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著光走來的人,有三人。為首的戴著一副鐵面具,赫然是安先生。他身后還有鐘青將軍以及秦總管。
太夫人怔怔的看著安先生,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驚愕。
三王妃眉頭微蹙:“秦總管,這兩位是何人,你怎么讓人打斷了小公爺的大禮儀式?”
秦總管告罪一聲,而后道:“王妃有所不知,這位是安先生、這位是鐘青將軍,這兩位當年都是我們國公爺的生死之交。今日是小公爺的大喜之日,這兩位也是看著小公爺長大的長輩,理應來此觀禮。”
三王妃了然點點頭,客氣道:“既然如此,還請安先生、鐘青將軍落座觀禮。”
鐘青拱手謝過,到一側落座。
安先生卻徑自朝主位走來,坐到了太夫人身旁的位置上。此舉引得觀禮的人面面相覷,議論聲此起彼伏。
三王妃側首:“安先生,這位置是給安國公的,你坐著,于理不合。”
秦總管連忙道:“王妃,安先生與我家國公爺關系匪淺,他是代國公爺受這一敬禮的。此事,還望太夫人應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夫人身上。
太夫人從安先生來時,視線就一直緊隨著他,直到此刻依舊死死的盯著他。
聽到秦總管如此說,太夫人嘴唇翕動,袖子里的手緊緊交握著,這一刻她有千言萬語想要詢問,可最后一絲理智讓她顧忌著今日的場合,道:“合該如此,就有勞安,安先生了。”
太夫人都同意了,三王妃也不再多言。
秦舒沉默著,看著安先生什么話都沒有說。
程昕悄悄的朝他移近了兩步,輕聲道:“小公爺,有什么事,我們等過了今日再說。”
秦舒終是對司儀點了點頭。
司儀正要繼續主持,就見外頭又有人來了。
“圣旨到!”
聞言,所有人都起身行禮。
“今日大喜之日,兩位新人不必行禮。”皇帝身邊的大內官虛扶了秦舒一把。
“今日雜家來此,只是為宣讀皇上圣旨。”說著展開圣旨,宣讀了圣旨。
旨意很簡單,大致就說今日良辰吉日,恭賀秦舒和程昕締結良緣,賞賜一應珍寶作為賀禮。
“謝皇上隆恩。”秦舒和程昕異口同聲道。
“多謝公公來此,今日不妨留下吃杯喜酒?”太夫人道。
“不必了,雜家這就回宮復命了。不過太夫人放心,這喜酒啊,皇上讓兩位殿下一同來喝了。”
跟大內官來的,是楚辰瑾、楚肖晗還有溫蕓嫻。
聞言,楚肖晗上前一步道:“是啊,太夫人您別客氣,今日我們定然與扶桑喝個不醉不歸。”
“那可不成。”太夫人睨了他一眼。
“哈哈……太夫人這是急了。”大內官笑著道:“太夫人放心,出宮前皇上可是親自叮囑了兩位殿下,讓他們莫要胡來,今日可是小公爺的大喜之日,洞房花燭夜誰都不能打攪。”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哄笑起來。
待大內官離去之后,府內已恢復了一派熱鬧景象。
司儀得以繼續喊道:“二拜高堂!”
秦舒和程昕站得筆直,朝上首的三王妃、安先生、太夫人行了一禮。
程昕有些疑惑,照理說,三王妃與世子乃是女方家眷,理應是在景平王府里,怎么也一同到了安國公府接受他們行禮?
還是說他們是知道自己會醒來,所以特意將送嫁和迎親并到一處來了?
正思索間,耳邊就響起了一聲“夫妻對拜。”
程昕轉過身來,與秦舒面對面站著。
這一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
她能聽到的是自己‘砰砰’的心跳聲,視線所及的是手里的紅綢,她能感覺到紅綢的另一頭,秦舒也同她一樣緊張。
牽紅微動,程昕躬身與之對拜。
一切來的猝不及防,但是此時此刻,程昕覺得一切來得恰到好處。
雖然她與小公爺之間,還沒有到達她以為的情深似海,但是小公爺的情誼,她感受到了。
這種時刻,她牽住了紅綢,就仿佛牽住了小公爺的手。
她愿意與秦舒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禮畢!”
周遭的歡呼聲重新回到耳中。
“送入洞房!”
秦舒和程昕被喜婆和丫鬟們簇擁著入了喜房。
程昕蓋著蓋頭,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像只提線木偶一般,聽從喜婆的安排,完成了一應成親禮儀。
直到秦舒在耳畔溫柔的說:“我先去外頭敬酒,夫人且稍事休息。”
夫人?
程昕的耳朵燙了起來,還真是不適應啊。
所有的人離開了,房間里歸于安靜。
可這安靜還沒有多久,下一刻,房門又被打開,幾個丫鬟一擁而入。
“小姐!您可算醒了!”
今日的安國公府熱鬧不已,一處緊閉的房門卻隔絕了外界的嘈雜。
太夫人盯著面前戴著鐵面具的人。
“這么多年,你既然還活著,你為何不回來!”
安先生紅著眼眶,低吟道:“阿瑤,對不起。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
“你不必說對不起。我只要你今日給個解釋,否則……否則我自當你死了,來的只是替我夫君喝杯喜酒的安先生。”太夫人艱難的說完這話,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阿瑤,不是我不想回來,而是——”他伸手放在自己的面具上,輕聲道:“阿瑤,我怕會嚇到你。”
太夫人搖頭:“從你的死訊傳回來之后,這么多年我有無數個夜晚夢到你。無論是你鮮血淋漓還是缺胳膊短腿,什么樣的我都夢到過。我沒想到這么多年后我還能再見到你……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只要你還活著,我都能接受。”
安先生拿下了面具,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
饒是有心理準備,太夫人還是難過的哭泣出聲。
“怎么,怎么會變成這樣。”她顫抖的伸著手,去撫摸那熟悉又陌生的臉:“夫君,你當時該有多疼!”
秦珣,也就是安國公一把將太夫人攬入懷中,下巴抵住她的頭頂,搖了搖頭:“阿瑤,一切都過去了。如今為夫回來了。”
“夫君!”太夫人悸動不已:“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