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昕想了想:“等你以后有機會見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來還真是美人啊,那我就更要盡快見到她。”黛麗絲眼里流露出了一絲興奮。
“其實你來京城,遠離了蜀地是非,如果不入宮,或許也有好的歸宿,畢竟京城青年才俊還是很多的。”程昕想了想說道。
黛麗絲聞言搖搖頭:“不必了。我這樣的美人,除非找個皇權富貴人家,否則到哪里都是一樣的……你可不要以為我是夸耀自己,去蜀地打聽打聽,你就知道我說言非虛了。”
行吧,既然黛麗絲心意已決,她就不再多言了。
安頓好了黛麗絲之后,程昕迫不及待的拉著秦舒入了書房。
“何事如此著急?”秦舒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情急。
程昕顧不得解釋,從袖子里取出那份信遞過去。秦舒接過看了一眼,神色微斂。
“怎么你——”程昕以為秦舒看到這份信之后,會很激動,至少比她反應大。畢竟安國公是他親爹!
秦舒抬眸,與之對視:“你從何處得來這個消息?”
“大皇子那里。”程昕如實相告,片刻她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沒錯。此事我早在兩年前就知道了。”秦舒轉身繞到書桌后頭,從架子上取下一個小木匣子,從筆洗里取出一枚鑰匙。
只聽‘咔嚓’一聲,小木匣子被打開了。
里面放著許多銀簪子。秦舒拿起其中一個銀簪子打開,取出里面的紙,遞了過來。
程昕看完之后恍然:“所以這兩年你一直在尋找安國公的下落?”
紙上的消息和她那份信上的如出一轍,說的也是安國公在戰場上的尸身不翼而飛,有人懷疑安國公還在世上。
“是。我創辦南閣扇坊之初,就是為了查當年的那場戰役。派的人去了邊關,無意間發現了此事。后來,我便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
“那有他的消息嗎?”
秦舒垂眸,將紙原封不動的塞回銀簪子,重新放好,道:“有。”
“他在哪?”
“京城。”
“什么!”程昕大驚,她以為就算安國公真的還活著,也應該會在哪個邊陲小地,沒有想到居然就在京城這樣近的地方。
“安國公他還好嗎?”
其實程昕想問的是他既然還活著為何還不回來?
秦舒手上的動作微頓:“你想見他嗎?”
“你見過他了!”程昕再次震驚,無數個疑問浮上心頭。
下一刻,秦舒拉過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隨著初夏的到來,京城的氣溫升高,空氣里都透著一股沉悶。
一路上,秦舒都沉默著,跟在他身后的程昕幾次想說點什么,最終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緊了緊他的手。
兩人旁若無人的攜手穿過了長街,一直來到了南閣扇坊的后巷。
經過這漫長的一段路,當站到那扇院門前的時候,秦舒已經收拾好了他的心情,轉身對程昕道:“他就在里面。”
“在這?”
程昕不敢置信的指了指院門,這不是之前秦總管來的地方嗎?
難道是說——
秦舒已是上前敲了敲院門,里面傳來了一絲響動。
“你確定真的要這么做?”程昕有些忐忑,如果說她想的買錯,那么秦舒和安國公應該還未正式見面,那么接下來會上演父子重逢,還是……
還未等她想明白,院門已經被里面的人打開了。
里面的人看到他們倆,當下愣了片刻。
“你們——”安先生聲音變得沙啞。
秦舒站在他面前,緊緊的盯著他不說話。
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冷凝,微風吹過小巷的風變得愈發嗚咽。
“安先生,我們路過此地,有些渴了。”程昕上前,道:“不知可否討杯水喝?”
這個明顯是借口的借口,讓他們都回了神。
安先生側身讓道:“在下這地方簡陋,兩位不要嫌棄才好。”
“怎會?”程昕走到秦舒身邊,拉了拉他的袖子:“走吧,小公爺。我們去喝茶。”
程昕率先入內,秦舒抬腿跟了上來。
院門口的安先生深深嘆了一口氣,關上了院門。
院子很簡陋,卻勝在干凈。里面有一棵棗樹,此時枝繁葉茂,翠綠一片。
程昕和秦舒就坐在棗樹底下的石桌邊,靜靜的看著安先生煮茶。
從他的舉手投足來看,的確是有著和他這外表不相符的氣質,從容鎮定,煮茶的舉動行云流水。
程昕贊嘆道:“先生這手藝,堪稱大師啊。”
“謬贊了,只是閑時與幾個茶友瞎琢磨的。”
“先生這算不算上得了戰場,入了了廳堂?”
程昕的話,讓安先生倒茶的手微頓,他抬頭道:“姑娘,你說的不錯。在下經歷過刀光劍影,如今更能體會安逸的生活來之不易。”
“那你閑時可曾想到妻兒?”秦舒突然沉吟道。
安先生將倒好的茶,一一送到了程昕和秦舒面前。
“小公爺說笑了,在下何來妻兒?當年隨國公出生入死,一條性命隨時都準備丟在戰場上,沒有哪家姑娘會嫁給在下。”鐵面具底下的安先生是何表情,他們不知道,只是從他的這句話里聽出了一絲哀傷。
“是嗎?”秦舒沒有去喝那杯茶。
程昕伸手接過茶杯,道:“安先生在戰場,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這些年,難道就沒有娶妻生子?還是說,先生不愿意再看到自己的妻兒?”
安先生突然輕笑一聲:“若是可以,這世上沒有人會拋妻棄子,遭人唾棄。”
“這么說,先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程昕追問。
安先生放下了茶盅,道:“姑娘,在下只是舉例,并非說自己。”
“秦珣!”秦舒突然拍案而起。
程昕還是第一次見小公爺如此情緒化,當即隨之站了起來。
他對面的安先生依舊一副泰然處之的樣子,他提起茶盅,給兩人的杯子里加滿了茶。
“小公爺,你如此直呼國公爺之名,若是他泉下有知,必不會開心。”
秦舒喘著粗氣,正要說什么,就見安先生站了起來。
“既然兩位茶已經喝了,那不如早些回府。”安先生做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