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涼

第35章 后宮小作坊的營業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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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過了封妃慶典,牙牙送回了府上,我的日子也清凈了起來。榮璋因為前朝事忙大多數時間歇在東云閣,其余時間會一如既往會來鹿柴,人前秀恩愛,人后聊聊天,看看書,然后各自睡去。

因為上次的表演比較成功,杭家干脆就沒再提起讓杭湖靈進宮的話頭,想來是怕我如今盛寵,杭湖靈來了也是不得寵愛,白耽誤了女兒。

我不管,橫豎我完成了任務,榮璋答應我的事情我要好好考慮要些什么才是關鍵。

“姐姐聽說了什么沒有?我從東云閣那邊路過時,聽得里面好生熱鬧。”辛才人端著一個針線笸籮邁進曉月軒,身后跟著丫頭蕊蕊。

“沒有,我一早請了安就回來了,東云閣能有什么事?左不過就是哪個大臣又上了折子要錢要糧要官做,又或者哪個屬國上了折子沒錢沒糧沒官做。”我這幾天在幫著皇后準備春蠶節的農桑慶典,繡花兒繡得脖子疼,一早上請安回來,就靠在榻上歇我的脖子。

“呵呵,真是三兩句就被姐姐說盡了。”辛才人放下手里的針線笸籮,從丫頭蕊蕊手里接過一大包的繡線,坐在我近前理線。

蕊蕊回身,指派身后跟著的幾個小丫頭將手里的各色布匹放在桌子上:“兩位主子,繡荷包用的料子是這會兒都裁出來,還是先裁上十個八個,做完再說。”

“先裁十個吧,賢妃娘娘脖子疼,本宮自己做不來那么多,裁多了也是招土,先裁十個,拿過來用著,其余的仍用絹包了,放在那里吧。”辛離離瞧了瞧布,“裁那個素綠的,這幾日看紅的看得頭疼,換換顏色。”

“算了算了,還是多裁幾個,我也不能總躺著,回來讓皇后說本宮偷懶。”我活動了活動脖子,早上榮璋一頓捶捏也不管用,捶著肩膀更疼了,我覺得這廝在報我曾經掐他的仇。

“不礙的,哪里就少了這幾個,一會兒魏姐姐也來,陳妃娘娘不是昨日遣人說今日也過來嗎?說大家一處做活兒,皇后娘娘看著也歡喜。”辛離離笑道。

“要就你們兩個也還罷了,陳妃姐姐一到場,那本宮不得表現好一點,要不然給我扣個對春蠶節不上心,枉顧我朝一年蠶絲布業收成的罪名,年下不給本宮裁新衣服怎么辦?”

我把辛才人說笑了,笑得手里的絲線亂成了一團,又得慢慢揀開。

春蠶節乃是中原自古便有的節日,為的是一年桑農開桑養蠶之始圖個吉利,保佑一年收成豐足,人們新衣暖衾,不會受凍。

大周開國更是為彰顯朝廷重視農桑,愛惜黎民辛勞,特定了每年三月初由皇后親自主持春蠶節禮,屆時不止皇后要率后宮眾人隆重祈福,更要親自紡紗織布,再將布匹制成各色香包分發民間,以示恩典。

當然,現織的布匹再做香囊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完成,為了當日湊足熱鬧,后宮各位嬪妃便要在春蠶禮前紛紛準備起來,親力親為,親手制作各色香囊一百九十九個,取長久豐碩之意。

這不,后宮小作坊就正式成立了。

我就說,這些人閑來無事,就不能早點開工嗎?非要等到還剩十天八天湊這個熱鬧,這些終日吃了睡睡了吃的娘娘們,哪里趕過這樣的苦工,一個個不是手腕疼,就是脖子疼。而且榮璋的后宮就這么幾個人,分配到每個人頭上,一天要做出四五個才行,當我們是繡工也就罷了,繡工還有銀子賺,我們這還得自己賠布料。

捻著線,我左比右比,覺得手上這個素銀色還是蠻好看的,配上剛才辛才人選的群青綠的緞子,禁染得很,是可以久佩的。

“娘娘配出來的顏色真雅致,又素凈又沉郁,好喜歡。”辛才人比著線和緞子,“繡一株雪梅,不要太傳神。”

“快讓我瞧瞧,都說賢妃娘娘的手也極巧,本宮不服,我們陳國女子最擅繡,今日定要和娘娘比比。”門外,陳妃沒等久寶宣完,帶著侍女巧臻走了進來。

“陳妃娘娘。”辛才人起來問好。

“辛才人來得早,趕是位分低,宮里的東西不好吃,來賢妃這兒蹭吃的吧?”陳妃覺得自己挺幽默,說完笑得前仰后合。

“啊,是,賢妃姐姐的小廚房好得很。”離離認識陳妃時間比我久,銜接得極自然。

我一笑,也不需要打什么圓場了。

“賢妃娘娘好。”陳妃向我行禮。

小舟端了梨花小椅子來,我笑著讓座。

“哎呦,這就是剛才辛才人說咱們賢妃娘娘配的荷包顏色吧?”陳妃從辛離離手里拿過緞子,左右端詳,“是好看,就是素銀不吉利,像是喪禮上用的,要繡繡紅梅,繡什么雪梅啊?”

我咳嗽了兩聲,覺得脖子更疼了。這位神道大姐啊,你整得我真是又歡樂又尷尬啊。

“要么就繡垂柳吧,繡線就用比群青鮮亮一點的嫩綠色,也清爽雅致。”我本著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原則,繼續建議。

“這個好,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合時。”辛才人忙撿了一縷疏嫩的翠柳色絲線舉來給我看。

我剛想說確實不錯,抬頭忽見門外,魏貴嬪神色惶惶地走了進來:“你們聽說了沒有,武婕妤在東云閣外面脫簪請罪,剛才哭暈了過去,這會兒已經送回自己的明殊殿了。”

眾人一驚不小。

自我來宮里,總覺得武婕妤是個存在感很低的人,平日里來往,除了必要的請安,連客套都是少的,可若說給人印象比較深的卻也是這個清冷性子,素淡淡一副娟秀面容,不多話也不廢話,不知道今日為了什么事竟在東云閣門口脫簪請罪,還哭昏了過去,看來這事還真是有點嚴重。

“可知道為了什么事?”我問道。

“為她哥哥在長安市面上差點打死了人,皇上正發火呢!要本宮說,這事就不能輕饒了,一個南蠻小國,彈丸之地,還世子,什么世子?連咱們這三四品家的公子都不如!就敢來長安地界兒撒野。”陳妃用指甲挑了一根桃紅的絲線,比著剛才辛才人挑的柳綠線,“這兩個顏色配起來好,本宮打幾個絡子做荷包,也不非要是繡出來的。”

世子,打人?我怎么忽然覺得這個場景這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