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彭遠征。.(.)第;一;中;文\s”彭遠征抓起電話,淡淡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去,似乎能聽見對方急促的呼吸聲。彭遠征一怔,皺了皺眉道,“喂,你哪里?”
“彭縣長,鄰縣一中有兩個剛參加完高考的高三男生被流氓團伙無故毆打,現在還躺在醫院里,傷情非常嚴重,有一個至今還昏不醒。”電話里傳來一個輕柔而壓抑的聲,聲音有些變調和形,彭遠征馬上就意識到,對方可能是戴著口罩或者是用巾捂著電話聽筒在說話。
彭遠征沉聲道,“怎么回事?你說清楚一點!你是哪一位?”
“彭縣長,你不要管我是誰,反正我要向縣領導舉報和投訴,請縣領導為學生做主。”電話那頭的聲微微有些激動。
“報警沒有?”
“報了,但是沒用。公安局的人與流氓團伙根本就是一路貨警匪勾結。我們報警之后,其中一個學生的家長在醫院口被一伙痞子逮住當眾毆打要挾,說要是再報警就打斷他的。”電話那頭的聲瞬間憤怒起來,“再這樣下去,到底還讓不讓老百姓活了?”
“這縣里的人民警察到底是保護人民群眾的,還是給黑社會鳴鑼開道的?”
“你不要激動,你慢慢說——那兩個學生為什么挨打?”彭遠征輕輕和聲道,“你不要擔心,慢慢說!”
“因為……”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默了下去,片刻后才急促道。“因為這兩個學生因為要保護他們的老師,得罪了老虎幫的小嘍啰。”
“你仔細說說。”彭遠征皺了皺眉,取過筆來準備記一記,但對方卻在這個時候掛了電話。
電話里傳來嗡嗡的忙音,彭遠征一把扣掉電話,臉沉下來。
匿名打這個電話的人不是一中的老師,就是學生家長。說不準。就是電話中所言被打成重傷的學生家長。彭遠征長出了一口氣,心里升騰起些許的怒氣來。
在他三令五申要求縣公安局打擊流氓犯罪維護社會治安的背景下,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由不得他不怒。
而且,無論是公安局、教育局,居然都沒有向縣里匯報!簡直是豈有此理!
“老霍。跟我去一趟醫院!”彭遠征抓起電話吩咐霍光明,帶了車準備去縣醫院。
在廊上,謝輝見彭遠征臉不好看地大步過來,趕緊上前去打招呼,“彭縣長!我來向領導匯報工作。”
彭遠征掃了謝輝一眼,淡淡道,“先不談工作,你跟我先去一趟縣醫院。”
車上,謝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敢多問。只得沉默著。
小車一路疾馳,在快要駛進縣醫院大的時候,彭遠征突然輕輕道,“謝輝,縣一中有兩個剛參加完高考的學生被流氓團伙當街毆打成重傷。你可知道?”
謝輝吃了一驚,心道這個事兒終歸還是傳到了這位常務副縣長耳朵里了,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后嚼舌頭根子。
“彭縣長,我們已經在著手進行調查了,現有的證據表明,這應該是一起意外傷害事件。兩個學生無意中與幾個流氓發生沖突……”
謝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彭遠征生硬地打斷了,“意外傷害?在學校口被打,這算什么意外?那么,我再來問你,學生家長報警之后,為什么又引來流氓團伙的毆打、威脅和恐嚇?這說明什么?這也是意外和偶然?嗯?”
謝輝難堪地張了張嘴,沉默了下去。彭遠征的質問,他無法回答,也釋不清。
車進了醫院,霍光明打聽到了兩個挨打學生所在的病房,就頭前帶路,直奔病房樓的三樓。說來也巧,這兩學生所在的病房里,一中的學校領導和幾個老師都在場,正被義憤填膺的家長和親屬包圍著,陪著笑臉。
見到彭遠征過來,學生家長和親屬轟地一聲撇下學校的領導,圍著彭遠征有的訴苦抹淚,有的怒聲質問,現場亂成了一團。
“大家不要激動,慢慢說……”彭遠征神平靜地站在那里,聲音溫和而堅定,“我代表縣政承諾,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也一定會將兇手繩之于法,請家長放心!”
彭遠征環視眾人,他一眼就從人群中看到了那個明眸皓齒氣質清純的一中教師白雪,他心頭一動,向她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白雪有些目光閃躲地垂下頭去。
“兩個學生的病情怎么樣?”彭遠征扭頭望著醫院的大夫。
主治醫師常挺擠進人群陪笑道,“彭縣長,一個孩子不要緊,就是有兩根肋骨被打斷,沒有生命危險。另外一個腦震蕩比較嚴重,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是不是手術治療。”
彭遠征肅然點了點頭,“醫院方面竭盡全力救治這兩個學生,如果你們醫院沒有把握,趕緊轉院去市里的大醫院治療!”
“請縣領導放心,我們一定全力以赴。”縣醫院院長兼黨總支書記馬麟出現在人群背后,喘息道。馬麟聽說彭遠征來了醫院,不敢怠慢,一溜小跑趕了過來。
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聲在空曠的醫院廊中響起,越來越密集和清晰。彭遠征抬頭一望,副縣長嚴華和縣教育局的局長孫開明一前一后了過來。
嚴華也是剛得到消息,就立即“提溜”著縣教育局的孫開明來了醫院。在路上,她已經把孫開明罵了一個狗血噴頭。發生這么嚴重的學生暴力傷害事件,而且還是在一中校口,質之嚴重可想而知。但縣教育局竟然瞞報!
兩個縣領導親自到場安撫,受害學生家長的情緒略微穩定了一些,但很明顯,對于縣里領導的表態,他們并不是很信任。而且,基于某種深層次的顧慮,他們還提出要轉院去市里。
彭遠征當場就在醫院電話向龔翰林和縣委書記孫雪臨匯報。龔翰林勃然大怒,立即責令縣公安局成立專案組,進行徹查。同時縣里成立專項工作組,由彭遠征牽頭各部負責這起學生暴力傷害事件的調查、善后和問責,副縣長嚴華配合。
彭遠征坐在受傷較輕的一個被打學生單濤的病床前,試圖跟這個孩子說幾句話。但這個高高壯壯地男生盡管頭破血淋兼之兩根肋骨被打斷,吃了很多苦頭,卻還是倔強地扭過頭去,對彭遠征的問話置之不理。
彭遠征從單濤的眸光中讀到了一絲叛逆和敵視,嘴角不由一挑。
單濤的父親單乃超尷尬地陪笑著,“彭縣長,您別搭理他,這孩子就是個橫豎不分的愣頭小子,挨了打也不長記!”
單乃超因為報警也挨了打,鼻青臉腫,還被要挾恐嚇。整整一天,單乃超夫妻都沒敢出醫院的,讓單濤的叔叔兩口子幫著送飯。
彭遠征笑笑,“沒事,他剛受了驚嚇,別太難為他了。”
這個時候,單濤突然吃力地扭過頭來望著彭遠征和嚴華大聲道,“別假惺惺了,一群貪官污吏,沒一個好東西!”
在場眾人都震驚錯愕,這小子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單乃超惶然大驚,趕緊怒斥道,“你瞎說什么?閉嘴!”
“彭縣長,嚴縣長,各位領導,這孩子不懂事,滿嘴跑火車,請領導別見怪……”單乃超誠惶誠恐地釋著。
“單濤啊,你很有正義感的嘛。”彭遠征哈哈大笑起來,揚手指著身后的孫開明、謝輝等人道,“聽到沒有?這個案子一定要盡快查清,給我們的單濤同學一個交代!”
彭遠征沒有在這個尷尬的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轉身望著嚴華笑道,“嚴大姐,你安排一下吧,這兩個孩子剛參加完高考,別耽誤了他們填報志愿。”
嚴華點點頭,站在她身后的教育局局長孫開明慌不迭地表態道,“請縣領導放心,等高考成績出來,一定不會耽誤他們的升學。”
彭遠征長出了一口氣,大步出了醫院。謝輝見他離開,趕緊追了上去。
醫院口,白雪突然從一側閃出身形來,望著彭遠征輕輕道,“彭縣長,我能跟您談一談嗎?”
彭遠征停下腳步,笑了笑,“好。”
兩個人并肩出了醫院大,沿著馬路著。
“彭縣長,這事兒其實怪我,都是我害了這兩個學生。”白雪沉默了片刻,才幽幽道,“他們是我班上的學生,高考結束后,前天班里聚會,散場時,在學校口,有幾個小流氓糾纏我,單濤兩個看不慣,就上去跟他們理論,結果——”
“這些小流氓不是一般的小流氓。”白雪腳步慢慢停下,轉頭靜靜地平視著彭遠征,聲音似有幾分暗示,“他們是沖我來的,實在不行,我準備辭職離開縣里了。”
“呵呵,白老師沒有必要這么消沉嘛。你放心,這一次,縣里一定會嚴查這個案子,同時以此為契機,加大打擊力度,強化社會治安。”
白雪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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