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被按幾個內侍按在地上,他的臉頰上沾滿了塵土碎石。
“童心,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再耽擱下去,慶華那個老東西指不定就熬不熬的過了。”那穿著葛布箭衣的內侍掂掂手上的銀亮。
“不是我說你,你這也太過寒酸了些,那老東西不是號稱與圣上是打小的情分,怎么如今竟只能拿出這么點零碎玩意來。”
他將腳在童心臉上狠狠的碾了兩下,宮中生活太過壓抑,經久天長的,人的惡性就于心底滋養蔓延。
而他最喜歡看的,就是曾經高高在上的人,被自己一點一點的碾落塵埃,尤其是這人還長的這么清清目秀。
看來慶華那個老腌貨,還是很有眼光的。
他想著,更是滿面獰笑。
“你不是他的干兒子嗎,怎么,你忍心看著那老東西病死?還是你早就巴不得那老東西死了,你好換個新東家?”
粉底黑靴搔刮著童心小腿,如今看來,這童心甚是精致可口,只叫人恨不得放在手里狠狠的捏碎。
“我今天真是長見識了,只見過這世上不要臉的,還沒見過能將不要臉說的這么義正言辭的閹人。”
燕回看著慌忙跪下請安的內侍,卻是悠悠一笑,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說的話有多粗鄙。
“都是奴才污言穢語,驚擾了貴人,還請貴人贖罪。”那先前還趾高氣揚的內侍,見燕回出現,卻是嚇的身似篩糠。
今日是皇后娘娘設的宮宴,來的更是各位擁有品階的朝庭命婦,無論他們得罪了哪一位,俱是死路一條。
“你讓我贖罪,我就贖罪,那不是很沒面子。”燕回看向身旁的蝶衣,“去,將這幾人的管事太監給我叫過來,我倒要看看這宮里都是怎么教人規矩的。”
蝶衣看看燕回,不知她說這番話只是為了嚇唬嚇唬眼前人,還是真就有此一想。
“呦,妹妹真是好大的火氣。”
蝶衣正想著,就見得從二人身后的御花園里走出一道身影,只見她生的明艷不可方物,卻又弱柳扶腰一派纖纖玉質。
燕回眉頭一皺,今天真不是個出門的好日子。
“錦嬪真是客氣,”燕回一臉夸張的笑著,“瞧我這記性,怎么是錦嬪,應該是錦妃才是。”
錦妃聞言心下自得,“妹妹這樣說真是傷透姐姐的心,不論我是嬪是妃,咱們還是好姐妹。”
看著錦妃這副看似親切,實則炫耀的言論,燕回只覺糟心,她果然不適合說喪心話。
她適合的就是挖坑,然后看著對方步步走去。
“錦妃能過來真是太好了,這幾個內侍擾了我賞花的心思,我正想著怎么懲戒一番才能讓他們長長記性,沒想到您卻過來了,既然錦妃來了,不如就交由您來解決吧。”
“錦妃娘娘,都是奴才們的錯,看在奴才盡心盡意伺候您的份上,還請您就饒了小的這一回吧。”見錦妃主宰他們的生死,那些宮人更是慌忙不迭的跪下,求起情來。
而燕回一聽,卻是樂了。
原來這天底下還就真這么眼前這幾個內侍居然是錦妃宮里的,而瞧著這意思,沒準這童心遭欺,還是錦妃暗自指使,要不然,她怎么就來的這么及時,這么巧。
而一旁的錦妃卻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都起來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想來國公夫人也不會怪罪與你們的,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罰你們三月的賞錢,以儆效尤。”
“奴才謝過錦妃娘娘。”
錦妃看向燕回,“妹妹覺得這樣可好?”
燕回心中冷笑一聲,好不好的你都做完了,現在才來問我?
“蝶衣,”燕回捧著胸口后退一步,身后的蝶衣急忙上前一步攙扶。
“夫人,您怎么了?”
“我無事,就是覺得心氣不順,心口堵的慌,”燕回捧著心口,一副病弱西子的模樣。
“我看今日這宮宴咱們是去不了了,你派人去給皇后娘娘說一聲這邊的情況,想來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也不會多加怪罪。再去圣上那邊通知一聲大少爺,就說我先回了。”
燕回顰著眉頭,失望道:“本來還想見見逐流的,現在看來卻是見不成了。”
燕回這話一出,蝶衣就在心中暗道一聲高明陰險,這種殺人無形的軟刀子,才最是磨人。
“是,夫人,奴婢這就去通知皇后娘娘和大少爺。”
見蝶衣要走,一旁的錦妃卻是嚇了一身冷汗,別的不說這場宮宴最初的目的可就是為了給余逐流接風慶功,不說這宴會上少了燕回如何解釋。
只說燕回這一番通知就會驚動明德帝和沈嘉元,到時若是問起緣由,知道是因為自己放了幾個惹怒燕回的內侍,才惹得燕回“心氣不順”,恐怕自己這錦妃也不用做了。
“妹妹那里痛?”錦妃滿是關切的靠了過去,“都是姐姐的不是,讓這幾個奴才惹得妹妹生氣,妹妹別急,看我如何懲制他們為妹妹出氣。”
“這樣不好吧。”燕回猶豫到,“他們畢竟是伺候你的宮人,若是重懲可怎么好,還是罰上幾個月的月奉就好了。”
眼見的燕回開始在這里裝巧賣乖,錦妃更是氣結,這燕回話里話外都在擠兌自己先前的言論。
“錦妃娘娘饒命啊,奴才們再也不敢了。”想到這幾位平日里對自己也是盡心,自己若是今日一旦重懲,日后誰又敢替自己賣命辦事。
“哎呦,又疼了,又疼了。”燕回歪靠在蝶衣的身上,“蝶衣,你家夫人我是撐不住了,你還是先扶我回去,再去通知皇后娘娘吧。”
這燕回!錦妃咬著一口銀牙,“將這幾位冒犯國公夫人的奴才押入慎刑司,好好讓他們長長記性!”
眼見的那幾個侍從被人捂著嘴巴拖走,燕回卻是捧著心口一臉唏噓。
“都是一群可憐人,錦妃真是好硬的心腸。”
我心硬?若不是你“心氣不順”我何用至此!
燕回拍拍胸口,“錦妃娘娘,你說我這心口真是奇怪,只這一會突然就不疼了。”
燕回說著對著錦妃行了一禮。
“想來錦妃娘娘也是事忙,我還是不在這里打攪了。”燕回對著地上尢自跪著的童心一指。
“對,就是你,本夫人剛來皇宮,人生地不熟的,就由你來為我帶路吧。”
“是,奴才遵命。”
燕回帶著蝶衣、童心聘聘婷婷的走了,身后的錦妃簡直氣的咬碎了一口銀牙。
這回,她可記下了。
“原來是錦妃娘娘,真沒想到會在這里湊巧碰到。”
“原來是明月郡主。”錦妃說著微微額首示意。
“那邊芙蕖來的甚好,不知錦妃可愿陪同明月一觀。”
“自然愿意”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