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華記

第八百零七章、判決(二)

作者:千年書一桐分類:

盡管有大夏的律法在這擺著,可常縉也十分清楚這是一件相當棘手的案件,否則的話涂斌是決計不會推給他的。

開玩笑,趙王的兄弟姐妹是誰?

除了皇上就是燕王和寧王以及幾位長公主,這些人是能

入官為奴為婢嗎?

還有,趙王的子女里還牽扯到一個朱泓一個朱澘一個朱浵,而這三個人又關聯到謝涵、顧鑠和沈嵐,先不說朱泓和謝涵是皇上的親信,就是顧鑠和沈嵐他也不敢輕易下決定啊,他敢得罪顧沈兩家?

可他更不敢得罪皇上啊!

再說了,本朝的世祖皇帝也是親王謀逆,只不過人家是成事了,怎么都好說,可這趙王沒成事,該怎么說?

可再不好說也得開口了,常縉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回皇上,微臣覺得這件事事關重大,確實需要好好斟酌斟酌,理應由都察院、大理寺、宗人府、皇城司和六部共同拿出一個章程來。”

常縉一咬牙,把其他的五部一塊拖下水了。

“那好,就請常大人先說說你的想法,你執掌刑部多年,想必早有了一套章程,說出來大家商榷商榷。”朱栩開口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常縉見自己不表態也不行了,于是,他先看了一眼龍椅上的皇上,又看了一眼前排跪著的幾個背影,咬咬牙,說道:“既然所有的罪證都指向趙王王妃徐氏,微臣覺得徐氏理應斬立決。”

這個判決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異議,就連徐氏本人也猜到了這個結局,故而聽了這話之后她是一臉的平靜,反倒是一旁的朱枍和朱浵父子兩個一臉的戚戚,朱浵甚至張嘴要為自己的母親辯解兩句,可一看父母都保持沉默,他也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趙王身為徐氏的丈夫,這些年不可能毫不知情,可趙王,趙王作為皇上的兄長,作為一名親王,竟然縱容自己的妻子弒君弒母,謀害皇子,私通外敵,因此,趙王,趙王理應處以絞刑。”

這番話常縉說的很慢,是結結巴巴說出來的,期間有好幾次抬眼覷了覷皇上,想從皇上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得到一點提示或暗示,可惜,他失敗了。

話音剛落,徐氏當即開口了,“皇上,臣婦冤枉,臣婦不認罪,臣婦說了,臣婦不是謀逆,臣婦所做的一切都是針對朱泓夫婦,六皇子是被誤傷的,而臣婦之所以如此行事也是因為那些年臣婦受盡了先王妃夏氏的羞辱,臣婦隱忍了這么多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從朱泓身上討回來。。。”

“閉嘴,你這個惡婦簡直是顛倒黑白,我母妃這些年才是受盡了你和父王的羞辱,滿府城的人誰不清楚父王寵妾滅妻,就這樣你還不知足,你害死了我母妃不算,又想把我一并除去,幸好蒼天可憐,讓我遇到了一個好女人,我才得以一次次化險為夷。”

說完,朱泓看向了朱栩,“回皇上,我有母妃生前的手札兩本,上面記錄了這個女人是如何趁我母妃疏忽時對我母妃下藥,絕了我母妃的生育能力,幸好我母妃后來碰上了明遠大師,可憐我母妃好容易把身子調理好生了個妹妹,可誰知我妹妹兩歲時這個女人竟然把一件痘疹病人穿過的衣服套在了我妹妹身上,我妹妹果然因為見喜沒了,從那之后我母妃因為憂傷過度,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對了,皇上,這個女人后來又用同樣的招數在了謝瀾身上,幸好謝瀾發現及時被杜郎中治好了。”

說完,朱泓拿出了兩本手札,一旁的太監看了皇上一眼,走過去把手札拿了過去放到皇上面前。

“什么,你,你,你居然如此惡毒?那是我的骨肉,我的骨肉,你,你竟然如此,如此,如此沒有。。。”朱枍驚呆了,指著徐氏半天說不出話來。

“王爺,你在決定娶夏氏的那一天就該想到這一切,我和你這么多年的感情,憑什么先皇一句話就全部給抹殺了,我徐氏好歹也是名門之后,是先太后的侄孫女,我憑什么給你做妾?”徐氏冷笑道。

“父王,母妃,你們別吵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去計較那些陳年往事有什么意義?”

說完,朱浵跪著往前爬了幾步,哭著道:“皇上,還請皇上看在母妃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份上饒母妃不死,母妃也只是犯了一個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她也只是太在意父親了,所以才會瘋狂地嫉妒先王妃,皇上,這世上有哪個女人不犯妒?母妃之所以失去了理智也是因為她太愛父親了。。。”

此時此刻,坐在龍椅上的朱栩還真有幾分佩服起臺下這一家三口來。

要知道被抓后,這一家三口一直是分開關押的,也就說這些日子他們彼此都沒有見過面,自然也沒法商量對策,可看這三人的這番表現,不知情的人還真會以為朱枍和朱浵是被冤枉的。

說實在的,一開始朱栩還有些為徐氏不值,因為事發后朱枍矢口否認了這些事情,他只承認他知道徐氏在外面做生意,只承認徐氏和韃靼也有生意來往,其他一概不承認,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了徐氏。

而偏偏徐氏也仗義,在毫不知情的條件下把所有的過錯攬了過去,把朱枍摘了出來。

可現在看來,還是他想太簡單了,他忘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朱浵。

如無意外,朱浵也是死罪。

徐氏顯然是清楚這一點的,因此她才不得已把丈夫摘了出來,因為保住了朱枍也就相當于保住了自己的兒子,不對,不僅僅是朱浵,還有朱澘他們三個。

想到這,朱栩冷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朱浵,而是看著常縉問道:“常大人繼續。”

“喏。”常縉躬身應了一句,抬手先擦了擦腦門的汗,大冷天的天,他的后背卻全濕了。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這是他入仕以來碰上的最大難題,稍有個不慎,他就得把自己的前途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