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父親。”
如此這樣,那般之后,燕回再次對著對著燕政深深施了一禮。
這一次她誠心誠意,燕政教予她的,是讓她乃至整個國公府在京城中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這樣的燕回,更看的燕政更是眼中泛酸。
“為父知你不喜繼母宋氏,你若有空閑就來府上小住幾日,左右不讓她在你跟前露面就是了。”
本來還想著怎么會有父親三年不見女兒,看來問題不是出在燕政身上,而是原身膈應自己的繼母。
“等我有空就回去,到那時父親可不要嫌我叨擾。”燕回有意打破這種凝重的氣氛,所以語調輕快了許多。
看著這樣俏皮的燕回,燕政忍不住笑笑,可是那笑很快又被他的擔憂代替。
“晏晏,你要好好的。”
晏晏,你要好好的。
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話,卻聽得燕回心底酸澀。
她是孤兒,自然也沒有體會過什么家庭的溫暖,但她能感覺的到,燕政對于原身所有的父愛,大約都凝在這句話里了,奈何原身卻為晉裴傷情而亡。
不過,她既然在燕回的身體當中醒來,那自然也會承擔起原身的責任。
“女兒萬望父親保重。”
燕政上了馬車,他前腳剛走,就見晉裴與余墨也從門內相攜而出。
“侯爺,晉裴就先告辭了。”
“晉兄一路小心。”
晉裴看向一旁的燕回,卻是禮數周全的對著她行了一個大禮,“國公夫人,晉裴就先走了。”
燕回不無不可的點點頭,這才見晉裴翻身上了馬。
晉裴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為他送別的燕回。
正如她所說,昔日的燕回已死,從今日起她就只是國公夫人余燕氏,再不是昔日的晏晏。
他的晏晏,終是錯過了。
晉裴一揮馬鞭,乘著落日的余暉,離開了國公府,也離開了身后的燕回。
曾經的輔國將軍府,早已經換上輔國公府的匾額,而如今這面匾額前,只余下了余墨燕回。
“逐流哪?”
余墨輕咳兩聲這才回到,“明日下葬,許是在守靈。”
“起風了,我們進去吧。”
“好……”
翌日,天尚未大亮,輔國公府上就揚起魂幡,于漫天紙錢中拉出了兩具棺木。
余遠道被追封為輔國公,所以他死后可以被葬入皇陵外圍的忠義陵。
能葬入忠義陵,這本是明德帝對余遠道的褒獎,可在燕回看來,這就是典型的“做鬼都不放過你”。
活著你為我打江山,死了你也得給我守墳。
余墨捧著排位走在前面,身后是長長的送葬隊伍,白色的魂幡迎風飄揚,那擎著魂幡走在身后的是就是白胖子余逐流。
燕回是女眷本來不用隨行,可耐不住她有一個嫡妻的身份,按照禮法是可以隨行在棺木右側的。
這是夏商朝給予嫡妻的特權,可燕回寧愿選擇在家里看守靈堂,也不愿隨著送葬隊伍,游街似的從國公府穿過皇城的主路一直浩浩湯湯的走到皇陵。
此時太陽漸高,因為走的是主街,也無法清場,所以街上行人也越來越多。
古時沒有電視,沒有,更沒有超市,所以輔國公送葬就成了今日的奇景。
只見道路兩旁烏壓壓的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就連酒樓之上也是客滿,無數腦袋從窗戶中探出。
他們看著送葬的隊伍,交頭接耳的談論著這位被追封為輔國公的將軍,可不管再如何議論,他們更好奇的,還是那位一進門就守寡的東陵才女,前任太傅的嫡長孫女燕回。
燕回披麻戴孝的跟在棺木一側,耳邊傳來的,是對于整個國公府的議論。
耳畔的馬蹄聲太過響亮,頭頂的烈陽又太熱,燕回腦中“嗡嗡”一片。
燕回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可單單只是看著他們看戲似的一張張臉,燕回也能猜到他們說的是什么,左右都是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污糟玩意。
“看!那就是輔國公府的侯爺,聽說是個病秧子!”
“這也忒瘦弱了一些。”
“那個白白胖胖擎幡的,就是那個喜好唱曲的三公子!”
“就那個饅頭似的大個子?”
“看了嗎!那個跟著棺木的就是輔國公新娶的嫡妻,聽說剛過門輔國公就死了,倆人連面都沒見過哪!”
“那可真倒霉,怪不得一直哭哭啼啼……”
燕回一面在心里完美演繹著這群百姓的談論,另一面還抽出空閑來啜泣上幾聲。
得,你們不是喜歡看戲嗎,不給你們客串上幾個小角色,我都對不起我“演員”的身份!
燕回用帕子沾沾并不存在什么眼淚的眼角,只眨眼功夫,就淚如泉涌。
這生姜汁,果然辣眼睛。
“小姐,您還是別難過了!”
荔枝一路跟在燕回身邊,她擔憂的看看燕回自始至終就沒有停下來的眼淚。
她知道小姐心里苦,只是把一切都放在心里不說出來。
燕回紅著眼眶,對著荔枝輕輕的搖了搖頭,她不是心里苦,只是眼睛太辣!
“荔枝,說過多少次了,你應當稱我為夫人。”燕回看向身邊的棺木,一雙淚眼似是飽含著無限深情。
“我雖然沒有見過遠道,但是他在我心中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他是夏商朝的英雄,亦是我的夫君,能嫁予他,冠上他的姓氏,我燕回三生有幸。”
燕回的聲音并不大,可耐不住看熱鬧的百姓多,燕回這一番言論卻是被他們完完全全的聽了個清楚。
原來,竟是因為這樣才哭的?
“可小姐…”荔枝覺得口誤,急忙改口,“夫人,您再這樣哭下去可就要把眼睛哭壞了。”
燕回用帕子擦擦眼角,頂著一泡眼淚輕搖臻首。
“我無事。”
她雖是這樣回到,可腳下卻是一個踉蹌,這一下,燕回險些撞到身側的車轅上。
趕車的劍一眼疾手快的停了馬車,若是他再晚一步,說不得燕回真就一頭栽上去了。
這一次可不是燕回做戲,而是原身的身子骨真的就柔弱至此,只走了這一會路,曬了這一會太陽,就受不住了。
馬車一停,前面的余墨余逐流,自然要過來查看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