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思緒,侯涼德靜聽清風詢問。
“令愛最近可到過山中古墓?”清風問的不像空穴來風,侯涼徳聽的也不像無所畏懼。
他的心中一咯噔,鎮定道:“清風何意?可是墨兒她無意中中了墓中跑出來的煞物?”
此時,他決不能在不明情況的情況下昏了頭把底兒交了。
旁敲側擊最為保險。
“侯山長當真不知?”
侯涼德搖頭。
清風垂眸片刻,似乎有了計較,這才說道:“既然令愛不曾到過山中古墓,那在下就不再多問了,告辭。”
這怎么就告辭了?
沒有后話了?
他這還等著聽聽外甥女兒的身體狀況嘞?
“清風慢走,咱們這事兒還沒講清,老夫還等著清風示下一二,小女的病……”
走了兩步的清風被侯涼德追上擋住去路,侯涼德滿目都是對干女兒的擔憂。
而且,他還想打聽打聽清風小子說的山中古墓怎么回事。
若是那古墓與長生不老丹有關,那么衛國公他們的線索算是有了個頭兒。
也不至于讓他們這些人遺憾終生……
“令愛這病……不滿侯山長,若是令愛沒有碰過墓中之物,那么,就只有一個地方有此物種。
只不過那物不再中原,就是不知道令愛如何?
呵呵呵,請恕在下才識學淺醫術不精,現在當需回觀請教師父才能回稟山長。”
侯涼德聞聽此言,內心波瀾萬千,最終化成一句話。
“她可會?”
雖說死者為大,可活著的人總得活下去。
眼下外甥女兒的病情才是當務之急。
從清風的神情態度,不難看出,墨兒這病——耽誤不得!
清風不適合糊涂的,因此他已自然明白侯涼德所問何事。
“侯山長暫且無需擔憂,令愛性命暫無大礙。”
“暫時無礙?”侯涼德愁眉不展,內心沉重。
清風說的是暫時,可……怎么可能……墨兒可是他自幼看到大的,怎么會?這清風沒診錯脈沒看走眼?怎么可能?呵呵呵,怎么可能……
在侯涼德失落之際,清風已踏入了雨中。
待侯涼德無知無覺的走回衛梓欣的小閣樓,看到一側置物架上搭著的蓑衣蓑帽才回過神來。
“這小子跑得挺快,蓑衣蓑帽都不穿了。”
侯涼德不知道的是,清風看過衛梓欣的情況后,心里就沒平靜過。
他早就在這兒呆不住,急著回去告知師父此事。
清風觀。
李觀主剛把煉制好的數枚丹藥放進瓶中,就看到清風推門而入。
“何事驚慌?”換作平時,清風絕不會如此莽撞的不請自入。
“師父!大喜事!”清風喜形于色,迫不及待的把茅山書院之行訴說與李觀主。
李觀主聽完,不可置信的再次確認后,突然哈哈大笑,笑聲回蕩在房中久久不絕。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皇天不負有心人啊,哈哈哈————皇天不負有心人啊————哈哈哈哈————”
片刻過后,李觀主眉眼一收,又成了清心寡欲的模樣。
“此時還有何人知曉?”
“徒弟忖著,他們全不知情。”
“你怎么說的?”
“徒弟只說那東西乃墓中之物,如若不是,則只有一個地方有,至于是哪個地方,徒弟只字未提。”
“好!好徒兒!做的不錯!待為師得道,少不得分徒兒一杯羹!哈哈哈————”李觀主顯然情難自已,他不知不覺的又狂笑了起來。
清風此時也是跟著嘿嘿直笑,跟他在外表現出的沉穩模樣截然不同。
或許人人都帶著面具過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讓人難以分辨。
不知道是他們偽裝的太好,還是侯涼德他們一行人太好騙。
是是非非誰又能看得清呢?
身在局中,人人都免不了被任意擺弄的命運。
端看這執棋之人如何個走法!
三日后。
大地還是昏昏沉沉的淅淅瀝瀝下著雨。
雖沒有最初的傾盆之勢,但卻有持之以恒的細水長流。
處在山上的眾人一派安然,而身處城中之人,卻恰恰相反。
連日大雨,山洪爆發,河堤沖毀大壩,河水涌入城中。
城中百姓死傷無數,房屋更是被淹數里。
在那些傷患里,有一個光頭小乞丐隱在其中毫不起眼。
這人正是小三兒是也。
自他偷偷趁船進入南京地界兒不久,就被哄水給沖著在水里漂流了三天多。
當初所在的船只沉沒,船上的人都被突來的洪水給沖的四分五裂。
就那當口兒,小三兒還不忘乞丐本色,趁人不備,妙手撈了好幾個包袱。
呵呵呵,這也是要財不要命的主兒。
人家游泳減輕負擔都來不及,他倒好,把個全身都都掛滿了包袱。
此等人,可愣是沒人說他貪財,反倒把見義勇為聯系了起來。
“小師父,小師父快過來快過來,我這兒有浮木,我用棍子把你拉來啊——”
這是一個俊俏公子喊的。
看他誠懇的態度,估計以為小三兒在幫人拾行李,畢竟和尚都是慈悲為懷的形象嘛。
小三兒眼睛一亮,抓著近在咫尺的木棍兒就到了俊俏公子的跟前,抱住粗大的浮木就不松手了。
趁機抹了把水,小三兒感激道:“公子高姓大名啊,感謝搭救之恩,感謝感謝,哈哈哈~”
木頭浮浮沉沉隨波逐流。
“區區暮姓,不足掛齒,小師父抱緊了木頭別松手,這洪水大的很,咱們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得救!”
“噗噗噗——”小三兒吐出一口剛才因為張嘴大笑竄進口中的河水,然后笑道,“原來是暮公子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哈哈哈——噗噗噗——”又是一口水竄進了嘴中。
小三兒沒好氣的破口大罵了兩句,看得那所謂的暮公子一愣一愣的。
出家人不都是慈悲為懷有口業的嗎?這小師父倒是不忌口啊,怪哉怪哉!
而且他這謙虛的久仰大名也太浮夸了,他們明明誰都不認識!
“暮公子是個讀書人?”小三兒見俊俏公子疑惑的看著他,沒話找話道。
暮公子皺著眉頭“嗯”了聲,便不再搭話。
他突然發覺眼前這小和尚渾身充滿了市井氣,跟寺廟里的和尚一點兒不像。
因此下意識多了警惕之心。
小三兒不明所以的摸摸光頭,不知道眼前的俊俏公子為什么突然不說話了,而且眼神里還多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