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院長擺擺手,讓她倆先出去。王艷麗站在門外隱約聽到了一些里面的對話,先傳出來的是殷院長的聲音:
“你說你弄得都叫什么事?也太不像話了吧?”
“嘿嘿!”王艷麗能想象得到劉院長此時的樣子,應該是摸著腦袋,一副臉上有點不好意思,心里卻非常美的那種表情。
“我就是幫你,你也不能連我一塊兒搭進去呀?你這讓我如何收場?”
“我也沒想到一算一算的,竟然算出來那么多。”
“做啥事心里要有點分寸,你看你都整出的什么事?”劉院長的海量顯然很出乎殷院長的意料,并不是他所能想象得到的。
“七十萬,開玩笑?你們還不如直接去搶劫呢?”張科長一看王艷麗遞給他所需要支付的報表,火冒三丈拍案而起。
嚇得她和沈滿齊尷尬地站在原地,哆哆嗦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都是些什么人呀?”張科長壓抑住還在熊熊燃燒的憤懣怒火,坐下去又多看了幾眼,直接把報表摔在她倆的面前:
“回去跟你們劉院長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兩人撿起報表,灰溜溜地離開。走出財務室就給劉院長打電話,匯報了事情的經過,劉院長在電話那頭笑得合不攏嘴:
“跟小沈說說先別走啊!我馬上就到,我們就在附近的飯店吃點兒東西,一會兒直接還去找她們......”
王艷麗掛了電話,心中反感到不行,她不想當賴皮不要臉,可她還是去當了。尤其看到劉院長那副美滋滋的模樣,更感覺自己是罪孽深重,平白無故給人當了槍子使喚。
劉院長過來的時候,還帶了幾個人,說一會兒看事兒不對,就過去鬧他們,總之不給錢就別想安生。
總院也是倒霉透頂,本身自家經營的分院,配了那么多的醫療設施,想著能承包出去多賺點兒外快的。誰知道碰上了這般無賴,老叫嚷著虧錢,分院搭進去不說,還被訛詐了那么多錢。像狗皮膏藥一樣想甩也甩不利索......
這一餐是劉院長請的客,點了六個菜,上了一大碗湯。看來也算是下了血本,還說要犒勞犒勞她倆,犒勞好了才有力氣“干仗”。
吃過飯趕過去的時候,總院的財務還沒有上班,王沈二人就在門口等著,劉院長和其他幾個人則在一旁監視。
張科長和田娟等人來上班的時候,老遠就看見了她倆,都是皺緊眉頭,不想跟她們說一句話。
王沈也是為了這份工作處于太多的無奈之中,劉院長不在身邊的時候,她們也就那么干站著或是干坐著,有時還會給田娟扯一些其他的話題。一旦看到有分院的司機或其他人進來時,就故裝作正在討論賬上的事兒,開始和張科長或田娟針鋒相對僵持不休......知道那都是劉院長派過來的眼線。
張科長他們也看出了一二,同時也能理解兩位“無賴”的初衷與難處,所以便不會刻意地為難二人。
一天下來,也沒討論出個什么結果,卻給總院的人煩到不行......
“今晚上你倆還得留下加班啊!咱再把田娟任職出納期間的賬好好核對核對。”劉院長意猶未盡,賴勁十足。
王艷麗和沈都沒有說話,表示不情愿也就默認了。
幾天下來,當沈滿齊問起劉院長有沒有收到一筆從總院借回的二十萬現金時,劉院長靜下心來努力回憶著,然后搖頭說沒有。
“你確定沒有?”王艷麗重復問了一遍。
“確實沒有。”
“劉院長想不起來,那肯定就是沒有,你想啊!二十萬那么多,若是拿回來哪兒能沒一點兒的印象?這不可能。”沈滿齊總是能說到劉院長的心坎里。
沈滿齊緊跟著又查出了在相同的階段,從別處也回來了二十萬的款項,他們推測著會不會是被田娟給調換后挪用了其中的二十萬?
“要說單靠田娟一個人,做得不可能那么天衣無縫?”劉院長思索著。
“那會不會還有張科長?他們都是一伙的?”沈滿齊緊接下文。
“有可能,田娟剛來分院的時候,騎的是一輛破電動車,穿得也不怎么地,你們看她后來......尤其是她買新車的第一天來這兒上班的那會兒,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感覺總在不停地躲避......”
“啊!還有這事?”王艷麗半信半疑,一邊驚嘆著田娟的膽量,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一邊開始兔死狐悲,立馬聲明:
“劉院長,我來咱醫院之前,我家就已經有車有房了啊?你可別到時候也說我是搞醫院的錢才買的那些?”
“哎,那不會。”劉院長和沈滿齊都笑了起來,可王艷麗還在異常地擔心著。
劉院長調動大批的人馬到財務扒憑證,坐不下的就抱到他的辦公室里扒。就找田娟任職出納期間的可疑憑證,有些是蘇會計已經裝訂好的,好多還是沒有及時裝訂的。王艷麗擔心憑證會被扒亂了,好意提醒劉院長:
“別讓他們放亂了或是弄丟了,那可就麻煩了。”
“不會,我跟他們說了在哪兒拿的,還放哪兒去。”
王艷麗一直都在憂心著......
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也不次于沈滿齊,便也加入了找尋田娟破綻的隊伍之中。為了擴大尋找頻率,她一筆一筆死扣,可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什么也找不到......
劉院長讓王沈拿著現金賬和銀行賬的紙質賬簿,以及有疑問截點的銀行對賬單,再次要到總院揭穿田娟和張科長的真實面目。王艷麗稱好長時間沒有打農合款了,怕病人們等不及為由,臨時逃過了一截。
下午看到沈滿齊時,詢問進展如何?沈說人家當時給劉院長的是一張二十萬的現金支票,人家留存的復印件上,還有劉院長的親筆簽名呢!
不知怎的?王艷麗聽到這個消息時,心中異常興奮。可能是她不愿看到一項印象極好的田娟,一下子就毀掉了在自己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吧;更不想進一步成為劉院長的懷疑對象。
盡管如此,劉院長還是讓沈滿齊給田娟強加了許多不合理的“罪證”。
總院和分院的賬就像拉鋸一樣,你一來我一去。總院是急得不行,而分院就是利用這一點兒才一直拖延著。總院催急了,就過去應付兩下。總院放下了,這邊也就更能沉得住氣了,就這樣昏昏沉沉一持續就是大半年。
期間,王艷麗有好多次想要離開,可又怕放下了這個“漂亮”的花環會回到從前。她太害怕回去了,想起之前所發生過的事,就像她在日記中寫到的那樣:如果有誰讓我再回去走一趟,我寧愿去死......
就這樣一份她看不上也放不下、想離開又怕失去的工作,卻一直在堅守著,又一直在迷茫著......
沈滿齊說也不想干了,說想要掙高工資也不會來到這里,來這里的最終目的只不過是為了實習而已。這里本身就只能做一個實習基地還可以,長期是留不住人的。
王艷麗知道自己的最終結果肯定也是離開,但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早上,來到醫院就聽沈滿齊說:“就在十幾分鐘前,田娟來過,追著劉院長要結果呢!聽到他們在劉院長的辦公室里吵了好一會兒,后又透過窗戶的玻璃看到她跟在劉院長的后面上了車,坐在劉院長的副駕駛里,被劉院長硬生生地給拖了出來,然后開車揚長而去......
她還說:“估計這回被總院的領導罵得不輕,要不然不會這樣窮追不舍要結果,明知道劉院長是個什么樣的人。也不知道像田娟這樣,總院能給她開多少錢的工資?若換成是我,給多少錢也不干,那么多人看著呢!多丟人呀!”
王艷麗一直都認為,沈滿齊的臉皮是厚得不能再厚的人了,連她都能說出這樣的話,可想田娟當時的場景該是何等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