嚇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
“老爺,你、你是說…”
“你是說咱們姑爺…死了???”
寧夫人滿臉不敢置信。
明明好好的乘龍快婿都快成了,怎么就死了…
寧夫人哭著坐在凳子上直抹淚,“我可憐的兒啊!”
楠香這會還在院子里玩毽子。
這兩天她一直鬧著要找鄭何,但都被寧夫人騙過去了。
寧夫人為了安撫她,幾乎把鎮上所有的稀奇玩意都給她搬來了。
鄭何一死,這下,寧夫人都不知道該跟那孩子如何說了。
她觀她那傻女,對鄭何依賴的很,“這可如何是好啊…”
寧員外看她一臉心酸難過樣子,當下還說了一句很欠揍的話,“別哭了,大不了讓她嫁給宏兒就是了。左右都是在家里,以后也不會有婆家欺負她。”
寧夫人沒想到他這個做父親的,都這個時候了還這么冷心腸。
她氣道,“你怎么能說這種話!”
寧員外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他還自認為很有道理,“你自己的閨女你不知道?癡癡傻傻的,有哪個富足人家肯要這樣的兒媳婦?”
“就算人家肯要她。也絕對不會真心待她,難道你舍得讓她去別人家吃苦?”
寧夫人當然不愿意啊,“可是,她跟宏兒是兄弟啊。”
“什么兄弟,不同父不同母的,就是個表親關系,哪里嫁不得。”
寧夫人不同意,卻又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來。
寧員外說的有一點比較吸引她的,就是那句左右都在家里。
寧夫人覺得,“是啊,反正都是在家里,與其讓我兒去別人家看臉色,還不如待在家里,自己照看著。”
而且她的養子也不是親生的,左右也是可以做親的。
他們收養兒子,不過是做給族人看的,其他的,別人也插不得手。
趴在門外偷聽的表小姐卻是氣瘋了。
她的表哥,本來該娶的人是自己啊,姨父讓表哥娶那個傻子又算怎么回事!!
原本表小姐對寧家就很有野心。
她以前將楠香綁出去,就是打算淹死那個小傻子的。
因為只要正主不在了,那她小姐的地位就更高。
只要她將來再嫁給寧夫人的養子,那往后整個寧家不可就是她跟她表哥兩個人的了嗎!
等到寧夫人他們都老去之后,到時候整個寧府還不都是她說了算?
但如今寧老爺卻冒出要讓楠香嫁給自己表哥的事。
這讓表小姐立馬就恐慌了…于是她連夜跑去跟寧夫人的養子偷偷商量去了。
那兩人本就有奸情,于是兩個小賊嘰嘰喳喳合謀了一宿,再次打上了害楠香的主意。
楠香這會正拿著新娘服在閨房里新奇的試來試去。
寧夫人為了讓她乖乖在家待著,就騙她說只要過了半個月,鄭何就會八抬大橋的來娶她。
但是半個月過去了,鄭何卻依然沒來寧府娶她。
于是楠香就奇怪了,她一臉郁悶的去問寧夫人。
“娘,哥哥怎么還不來接我?”
楠香現在已經不想要什么娶不娶的了,她現在只想快點讓鄭何來接她就可以。
寧夫人一臉為難的看著她,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跟這傻姑娘解釋。
她說不真相來,只得騙楠香,“乖乖,你哥哥最近在忙著成親的事呢,你且在等等。”
“還有啊,娘都跟你說了,男女還沒成親的時候,是不能經常見面的,所以你鄭何哥哥才這么久沒來找你的,你且再等等。”
楠香努努嘴,很是沮喪,“娘,香香不想成親了,我想要哥哥…”
這傻妮子,實在太久沒見過鄭何了。
她眼里憋著淚,聲音沒出,眼淚倒是掉個不停。
寧夫人看的心肝直疼,她抱著楠香只落淚,“我兒真是命苦…我可憐的兒啊。”
楠香雖然聽不懂寧夫人話中的意思,但她隱隱覺得,哥哥好像是出事了。
湍急的河流下,鄭何順著河流飄到了城外的十里郊外處。
這里遠離小鎮的繁華,河道兩旁種滿了桃花樹,有種世外桃源的既視感。
鄭何被急流沖到這里,好在他臨昏迷前,使了吃奶的勁兒將自己挪到河道旁。
只是爬到一半的時候,他人還沒爬上岸,就因體力不支,直接暈過去了。
所以他此時只是上半身趴在岸邊。
而他的下半身還被泡在河水里。
他身上的傷口因為被河水浸泡,所以都出現發炎的癥狀。
“大人,這里有個小子。”
鄭何也算命大,昏迷不醒的時候,剛好遇到貴人。
但此貴人,卻不是彼貴人。
救他的這人本也不是什么善人,只是因為他的隨從盡忠職守的勘察環境,所以這才會去察看鄭何到底是何人。
那隨從一開始還以為鄭何是哪路刺客來著,但他見鄭何只是昏迷的趴在地上。
所以直接翻開鄭何的頭,然后去看鄭何的臉。
在看到鄭何的臉后,隨從便驚呼道,“大人快看,這小子,竟長的十分像鄭致。”
那隨從天天在京里都能看到鄭致,所以對鄭致的樣貌自然十分熟悉。
鄭何其實長的很像他爹,所以一眼就被認出來了。
那隨從還自己猜測,他心想,“莫不是,這小子就是當年鄭致那老賊丟失在外的兒子?”
“撈上來,給本官看看。”
發話的這人,正是當今的左相,王遠程。
十年前的朝中,并沒有什么左相。
鄭何的父親在京的十年里,就當了十年的百官之首,也就是往日的丞相大人。
但如今朝的中局勢有些動蕩。
皇帝為了平衡兩方勢力,于是就又封了一個丞相。
因為有兩個丞相,所以皇帝干脆讓他倆分別稱為左相,和右相。
左相是王遠程,右相則是鄭致。
但因兩人互相瞧不上對方,所以左、右丞相在朝局上也是敵對的。
皇帝也是人精,王遠程跟鄭致歷來不和。他卻偏要兩方勢力均衡,讓他們誰都治不了誰,可見蔫壞。
王遠程當年在鄭致那里處處碰壁,所以他對鄭致歷來不順眼。每每只要一尋到機會,他都想去絆倒鄭致。
畢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百官之首,他也想當當看。
但此次皇帝去秋獵,卻只帶鄭致,而不帶他!
不帶他就算了,皇帝竟然還把他派到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來做事。
這讓左相如何能忍!!
他雖治不了皇帝,難道還不能找個機會尋尋鄭致的晦氣?
好在天不負他,來個小鄉間,都能讓他碰到鄭致流落在外的兒子。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王遠程吩咐隨從,“去,把人翻過來讓本官仔細瞧瞧。”
“是。”
隨從將鄭何從水里撈上來后,直接把他拖到王遠程面前。
那張酷似鄭致的英俊臉龐,立馬呈現在王遠程面前。
王遠程微楞了一下,隨即“哈哈哈”大笑。
“妙哉,妙哉。老夫可真是天定的福運之人,連老天都幫本官!”
王遠程心下冷笑,“這下,你鄭致可有人質在我手里了吧。”
其實鄭致當年丟失兒子的事情京城里都傳遍了。
鄭致那些年也一直在派人找,但沒過幾年,丞相府就傳出那孩子已經死了。
當年的王遠程還只是一個仰望他人鼻息的小官,所以對此沒有太大的懷疑。
但如今這小子跟鄭致如此相像,他就不信此子不是他鄭致的兒子。
“去,找個大夫,給他整活。”
王遠程吩咐隨從將鄭何安置好,他準備拿這小子去尋尋鄭致的晦氣。
王遠程長年累月都被鄭致壓制著,他早就想放開手跟鄭致開干了。
但苦于沒有砝碼,所以才一直處于弱勢。
若這次能借助這個小子給鄭致一個教訓,那也不枉他救這小子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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