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有兩個合作科室,一個是之前所提到過的常老板;另一個就是今天要講到的滿嘴噴糞的吳老板,每次走進財務室總是罵罵咧咧的:
“我們科室的住院款什么時候能撥下來呀?老子還急著用錢呢!媽B......”
每每遇到這種情況,不是直接提到田娟和王艷麗名字的,都把他當成了空氣,沒有人去理會他。像這種事,劉院長都是當面不好推脫,又私下里找王艷麗商量:
“你盡量想辦法往后面拖拖,這資金實在是緊缺,實在是周轉不過來呀!”
“我盡力吧!”王艷麗一想到自己能有今天,劉院長的大恩也是功不可沒的,難得有位領導能這么器重自己。
她總是編出各種理由來延遲付款日期,那些合作科室也不是吃素的,知道王艷麗在有意糊弄,實施了一系列的防范措施。
王艷麗下了樓,在去收費處的路上遇見了吳老板。
“哎哎哎!”那人沖著她大聲喊,她裝作沒聽見,一直往前走。
“那個王艷麗,你等一下。”
“你有什么事?”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像刺猬一樣提防著。
“我若是今天把幾個病號的費用交上去,你啥時候能給我返下來呀?”
“這個我還不太清楚,看情況吧!”王艷麗心想,按照劉院長的意思,即使交上來了,少則也要緩個七八十來天的,多的就更不用說了。更何況他這還沒交呢!就急著問何時能返?想必也太心急了點兒?
“你咋這樣?你不清楚誰清楚?”
“我真不知道,不過我會盡力的。”王艷麗轉身繼續向收費處走去,她何嘗不想一吐為快:有本事你去找劉院長好了?管我個屁事......可是忍著一直沒有這樣說。
她坐在收費處的電腦旁,正在專心查賬,那吳老板心有不甘地跟了過來。
“她媽個B的,老子交的款什么時候才能撥下來呀?”
王艷麗回頭看到他正在對著自己罵,忍不住也破口還擊:
“他媽個B的,管老娘個屁事?有本事找劉院長去。”
“你罵誰呢?”吳老板惡狠狠地沖過來推了她一下。她失去重心地晃了又晃,站穩后,立馬掂起屁股下面的椅子當場就要砸過去,被前來勸架的護士給眼疾手快攔了下來,馮明也忙站起了身:
“算了算了,大家伙都是同事,范不著這樣。”
王艷麗掙脫著還想砸過去,覺得不能太委屈了自己。
“我又沒有罵你,你接什么話?”吳老板糾纏不休。
“算了算了。”護士和馮明一直在推他走。
“我罵你了嗎?我提你名帶你姓了嗎?你那只耳朵聽到我罵你了?”王艷麗決定要跟他對抗到底。
吳老板被推出門外了,還在小聲嘀咕:“我是在罵劉院長呢!”大大減弱了原有的氣焰。
王艷麗坐下來繼續查賬,心里刻畫出一系列再次與這位吳老板發生沖突時的場面,她想著如果下次這位吳老板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她就立馬躺在地上訛上他,不把他制服了誓不罷休,老娘也不是隨便拉一個人就能夠欺負得了的。
財務室里。
“這張不行,你來看一下。”田娟遞給她一張三萬多的還款單據。“沒有收款人簽字哪兒行啊?這還算是什么還款呀?”
“對呀!劉院長給的這張怎么沒有收款人簽字呢?”她也覺得很是不妥。
“那你再仔細看看他給你的其他票據?都有沒有收款人簽字?”
“好。”她仔細翻看著劉院長送過來的一沓子讓她入賬的那些票據,又從中抽出了兩張。
“這里還有兩張。”
“你拿去找他一并簽了吧!記住啊!都必須要收款人本人簽字才行。”
“好的,我都記下了。”
王艷麗找到劉院長說明情況后,劉院長讓先放在他那里,等簽完字后再給她送過來。
下午的時候,劉院長走進財務室,把那三張票據交給了王艷麗。她看到字已經簽好了,就順手遞給了田娟:
“田姐,給你。”
“這怎么行啊?”
“怎么不行了?不是都簽過了嗎?”
“你沒看見這都是劉院長自己的字跡嗎?”
“啊!連這個你也觀察到了?”
“我們做財務工作的,不細致不行啊!”她又把那三張票據甩給了王艷麗,“你拿著好好看看吧!”
王艷麗仔細比對了劉院長之前寫過的字,“也的確如此,田娟,你可真是了不起呀!”便翹起了大拇指。
“干我們這行的,不厲害不行啊!你可要記清楚了,就像這些簽字,不是本人的筆跡一律不行。你想啊!等日子久了,誰還能記得這么清楚?萬一人家找上門來說你沒給,你還要給二遍呀?到那時,你可是百口莫辯呀!跟錢打交道的一定要細心。”
“你說的對!到時候劉院長若是不肯承認,那真是一百個嘴也講不清楚。”
“能意識到這點就好!”
“田姐,你說奇怪不奇怪?劉院長有什么需要支出的款項,直接讓來咱財務不就好了,咱保證讓他的每一筆款項都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省得他自己老麻煩了還弄錯。”
“哼,誰知道他呢?這樣好了,你別再找他了,就直接去找收款的本人好了,省得他又拐彎抹角的弄巧成拙。”
“好,我這就去。”王艷麗唯一的優點就是勤快,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一個小時后,她又氣呼呼地回到財務室。
“怎么了?”田娟問。
“這兩張金額小一點兒的,到那里也不費什么周折,直接就給簽了。可偏偏這張金額大的,人家就是死活都不肯簽,硬說沒收到這筆款。”她分別攤給田娟看。
“那不行啊!不簽字我這兒做不了賬啊!”
“我也很頭疼,你說這些錢都明明已經付給劉院長了,怎么又沒給人家呢?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啊?”
“反正我是不會做賬的,你自己看著辦好了。”
王艷麗把那張單據放在了保險柜的一個角落里,怕一不小心給弄丟了擔當不起,又怕會多看一眼,心中的憂愁就會增加一點兒。
又到了周五,王艷麗下班便回了老家。
公公和女兒吃完飯都離開了廚房,婆婆邊吃邊吐槽:
“你大娘又在我跟前顯擺呢!說張蒂給她又買了一雙新皮鞋。”
王艷麗沒有出聲,她想起了之前的那兩次回來,婆婆也是這樣的腔調在她跟前旁敲側擊,第一次說大娘在她跟前嘚瑟,吹捧張蒂給她買了一件新衣服;王艷麗跑過去看了大娘的那件衣服后,照例也給婆婆買了一件,心想著人老了挺不容易的。第二次又是故戲重演,說張蒂給大娘買了一個吊墜金佛;王艷麗簡衣縮食,省了三個月才給她也買了一款類同的吊墜。這次又來了,真是吃慣了梅子不嫌酸呀?不發飆還真當成了軟柿子來捏。
“你大娘這個人平時也沒什么好的,就是老愛讓人不痛快。”
“你有什么好不痛快的?再不說她給人家張蒂找工作花了多少錢?買房又花了多少錢?那像我們?到現在賬還沒還嚴呢?張蒂倆娃平常的生活費也是他們出的吧?有什么好顯擺的?投資那么大,收入那么小,叫我說還虧了呢!”
婆婆語塞,一個勁地往嘴里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