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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斷齒第252章斷齒→:八三看書83ks,宮闕涼!
在打開包袱之前,綾枳湊到了我身邊,雙手挽住了我的胳膊。
而我三哥拿著包袱向后退了三步。
我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瞧瞧三哥,又瞧了瞧身邊的綾枳:“你們干嘛啊,這是?弄得人怪緊張的。”
“其實,你也可以不看,我說給你聽就是了。”三哥抓著包袱,有一點猶豫,“只是不見,我怕你不會甘心。”
“到底是什么啊?我都要被你們急死了,我說跟著你們,你們又不讓我去,現在拿上來,又不想給我看,什么東西?會把我嚇死嗎?!快點打開啊!”我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個包袱打開,我會遇到一件大事,很大的事。
綾枳是閨中的女孩兒,見過的事情少,她若害怕也許還正常,但是我三哥……軍中行走,上陣殺敵,什么沒見過呢?
現在他的目色凝重,顯然是看過這個東西了。
三哥點了點頭:“那你做好了準備,一會兒無論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也別緊張,我們一起來處理。”
我見他鄭重,更知道此物非同小可,依言定了定心神,才向著三哥點頭。
包袱被緩緩打開……
月色,中天,一片云彩也沒有來遮擋,好像受到了金烏的驅使,不要在此時此刻來打擾它,它要將自己最大的光亮賦予當下的人間,不落一處黑暗。
林家主母娘家世代皇商,經營綢緞,家中所用,即使這樣一個普通的包袱皮,依舊華麗貴重,全不似市面之貨。
墨色彈綾暗紋凹凸,在月色下仍然灼灼。現在它被打開了,展現在我的面前。
我屬實看不清……它里面包裹的東西已經縮凍成了一團,白乎乎的。
“這是什么……”我問一邊的綾枳。
有驟然落下的淚痕,在綾枳秀美倔強的小臉上。
“孩子。”綾枳答道,“這是一個孩子……月梅姨姨的孩子。”
我驚在當場,張開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顧不得忌諱懼怕,也顧不得夜深梟鳴,我上前兩步,俯身下來,去瞧包袱中露出的——嬰孩。
饒是提前做好了準備,饒是綾枳緊緊攙扶著我,三哥半擋著我,我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果然的,夜色之下,這個人形已成,面色慘白,雙目緊閉,隱約可見周身血跡的,正是一個并未足月嬰孩,躺在墨色的彈綾之中,冰凌白霜落在他蜷縮在一起小小的手腳上,充滿了孤寂與冰冷。
大概是因為腹中有子,知珍愛珍惜如何,當我看到這個小小的孩子孤單單躺在地上的時候,心被揪得生疼起來。
“微微。”三哥看到我臉色不對,忙來扶我。
“沒事。”我止住三哥想要擋在我面,阻擋我視線的意圖,“我沒事。”
三哥點了點頭:“本來不想讓你看到,但是有個東西還需要你辨認一下。”
“什么東西?”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還是止不住落淚。
伸手從嬰孩的口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針狀物,三哥舉到我面前:“你看看這個東西,可認得?”
拿在月光之下,我不看則以,一看便知,這從嬰孩口中取出之物,色澤盈粉,被月光一打,雖不明顯卻也不難看出,這正是一枚斷齒,一枚梳子的斷齒,鳳頭芙蓉梳的斷齒!!
我覺得頭疼,疼得整個脊椎,脖頸,直到頭頂都變得僵硬異常。
“等我。”三哥看到了我的表情,又向著綾枳道。
綾枳點了點頭。
三哥拎起“包袱”翻身進入冰室,不過片刻又跳了出來:“走吧,這里不宜久留,咱們回房去說。”
月夜靜謐,可我們三個人的心緒已亂成麻團。
坐在燈下半晌,一個人一句話都沒有……只由著燭火晃晃,炭籠里雪花炭點點噼啪爆響。
將一杯暖熱的茶放到我手中,三哥又為綾枳也斟了一碗,放到她面前。
綾枳站了起來:“謝謝三公子,今日有勞三公子同綾枳走上這一趟。”
三哥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只是瞧著我。
“綾枳,你說……這孩子是,是林近的?”好久了,我還是覺得說話困難。
“是,是月梅姨的孩子,他口中那枚斷齒也是月梅姨親手放進去的。”綾枳以手扶著桌面,頭上都是熱汗,“月梅姨把孩子交給我的時候,我已經看不清她身上有多少血,孩子身上有多少血,只知道我抱過那孩子之后,手上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凈……我擦不干凈,我用了我的衣裙,用了冰室里苫蓋瓜果的冷布,可我還是擦不不干凈……”
好像陷入了一個無限痛苦的回憶里,綾枳臉色青白得猶如月緞。
“你坐下慢慢說。”三哥的眼中有些許無奈,也有些許溫和。
“那時,孩子還在嗎?”我在長安時不曾聽得林近有孕,當然也就不曾聽得林近產子。
綾枳搖了搖頭:“不在了,他一動也不動,月梅姨抱著他,呼喚了好久,可是他沒了聲音。”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我為什么全沒聽說?”我不能想象當時的情景,想便會覺得頭疼難耐。
“是那個畜生,是蒙長軾!”說出這個名字,綾枳走到我面前跪了下來,“是他害死了月梅姨的孩子,他吃醉了酒,不顧月梅姨的身孕,下了死手對著月梅姨的肚子拳打腳踢。月梅姨才,才失了孩子……不止這樣,他還威脅我和月梅姨,若是把這件事說出去,就讓人毀了阮家的生意,燒了林家的府邸,還要……”
“還要什么?”我控制不住血氣上涌,直要噴出來。
三哥按了我的肩膀:“你坐好。”
“還要……還要……”綾枳說不下去了,用力吞咽著自己的哽咽痙攣,慢慢掀起了自己的衣袖,“他說,若是我們敢把這件事說出去,他不止會毀了阮林兩家,還會要了月梅姨的命,還要,還要……我。”
一滴汗落在我的下顎上,我不能直視姑娘的手臂上,肩膀上,三四個明晃晃尚未痊愈的咬痕,似餓狼饞鬼留下的印記。
一旁,三哥已轉過身去,我聽見他的手攥得咯咯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