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整個京城都處于一股低氣壓中,不僅是因為沈無歡滿京城里追查子虛烏有的刺客,更因為明月郡主瘋了。
御醫的診斷是“受驚過度”,而京城這些小姐夫人卻另有一番看法。
“只說是尋找刺客,可是那日的事誰沒見到,只聽過喜好殺人的刺客,還沒聽說過喜歡綁人的刺客,那繩結打的呦,真是羞煞人了。”
“女兒這樣也就罷了,那長寧公主平日里看著端莊高貴,沒想到這殺起人來更是干凈利落,試問誰敢與這樣的人家結親,指不定那日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人家還給推脫到刺客身上。”
直到現在,蝶衣才知道燕回那個問題的答案。
這世界上最不受人控制的,是人的想象力,以及,流言蜚語。
她當初可是看著燕回親手設計了這么一出,之后更是為了避開嫌疑,用花磚砸傷自己的腳踝。
可是當初那個冷靜睿智的女子,此時正意興闌珊的聽著對面的婦人,當著自己的面,討論自己的杰作。
燕回接過荔枝遞來的蓮子羹,坐在她面前說話這人,是尹府的尚書夫人李氏。
這李氏之所以被燕回熟知,是因為這李氏在京城當中頗有“名聲”,不僅其名下庶子庶女多達二三十個,更因為此人能說會道,京城上流圈子里的親事,有一半是由她撮合成的。
如今更是一大早,就登門拜訪國公府,可自打進門到現在,這“呼啦啦”一個時辰過去,至今還沒說到正點上。
“我若是她估計也會發瘋,否則這悠悠之口又那里擋的住,要我說,這滿京城里就屬國公夫人你這福氣那是頂了天的。”
聽著這些沒營養的恭維話,燕回懶洋洋的喝起了蓮子羹。
見燕回不耐,李氏這才停下來,喝了兩口茶水潤潤嗓子。
她也知道自己說的這許多,突惹主人家厭煩,可是那些一貫說順的詞話,遇見燕回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即使不想承認,可是她打心里是有些怕這個國公夫人的,即使她與自己那些糟心的庶女們差不多大。
“夫人,別怪妾身這婦道人家聒噪,妾身這也是受人之托,才來貴府跑這一趟。”
燕回嘗著清香撲鼻的蓮子羹,“尚書夫人只說就好,您來這里是為我府上的哪位公子而來?”
被人直接挑破,李氏突覺得有些尷尬起來,不過她是做慣這個的,很快就應了下去。
“還是國公夫人直爽,實不相瞞,妾身這次過來,乃是想為承義候說上一門親事。”
余墨?
燕回攪著蓮子羹的手勢一頓,“是那府的貴女?”
聽著燕回這樣問,那李氏頓生些窘迫,“是御史府曹家的孫女。”
“可是曹云金曹御史?”對于曹云金,燕回還是聽過的。
這是個古怪之極的老頭,雖然滿腹經綸,但為人死板固執,堅守己見,甚至還會在朝會上指著皇上鼻子大罵。
始元帝是惜才愛才之人,這才將他封為御史,可是遇到現在的明德帝,這粒精通治國之策的銅豌豆那也得被束之高閣,要知道,不是每個皇帝,都能心大的容忍別人站在自己面前破口大罵。
眾人知道圣上不喜他,更是紛紛避如虎蝎,可是這樣的“諫臣”燕回卻覺得不錯,古代說親講究門當戶對,這曹余兩家倒是登對的很。
聽得燕回知道,李氏突覺轉機。
“就是這曹御史的小孫女,閨名喚作輕歌,您聽聽這名字,端的是名門清貴,不是妾身夸口,這輕歌不僅樣貌生的一等一的好,就連這琴棋書畫那也是信手拈來。”
這么好,到現在還沒許人家?
燕回眉頭一皺,“恕我直言,不知托尚書夫人過來說媒的是誰?”
“乃是曹府的主母,曹御史的發妻。”
既然是對方祖母,那想來應該是正經提議,燕回看向李氏,“那對方可知道承義候的情況?”
“這自是知道的。”
燕回沒有回話。
見燕回沉默,李氏心中頓時打起鼓來,要知道這曹御史雖然頂著御史之名,可他卻是個過了氣了,而國公府此時正如日中天,這……
“即是曹御史的孫女,那想來是不錯的,回頭我與侯爺說上一聲,若是他點頭,那我定要找個機會,好好見上一見這位輕歌姑娘。”
李氏端著茶杯,還有些不相信,這就成了?
“既然如此,那妾身也不打擾了,”李氏站起身來,她要將這消息回去告訴曹府一聲。
等這李氏出了垂花門,燕回才對著一旁的荔枝囑咐道,“去喚你家大爺過來,就說我與他有事相商。”
一旁的蝶衣看的暗自咋舌,別人不清楚主子與燕回的關系,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真沒想到,這燕回竟然還能心平氣和的與別人討論婚事。
不過,主子大抵是不愿意的吧,心就那么小,又那里能容下這許多的情情愛愛。
蝶衣想著輕嘆一聲,只愿主子最后不會傷人傷己。
燕回還沒有飲盡一碗蓮子羹,就見荔枝又急匆匆的跑了回來。
“夫人,您快去前廳看看吧!”
“出事了?”
“這個,奴婢也說不好,您還是自己過去看看吧……”
燕回放下湯匙,隨著荔枝去了前院。
諾大的院子里,余墨余逐流與對面一群人呈兩相對峙之勢,站于院中。
燕回看看來者,戴金冠,束玉帶,手拿折扇男裝打扮的美艷女人,還有一位跟在其身后,低眉順眼小家碧玉似的“仆人”?
看上去很是正常的樣子,可余逐流卻好似如臨大敵,不僅眼中盛怒滔滔,他的手里竟然還握著那柄陪他在戰場上飲盡敵血的長槍。
這一觸即發兵臨城下的,是鬧那般?
見燕回出來,那穿著男裝的女人就眼中一亮。
“你這張臉生的可真好,”隨即她一臉嫌棄的看了看面前站著的余墨余逐流,“你這兩位男寵生的也不錯,就是太沒規矩了一些,須得回去好好調教調教。”
男寵!調教?
你是剛從女尊文里走出的霸道總裁嗎!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