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涼

第28章 我說的謊可是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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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尚覺溫暖,花朝節的夜卻有些清冷。

沐浴之后,圍著被子坐在鹿柴的曉月軒里,我的腦袋空空的,今天發生的事有點多,多了就不愿意想,只是呆呆坐著。

“娘娘,皇上來了,一個人。”蘭槳端了解酒的女兒茶。我一回來就嚷著吃多了酒,蘭槳忙去煮了來。

“嗯。”我點頭,“去給皇上也端一碗茶。”

蘭槳見我話不多,也沒有往日活潑,便不言語只下去端茶。

這邊,我下了芙蓉榻迎到門口,果見月色之下,榮璋獨自一人走了進來,將跟著的一眾內監甩在身后,不許伴隨。

“皇上。”我伏下去,“不知道皇上這么晚了還過來,沒來得及換上衣服。”

榮璋沒有說話,也沒有像平日一樣拉我起來,只自己側身進了曉月殿,容我一直伏著身。

一旁小舟忙要扶我起來。

“小舟下去。”肖榮璋道,語氣并不好。

小舟忙應是,退出時撤走了門前的一班侍女內監。

我知道榮璋為什么發火,其實他大概早就想發火了,只是礙著澄樓里人多眼雜,回宮路上我又一直在裝喝多了睡覺,他沒得著機會。

“江微。”榮璋背對著我,冷聲道。

我心道還好,沒有張嘴便是“賢妃”,要是那樣,我怕是有點麻煩。

“皇上。”你改稱呼,我也改。

“你可知錯?”榮璋問。

我起身走過來,規規矩矩站在他旁邊:“江微知錯。”

想是很少見我認錯,榮璋一愣,轉過頭瞧著我,臉色陰冷而憔悴:“江微……不要覺得自己很特殊。”

這話說得冷,也夠傷人,我想……還好我今日見過了廖永年,她是害我的人,也是教給我更加清醒的人:“是,皇上。江微從前這么覺得,今后不會了。”

肖榮璋盯著我的臉,一時間,情緒在我們之間流轉著,有些尷尬也有些無奈。雖然我要做的是全力自保,但是我也知道,現在肖榮璋,心一定是疼的,很疼。

“你真的明白嗎?”榮璋問我,他的聲音沙啞。

“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這是皇上和泉姐姐猜過的詩,江微記得。”肖榮璋在澄樓愣神的第一下我以為是什么高深的句子難住了他,后來他一直愣神,愣的眼底生出了悲切,也生出了思念,我怎么會想不到?何況我確實偷看了旁邊幾個人畫的,畫得雖各有各的七扭八歪,但是湊在一起也能看個大概。

“那你還敢念出來……”肖榮璋抓住我的手腕,目色赤紅。

我知道他從見到這首詩,整個人整個晚上都陷在了回憶里,這是榮璋的逆鱗,我確實不該去碰觸。碰觸的人不是沒有,今夕是怎樣的結果?就像他說的,我又有什么特殊?又或者從前那個送嫁傳話的江微是有點點特殊的,只是現在我進了宮成了賢妃,便不再有。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和手腕上隱隱的疼痛,從桌子上拿起今天贏來的檀木盒子:“這個給皇上。”我說,一點眼淚蘊在我的眼眶里:“還有這些都給你。”我推了推其他三個擺在桌上同樣款式的盒子。

我的聲音大概聽起來又疼又委屈,榮璋不由得放松了抓著我的手:“朕要這些做什么?”

“六花草,六走獸,六軒閣,都是泉姐姐送給我的。她說她收集了好久,只差了最最好玩的六頑童,若是日后得了,定會拿來給我。”我說著,眼中淚光更勝,“現在微微已經收集齊了,都給皇上。我想著……皇上會喜歡的。”

“你是說,這些……這些是泉兒的?”將四個錦盒拿在手里,榮璋的眼中珍愛之色滿溢,似是故人就在眼前。

“嗯。”我應道,將盒中一支泥塑薔薇拿了起來,“泉姐姐最喜歡薔薇,皇上您看這支薔薇上面有摩挲的痕跡。”

榮璋的眼眸中愈加迷蒙,接過栩栩如生的薔薇花,只是看個不住:“低枝詎勝葉。清香幸自通。發萼初攢紫。余采尚霏紅……是,是你最喜歡的花。泉兒,朕好想你……”

我看到榮璋眼中隱忍的淚光。

不想打擾他,我只是不近不遠地站著,一站便是半燭之時。

或許是檀香能使人神志沉凈,在反復摩挲那朵薔薇數十遍之后,榮璋將它放進了袖子里:“既是她送你的,你便留著吧,朕只要這個。”

“好。”我溫順道。

走進我的身邊,榮璋拿起我的手腕:“對不起,是朕魯莽了,疼嗎?有沒有藥酒?”

“沒事兒,”我笑道,“我自小筋骨硬,一般二般的傷看不大出來。”推開皇帝的手,我自然地向后撤了一步,“天色不早了,皇上若是沒什么事,臣妾休息了。”

想來還沒有哪個皇帝被妃嬪下過逐客令,榮璋愣了一下:“好,朕回書房了,你早歇著吧。”

即走到門口,榮璋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拉起我的手腕,但見皮膚光潔,半個紅痕也沒有,抬起手來給我的腦門一個爆栗:“這樣的事也能騙人?”

“臣妾恭送皇上。”我忙伏身恭送。

皇帝走后,夜色更深。

小舟進來幫我收拾東西:“咦,這盒子里怎么少了一個?剛才還是全的啊。”

“別找了,皇上拿走一個。”我道。

“啊?”小舟望了望門外,“小姐,你盼著收齊這套泥人兒好幾年了,怎么今日好不容易存齊全了,還沒稀罕稀罕,就讓皇上拿走一個啊?”

“還是命比較重要。”我嘟囔著。

“當年梅亭道人將這些泥塑送給小姐的時候可是和您約定過的,有朝一日你若能尋得他早年辛苦時不得已賣掉的六頑童,便請小姐帶上這些泥塑,到他墓上飲酒一‘敘’,拿與他‘瞧瞧’呢。”小舟道。

“小舟。”我拉住小舟,“我跟你說個事兒。”

小舟見我嘀嘀咕咕,忙鄭重點頭:“小姐你說。”

“以后皇上問起,就說這個東西是杭泉靈送我的。我想了一遍,我和誰都沒說過它的來處,當時咱們去余杭路遇梅亭道人時,只你同我在一處。”我伸著一個指頭道。

小舟忙點頭:“奴婢記得,當時確實就咱們兩個。小姐為了不讓少爺們搶去,還說這是路邊攤買的贗品。”

“對!所以沒人知道,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我囑咐。

“可是小姐,那您答應梅亭先生的事怎么辦?”小舟問。

我輕輕嘆氣:“你放心,那只薔薇放在皇上那里比咱們這里怕是還妥當些,而且他早晚有一天會還給我的,等那時候咱們再去余杭時,我就捧著六頑童去和梅亭‘飲酒’,我不食言。”

小舟忙點頭,又咬了咬嘴唇:“不過小姐……你說這是泉靈公主送的,那……那皇后娘娘總該見過吧?”

“我滴個天兒啊!”我一拍大腿,我一定是腦袋被澄樓的蛤喇油糊住了,編了半天的理由,把東西來路這條線想明白了,卻忘了杭泉靈還有個妹妹叫——杭澤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