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艷麗順利當上了出納,本身挺高興的一件事,但看到田娟悶悶不樂的樣子,那種喜悅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多少還有一點兒恩負義的內疚感被浮現在體外,是自己搶了田姐的職位。可也不能多說什么,只怕會越描越黑。她認為,以后在辦公室里還要再勤快一點兒,多買些田娟愛吃的零食,或許會好一些。
田娟在做帳的時候,都是完全按照總院的要求來做的,每一筆支出都要有對應的發票才行。可是有一些支出并不能即刻給出相關的發票,比如一些藥品耗材、餐廳饅頭蔬菜、臨時工人的勞務費等等。眼看著劉院長火急火燎地交代先付款,隨后再補開發票。王艷麗遵照領導的意思辦事,可這邊的田娟總是不依不饒,老愛抱怨王艷麗為什么不先收到發票再支款?她解釋說是劉院長的意思,可這田娟更是據理力爭,“不要說是劉院長了,就是誰來也不行,我這也是為你好呀!你仔細想想看,萬一事后讓審計局查出個什么事來,你是第一個脫不了干系的,所以在你這兒就要把關口卡死了,這樣才能避免后患知道嗎?”
“姐,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劉院長說不是不給發票,只是晚一點兒而已。”
“那我們為什么要做的那么被動呢?為什么要等以后追著他們要發票呢?為什么不事先把工作做好了,接下來大家才會好辦事呢?”
“那你做出納的時候也沒見你有這么的堅守原則?不也是劉院長讓先支的你都給支了嗎?”
“時代在進步,科技在發展,那工作也都是越做越好,越來越完善的呀!你說對吧?”
“我盡力好了。”
“你說盡力可不行,這樣太含糊不清、太不負責任了。你不能再這樣唯唯諾諾下去了,做一個合格的財務人員,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嚴格要求他人才行,剛開始肯定有些不好辦,但堅持下來墨守成規就好了。”
王艷麗沒再接話了。
幾天后,劉院長又來了,他不但送來了上次拖欠的發票,還要臨時性的無票據再支出一筆款,并承諾事后一定會補回來。田娟這時就坐在王艷麗對面,微笑著一句話也不說。可等劉院長拿完錢走了后,就開始嘖嘖不休地責怪起王艷麗來,“不是跟你說好了嗎?沒有發票不能支出?”
“怎么能沒有呢?劉院長不是說了隨后補上的嗎?”王艷麗也有點火了。
“隨后到底是多久?后又要后到什么時候?我這里還要不要做賬了?”
“田姐,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剛才不是你也在場嗎?你為什么不阻止劉院長呢?”
“到底你是出納?還是我是出納?出納就要把握好出納的關口。”
王艷麗沉默,其實她也不想頂撞田娟,可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當劉院長再一次需要無發票提前支出時,王艷麗很是無奈地實話實說:
“田姐有交代,說沒有發票的一律不能提前再支出了。”
“誰說沒有發票?只不過是晚到幾天而已,至于這樣較真嗎?”劉院長也生氣,發起火來。“小王,你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在給你發工資?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要不這樣好了,以后再有什么支出的直接先讓田姐審核,審核過的咱就支,不過的你倆再商量行不?”
“那不行。”劉院長直接搖頭,沒有一點兒商量的余地。
“那我辭職不干了。”王艷麗覺得夾在他們中間實在難受。“純屬個人能力有限,這份工作我也是真的干不了了。”
劉院長沉默著離開了。
一會兒,一個要賬的人找到了王艷麗,發票也是不夠完整,說著一大堆可憐巴巴的話,什么家里窮,路程遠之類的,搞得她哭笑不得。平時劉院長直接過來還賣他幾分面子,這次她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咬準了一句話:“發票不完善不能支出。”王艷麗也做出一副窮酸樣來:“大哥呀!你是不知道啊?我們醫院的任何支出若是少了發票,萬一被上面給查到了,那可不是罰你這千兒八百就能解決的事兒,我一分錢沒有還得卷鋪蓋滾蛋。我說大哥呀!你就行行好吧!你看我來這兒上班也是挺不容易的,你不會真的要害我吧?”
那人一看這陣勢,立馬變得瞠目結舌。就知道一個勁地跟著王艷麗,走到哪里都躲不掉。
“發票隨后就到,你先支付給他吧!人家還要急著趕回家呢!”劉院長淡淡地說。
王艷麗也被追得心煩,馬上從保險柜里取出現金給了那人。又怕山不轉水轉,維持一個人總比得罪一個人好,忙解釋:“不好意思啊大哥,讓你等了這么時間。”
“沒事沒事,你也是給人打工的,這我都能理解。”
“那就太謝謝大哥了,大哥你慢走啊!”
田娟回來后,看到那份發票不夠完善的支出,頓時火冒三丈:
“你是怎么回事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聽呢?”她有點竭嘶底里了。
“劉院長說發票隨后就到。”王艷麗小聲嘀咕著,好像自己也犯了滔天大罪一樣。
“說到,到底到了沒有啊?上次的支出都過去兩天了,怎么發票還沒到呢?”
“之前的那幾個不是都已經給你了嗎?就這一兩個晚一點兒而已。”
“如果發票遲遲都過不來呢?你說該怎么辦?”
“那我就去找劉院長要唄!每項支出都是他非讓我支,我才支出去的。”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王艷麗沉默,她覺得田娟太咄咄逼人了,若不是念在舊日情分上,真想就站在劉院長這邊好了,什么事也跟她對著干,看她還能咋地?有本事去找劉院長評理去?管她個屁事!
田娟終于緩和了語氣,說:“那就再等等吧!如果發票一直都要不過來,那就全砸在咱們倆身上了。”
“哦......”王艷麗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劉院長和田娟事情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從不正面交鋒,見面都是非常的客氣,委婉話語的背后,滲透著一股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