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學)

一大早的，九姐兒便找來姚媽媽，讓她打開嫁妝箱子。

姚媽媽驚詫的看著九姐兒，她們身上的銀子不少，就算過到九姐兒出嫁，也有結余的，那嫁妝箱子里有什么東西，她可比九姐兒更清楚。何況薛府每個月還要給四兩銀子的月例給九姐兒。

“九姐兒，您這是要做什么？銀子不夠花？咱們手上還有不少銀票啊！”姚媽媽很反對九姐兒用嫁妝箱子里邊的東西。

九姐兒當然知曉她們手中的銀票還有不少，可開一個蛋糕鋪子和一個農場的開銷，她們手中的銀錢可以說是九牛一毛。

“姚媽媽，您就打開吧，我記得有一個箱子里有很多銀票，我只拿一部分的銀票就是了，不會動大物件。”九姐兒也沒辦法，這些箱子的鑰匙在姚媽媽身上，雖然作為一個下人，不該問她要做什么，可九姐兒對姚媽媽還是尊重的，何況姚媽媽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為她付出的，就算偶爾越舉也沒什么。

“您拿銀票做什么！”姚媽媽有些防備的看著九姐兒，忽然的，她想起了九姐兒最近看的賬本，瞪著眼睛說道：“奴婢絕對不會準許您這般做，那些賬本是不是有問題，你想拿自己的嫁妝去堵上那個空缺！奴婢絕對不會答應。”

九姐兒苦笑，姚媽媽實在是太敏感了，不過姚媽媽猜得也對了一些。

“九兒可不會這么傻，就算九兒現在堵上了這個空缺，可薛府這么大一張嘴，我就算有心去填，也能填得飽他啊！”

姚媽媽算是松了半口氣。自從畫屏走了之后，她經常恍恍惚惚的。她根本就沒有想到畫屏會對不起九姐兒，還做了這么見不得人的事。可畫屏去的那晚上，她的心也涼透了，最近都沒有怎么管事。現在唯一值得她真心對待的也只有九姐兒了，她不能讓九姐兒走錯路。

“那您要做什么！”姚媽媽吸了一口氣，“奴婢最近也沒怎么管事，也是畫屏那丫頭給鬧的，可現在畫屏也走了，奴婢不能讓您出了什么差池。”

九姐兒一噎，哭笑不得的說道：“姚媽媽，您想到哪里去了，九兒怎么可能做出讓您傷心的事啊。九兒是您一手奶大的，不會讓您傷心。”九姐兒想了想，還是打算告訴姚媽媽。

前些時候她知曉畫屏的事情對姚媽媽的打擊很大，所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事情全都給馮媽媽和錦繡做，可這件事，沒有姚媽媽在一旁幫襯著，她也怕出事。畢竟那李媽媽是外人，信不得的。

“姚媽媽，您先聽我說，如果您不答應的話，九兒可就真的走進死胡同了。”

姚媽媽看到九姐兒越來越嚴肅，知道這件事肯定非同小可，便默默的點頭。

“廚房的管事媽媽貪墨了不少銀錢！”九姐兒說道：“可這些銀錢大都被姚媽媽拿去跟蠻夷人合伙做生意的。不過李媽媽的野心不大，投入的少，賺的錢也少。我只是想把那些生意弄到自己手上，到時候咱們也有多余的錢不是。何況這賬本上的虧空根本不是一分兩分的。二太太沒有讓鄧媽媽管賬，肯定支使了曹媽媽這么記賬的。廚房那邊的賬本倒是李媽媽自己做的，所以我想從李媽媽手中把生意拿過來。這樣的話，基本上能堵上小部分的缺口。”

姚媽媽沉著臉，她沒有看那些賬本，但從九姐兒言語中，她也能推測出虧空的銀兩不少。可九姐兒就算是這般做，也是白白的給薛府做事。

“姚媽媽，這些日子你不知道九兒的處境，二嬸嬸突然把這些賬本給我看，就打定主意讓我背上黑鍋，如果現在不趕緊的把這個虧空的數額補上，等過兩三年，咱們想補也補不上。到時候九兒只有把三個嫁妝鋪子抵給薛府。”九姐兒的話很沉。

接著，她又把這段時間二太太對她的態度和一些事情理清楚給姚媽媽說了，姚媽媽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她這段時間的心思沒在這里，知道九姐兒已經走入了兩難的地步，心中愧疚不已。可那二太太和老太太實在是欺人太甚。從九姐兒進入府中就開始算計她的嫁妝鋪子。不說二太太了，老太太好歹也是九姐兒的嫡親祖母，竟然也這般對九姐兒，莫非真以為九姐兒嫁出去就不是薛家的人了嗎？

“九姐兒，若咱們在薛府待不下去了，就去蘇州李家吧。您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健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九姐兒卻搖搖頭，她姓薛，若薛家沒有人了還好說，可薛家的老太太還健在，她斷不可能住在李家的。莫說是打了薛家的臉，就說她的聲譽也不好聽。

“九兒畢竟姓薛，外人該如何想九兒。”九姐兒嘆息道：“何況只要九兒能完全成為薛府的掌事，又何必懼怕老太太和二太太。姚媽媽，九兒還有許多年才出嫁，這薛府也不是密不透風的地方。咱們現在把銀子補上了，等以后嫁了人，自然要把銀子給抽出來。九兒在薛府孝敬祖母和二嬸嬸，外人也沒的話說。”

姚媽媽也是心疼九姐兒才這般說，可九姐兒畢竟還是薛家的小姐，方才那番話也只是氣話罷了。

“奴婢曉得，方才只是氣不過罷了。若老爺和太太在，您又何必過得這般苦，這都是命啊！”

“姚媽媽，九兒沒辦法選擇這命，可將來的事情，九兒自己還是能選擇的。”九姐兒輕松的說道：“九兒對薛府本就沒什么感情，只要以后薛府不會給九兒拖后腿就是了。別忘了薛府還有安國侯這么一個大靠山，咱們又怕什么。只是那個蠻夷開的糕點鋪子得多費心了。”

姚媽媽的肩膀松了下來，“您且先等著，那些嫁妝箱子都在動向擱著，咱們就算要開箱子，也不能讓外人知道不是。”

九姐兒點點頭，在大家都忙活的時候跟著姚媽媽去了東廂。

姚媽媽對這些嫁妝一清二楚，很快的就從一眾箱子里找出一個，她從腰上掏出一串鑰匙，把箱子打開。

九姐兒雖然知道自己的箱子很值錢，可當她看到箱子里的第一眼，還是震驚了。

這個箱子里幾乎有一半都裝了銀票，另外還有一個小箱子在里面，不用多說，肯定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這些銀票都是聚德錢莊發的，就算再過一百年，這銀票也能用。”姚媽媽拿出一疊銀票，“九姐兒，您覺得到拿多少？”

九姐兒看了一眼處之坦然的姚媽媽，佩服不已。她見過許多錢，也知道自己的嫁妝很值錢，可看到的時候依然無法鎮定。她撫平了心情說道：“只拿兩萬應該就夠了。”

姚媽媽從銀票里抽出十張銀票遞給九姐兒，趕緊的把另外的銀票放回去，鎖上箱子。

一下子看到這么多錢不動心肯定是假的，姚媽媽奴婢撫平自己的心思，說道：“這些嫁妝箱子和那四個嫁妝鋪子可是您的全身家當，可不能再用了。”

“姚媽媽，您放心吧，如果不是現在情況緊急，九兒何必會動這樣的心思。”她也沒想過這嫁妝箱子里會有這么多現成的銀票，如此一來，就不必用那嫁妝鋪子的錢了。只是這嫁妝箱子里怎么可能塞這么多銀票？

“嫁妝箱子里放銀票全都是小姐的意思，說起來，這些嫁妝箱子可是姑爺和小姐在浙江那邊全身的家當了。小姐怕您吃虧，便與姑爺商量定了這個主意。小姐怕將來怡親王府悔婚，到時候您就算是離開長安，也可以好好的活著。”說著，姚媽媽有些傷感，她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角。

九姐兒吸了吸鼻子，雖然九姐兒已經換了，她們不是給她準備的，可她的心里依舊感動。這就是父母啊，就算不在人世，還是為自己的孩子找好所有的退路。就像曾經她的父母，知道自己身邊的親戚各個都信不得，把所有的財產都放在她的名頭下是一樣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發現自己竟然也流淚了，笑了笑說道：“父親和母親都是為了九兒。”

“姚媽媽，若是逼不得已，九兒絕對不會再開這嫁妝箱子！”九姐兒發誓說道。

姚媽媽抱住九姐兒笑了，“也不至于如此，這么多錢財，都是拿來用的，奴婢只是怕您將來沒有了后路。就算您嫁去了怡親王府，也缺不得錢財。”

九姐兒點點頭，又看了看一屋子的箱子，在出嫁之前，她不會再用嫁妝箱子里的一分一毫，這只是對那已經逝去的父母的尊敬。

九姐兒緊緊的捏著手中的銀票，拋開心中的那一份悵然，她依舊在想著開如何去填補那些紕漏。這么看來，她還是得從周姨娘手中入手了。

可周姨娘，又會如何對她，她的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九姐兒，咱們先出去吧，與那蠻夷合開糕點鋪子的事只需要交給奴婢就是，您就把心安安穩穩的放在肚子里。”

九姐兒被姚媽媽的話逗樂了，破涕為笑。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