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五郎的俊臉上,飛起兩頰微粉,眼睛眨呀眨的,不似平日里的正經與冷峻,而是不自覺的帶了些許柔情。
祁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打翻了醋罐子,一時間真是感覺生而無趣。
無聲的叨叨著:哼!這就你的“城府”?根本就靠不住!還跟我這兒說的頭頭是道,也不瞧瞧自個兒的出息!
祁家門兒里出糊涂蟲,個個“大情種”,一個靠譜的都沒有!!!
祁五郎看母親嘴在動,卻聽不到說什么,半晌卻又不發話讓張財進來,“讓他們進來吧!”他就搶先的吩咐了出去。
祁夫人心里火更旺了,整個祁家,自己就這么一貼心人,還沒指望上他,就又要被別人搶走了?!
一對打扮的很體面的夫妻模樣的下人匆忙的進來,一看……五郞也在!兩人的臉色就更不好了,相互看一眼,低下了頭,磕頭行禮,“夫人,五爺,奴婢們回來了!”
祁夫人陰沉的臉看著他們,對他們要說的話,非常厭惡。過了一會兒,才冷冷的說:“起來吧!”
張財兩口子站起來,又對視一眼,低著頭不說話。
這樣一來,祁夫人倒是奇怪了,“怎么了這是?!”
臉色兒跟死了人似的!
張財和媳婦兒看著祁五郎,臉漲得通紅,欲言又止。
祁五郎別看長相絕美兼歲數不大,但天資聰明,感覺不對,神色凝重下來。
祁夫人卻煩躁的說:“怎么了呀?!快說啊!”
張財媳婦兒一咬牙:“夫人,奴婢倆去了秦家,您猜怎么著?秦家,已經給秦姑娘定親了!”
“你說什么……”祁夫人眉頭一皺,她沒聽沒明白……
那婦人更是恨恨的說:“秦家已經給秦姑娘定親了!”
祁五郎漂亮的眼睛眨巴著,看看母親,看看張財兩口子……他也沒聽明白。
“你是說秦憐月定親了?”祁夫人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張財答:“是。夫人,五爺,是秦憐月姑娘定親了,都走完定了!秦家張燈結彩的!定的是……京城敬國公江家的老二江傳。”
江傳?
認得!
祁五郎云里霧里,愣了一會兒,才喃喃道:“這怎么可能?你們說的真的是憐月表妹?不是秦家其它姑娘?”
張財媳婦兒為難的看著他,“五爺,奴婢見到秦夫人了。她親自跟奴婢說的,明明白白的……”
“杜六兒!你這個賤人!”祁夫人一拍椅圈兒,鐲子當的一下碰了,她都不顧,直接開罵了。
祁五郎茫然的看著母親,原本白得像玉一樣的小臉兒,更慘白了……
“哈!打小兒她就不是個玩意兒!后來生兒育女了,我還以為改了呢!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就秦憐月那個黃毛丫頭,若不是看在杜六兒這么多年照顧你的份兒上,我怎么可能答應你娶她?!”
祁五郎不作聲,抿著嘴唇。
祁夫人罵了一會兒,但還是不太相信,就又問:“這怎么會呢?這些年,沒斷了跟她通信,包括這次回來定親的主意,都還是她出的……我們倆商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這么大的變化?!”
張財說:“夫人,奴才打聽了一下,說是那位江二公子,年前來到了秦家府學,進學過一個月。頭過年才回去的。應該是……見過秦姑娘吧?!回去后也沒什么消息,可就是前些日子,江家突然來人提親了。秦家一點沒猶豫,立馬兒就答應了!”
“那……”這一切太過夢幻,祁夫人還有些不敢相信,難不成杜六的公婆看中敬國公府的門楣,強迫杜六兒的?
“那……杜六兒是怎么跟你們說的?”
張財說:“秦夫人很是客氣,問了半天您回來的事兒。接著,就滿臉是笑的提到了秦姑娘的親事。咱們兩家之前的口頭約定,她卻是提也不提!”
張財媳婦兒接著說:“夫人,這不是小事兒,奴婢也不知道您是什么打算,沒好多說,就先回來了……”
祁夫人真的是暈了……
她上有公婆,下有孫女,全都丟下不管,離京大半年,還鬧出修房修墳的大仗陣……其主要目地就是瞞著祁家,給五郎與秦憐月定親。
雖然秦家和秦憐月,她都感覺配不上自己的寶貝兒子。但是……杜六兒很疼五郎,在秦家府學讀書這些年,待五郎比她自己兒子都周到!
所以,還真沒想過不認這門口頭親事。
沒想到,卻讓杜六兒這賤人晃了一道,這……這可怎么辦?!想到祁老夫人的花樣兒已經沖著五郎的親事來了,祁夫人出了一身汗……難不成五郎也要落到她手里?
祁五郎默默的坐了一會兒,輕聲問:“……你們見到秦姑娘了?”
“沒見著……說是,廣源行新來了料子,她,她去選嫁妝了!”張財媳婦兒回。
其實,張財媳婦兒打聽到秦姑娘就在家里,但不見他們。這句“秦姑娘去選嫁妝了”,是她自己杜撰出來的。
祁五郎七歲開始,就來了秦家府學跟秦姑娘的曾祖學習,也住在秦家。張財兩口子是祁夫人派來跟在五郎身邊兒的伺候的。
張財媳婦兒可是見識過這位秦姑娘的!
長得清麗嫵媚,人又弱不禁風。尤其一雙眼睛,純潔無暇到人見人心疼。看似毫無主意,總需要別人來幫她,照顧她,為她做主。
可私底下,卻是個極有算計的。
秦夫人母女一心想讓五郎給她當女婿,所以,打小兒就籠著他。別的姑娘,那可是靠不了五郞的邊兒的。
呵,那秦憐月,打小兒就可會了……
都說不清她是怎么弄的,五郎就被扣住了!認定將來的媳婦兒就是她……
而秦憐月,動不動的還就鬧個脾氣,要哭不哭的噙著泡淚兒……哎呦那個騷樣兒哦!
五郎腦子雖然聰明,但一個小小少年見過什么?每到此時,都傻傻的不知道怎么辦好……只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夫人體恤五爺少小離家,寄人籬下。怕他受委屈,所以在銀錢方面,大方的很!
可是,那些銀錢,大多都到了這位秦姑娘那里。
首飾、料子,玩意兒,上好的琴,連古董花瓶都給買……那時候五郎才多大!?就知道自己節省開銷,給秦姑娘花!
張財媳婦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勸過不少回,結果,就被秦憐月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挑唆的,五爺非但不聽,最后還生自己的氣!
所以,這回秦憐月變心另嫁,張財和媳婦兒雖然臉上氣憤,其實心里樂開了花!
我們家五郎如此出眾,隨便摸一個也比她強!
祁五郎卻仍在發愣,他七歲時就認識了秦憐月,純純的青梅竹馬。就算前兩年他結束學業回了京城,倆人之間的書信往來和各種說法的禮物,從沒間斷過。
這回,母親頂著壓力回來,就是要給自己和她定親的!
可現在怎么成了這樣?
他真的難以接受!
到底年青,忍不住了,噌的站起身,“我去問她!”
祁夫人剛聽到消息,又氣又恨又著急,恨不得立刻沖到秦家揪著杜六兒的脖領子開罵:當初是誰不要臉的緊追著的?!
可見兒子這么沖動,連忙說:“不許去!你站住……”
祁五郎不聽,還往外走。
祁夫人連忙喊:“快把他攔住……”
可祁五郎自小,學業不錯,武藝也沒落下,誰能攔得住他?
眼見那矯捷的身影兩二下的,就快出院門了,“五哥哥!你去哪里呀!帶上圓圓……”一個五六歲穿著綠紗斗篷的小姑娘正進院門,看到他,眼急手快,一下子扯住衣襟……
祁五郎能甩開母親手下人,但不能甩開這個小表妹。
終于讓祁夫人給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