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華記

第二十五章、經書

謝涵知道父親這口氣只怕不是這么好平息下去的,本來是想陪他說說話,可一來身邊有兩個礙事的人,二來謝紓肯定也累了。

因此,謝涵才會想著彈兩首和緩些的曲子哄父親閉目養養神。

“算了吧,你還是給爹念兩首詩吧。罷了,也別念詩了,爹的案桌上有一本《心經》,是中元節的時候去大明寺給你娘做法事的時候請明遠大師親自抄寫的,我帶了回來,你拿來念給爹聽聽。”

方姨娘一聽忙說:“我去,我去,我知道放在哪里。”

片刻,她便雙手托著一疊折好的紙過來了,謝涵雙手接過,打開一看,是一手遒勁有力的小楷字,工工整整的,便照著念了起來。

“觀自在菩薩,行身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謝涵念的時候,謝紓閉上了眼睛,緩緩流出了兩行淚水。

謝涵見此一邊念一邊拿出手絹替他把眼淚擦了。

念完一遍,見謝紓沒有睜開眼睛,謝涵又接著念了下去,兩遍之后,她便可以背誦下來了,見父親的眼睛雖然沒睜開,可心緒平靜多了,謝涵便繼續背誦下去。

就在她背誦到第三遍時,顧琦突然又跑了進來。

他剛剛在氣頭上說了幾句重話,這會出去被風一吹,頓時清醒了很多。

他跟謝紓發脾氣沒有用,萬一因此把謝紓氣個好歹或者是鐵了心不配合,那么他這一趟就白來了。

不但他白來了,顧家這些年的謀劃也落空了,更嘔的是,顧家還搭上了一個何昶和一個謝紓。

“妹丈,我剛才不是存心的,二哥脾氣急了些,還請多體諒一二。”顧琦進來先向謝紓賠不是。

謝紓沒有接言,而是看向謝涵,“涵兒,你去照著這個《心經》再抄錄一遍,今天是十月初一,該給你娘送寒衣,東西我都讓方姨娘備好了,你把這《心經》抄好了等天黑后和方姨娘一起去找個路口燒了吧。”

謝涵一聽這是要打發自己走的意思,只好先放下經書,兩手撐著床沿,正要把腳放到腳踏上,顧琦上前一步把她抱了下來,并順手從床上拿起了經書掃了一眼,見并無特別之處,便把經書還給了謝涵。

“涵姐兒好好抄,你不是說夢見你娘了嗎?一會給你娘燒東西的時候讓你娘好好保佑你爹平安無事。”

“知道了,二舅老爺放心,我一定會求我娘好好保佑我爹的,也會問問我娘,血光之災到底指的是什么?”謝涵一邊說一邊給顧琦行了個禮。

“什么血光之災?為什么問你娘?”謝紓問。

謝涵剛要張口把自己編的那個夢說出來,顧琦開口了,“小孩子的信口胡說,哪有什么血光之災?”

這會的顧琦十分后悔,好好的提那個夢做什么,這不自己給自己找事嗎?

本來謝紓就嚇得膽戰心驚的,一點也不肯配合他,如果再讓他知道顧玨曾經托夢給謝涵說什么血光之災,那謝紓就更不能吐口了。

“涵兒,跟爹說說,到底怎么回事?”謝紓不問顧琦,只看著謝涵問。

“也沒什么,爹,就是有一天晚上我夢見娘了,娘好像提到了這幾個字,具體我也記不清了。”謝涵也不想說太多刺激到謝紓,但是她想打消謝紓和顧家合作的念頭。

“就是,涵姐兒才六歲,哪里記得住多少東西,不過就是那么隨口一說。”顧琦忙道。

謝紓已經明白謝涵傳遞給他的意思了,沖謝涵笑了笑,“去吧,孩子,爹沒事的,記住爹的話,好好抄,抄工整了,讓你娘看看你的字可有長進。”

“是,爹。”謝涵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這才帶著紅芍離開。

回到自己房里,司琴在繡鞋面,司棋和紅棠在粘鞋底,見到謝涵,三個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看著謝涵。

謝涵安撫了大家兩句,便進了自己書房,她需要一個人安靜下來好好想想父親的話。

她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一開始,她說要彈琴,父親說念詩,結果又很快改主意,讓念什么《心經》。

對了,就算這《心經》是給母親做法事時用的,可為什么這《心經》不是父親親自抄寫的,而是明遠大師抄的。

還有,既然是給母親送寒衣,為什么要她把《心經》抄一遍燒了,為什么不直接把明遠大師抄的燒了?

而且,謝涵念經的時候謝紓還沒有這個意思讓她抄經書燒經書,這個主意是后來顧琦來了之后才有的。

最后,父親還特地點了一遍,讓她記住他的話,好好抄,抄工整些。

記住父親的話,難道說這經書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想到這,謝涵拿起經書再細看了一遍,經書的內容和字體是沒有什么異常,落款的日子是天正二十年七月十五,這也沒什么問題。

可父親為什么要自己記住呢?記住這個日子還是記住這幾頁經書?

算了,不想了,還是先把正事趕出來。

謝涵琢磨了一會琢磨不透,便坐了下來,磨了點墨,認認真真地把這篇經書抄完了,正把紙上的墨跡吹干時,司琴進來了,說是有人來把紅芍喊出去了。

“沒事,以后她們兩個做什么你們心里有數就行,別去管她們,記住了,她們問你什么,你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她們。”謝涵叮囑了司琴一句。

她當然猜到了紅芍是去見顧琦了。想必是父親又拒絕了他,只得上紅芍這打探來了。

可父親和她之間的秘密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司琴、司棋和奶娘都不清楚,因此,她們三人也就沒必要防備那兩人了。

這話司琴就有點聽不懂了。

“好了,不過有一點,她們做什么了你們還是得跟我說一聲,問你們什么也得告訴我。”

這話司琴倒是懂了,忙點了點頭。

“對了,我帶司棋去一趟我父親那,你好生在家看著,不許別人亂動我的東西。”謝涵是想到了正好這會紅芍不在,她可以去找父親問問到底這經書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誰知她剛拿著自己寫的經書出了暖閣,紅棠便在外間等著她,見她要出門,急忙跟了過來,謝涵見此,便把司棋留了下來,只帶著紅棠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