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涼

第286章 是誰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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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哥被請來了。

瓚哥哥被請走了。

我本來也在被請走之列,但是我實在擔心南晨寺的情況,便強留了下來。

陸十安摸了摸手上的銀壺,這是他讓我著人去他的住處取來的,他行醫所用的各種家伙事之一。

其余各物并看不出什么特別,除了這把他始終拿在手里的銀壺,四棱見角,上嵌紅寶,看起來竟是十分貴氣,和穿著氣場皆隨意到能隨時睡著的他本人,格格不入。

“說來,這個毒的名字便不好。”陸十安搓了搓銀壺,終是開口了。

“哪有毒的名字是好的?陸大夫且快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接口道。

“這個毒名‘百日寡’……”陸十安說著抬頭看了看我,“不知道娘娘同大人一行自長安出來,已走了多少日了?”

三哥算了算:“不多不少正好七十日。”

陸十安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

“陸大夫但說無妨,您救了舍妹和辛才人,已經是我們的朋友了。”三哥性子赤誠,并不像我一樣因為陸十安一身痞子氣,多有言語上的斗法,倒是語氣溫和友善。

“嘶……那就有些怪了,南將軍這毒,看起來已中了接近百日。”陸十安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們注意到沒有,南將軍這個位置有一條黑線,光線明媚之時并不明顯,只在黃昏尤會加重。”

我仔細回憶,似乎這一路上與南晨寺相處不多,尤其是黃昏時分,因為我身上越來越累,加之天氣寒冷,所以睡得都早一些。

陸十安這一說我倒是有些模糊了,并拿不準。

“這道黑線每七日一個周期,逐漸加深,七日之后便會驟然消失,等到百日時盡,這道黑線就再也不會消失了。”陸十安道。

“為什么?”我不禁追問。

“死人身上除了消失血色,這些臟東西是掉不了的。”陸十安嘆了口氣。

我一驚不小,立時站了起來:“這究竟是什么東西?你剛才說它叫百日寡,之前又說與他妻子有關……難不成,難不成這藥是他妻子投送的?可你又說最新一次中毒乃是七日前?這怎么會?”

陸十安想了想:“娘娘,草民有個建議。”

“你說。”我斬釘截鐵道。

“不若今晚娘娘或者江大人跟著南將軍,也許一看便知分曉了。”陸十安皺眉道,“陸十安一介草民,實在不知道這皇家姻緣之外,可有我能見得的東西?”

“陸大夫……”

三哥還欲再說,被我扯住了袖子。

“罷了。”我似乎忽然明白了一些陸十安的意思,勉強點了點頭,“不過還請陸大夫在行館住上幾日,本宮從長安帶來的醫生半路因事返回,如今并沒有人能再行照管,還請陸大夫幫這個忙,多留幾日,他朝必有重謝。”

“好說。”說罷南晨寺的事,陸十安又恢復了玩世不恭的樣子,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不過,娘娘也是有意思得很,自己的瑤鬼之毒都解不了,還總是管別人的事情。”

聽得陸十安知道我所中瑤鬼,三哥頓時眼中放光,忙拉住陸十安:“怎么說?陸大夫知道舍妹所中瑤鬼之事?”

“知道是知道,不過一點辦法沒有,好在還有幾瓶陳年老酒,能暫時聚攏毒氣,不過也不是什么根治之法。”陸十安從懷里拿了個小瓶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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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陸十安就是個箱子吧?身上怎么能帶著這么多的瓶子,走路也聽不見叮叮當當啊。

“藍葉脂?”我拔開塞子聞到油脂的香氣飄出。

“嗯,每十日服用一瓶,暫時可以聚攏毒氣,不至于攻擊心脈。”陸十安說著,用眼睛瞥了瞥我的胳膊。

傷疤嗎?我會意,背過身拉起衣袖。

這一看,我喜出望外!

我的天啊……我現在對陸十安其人的佩服又多了一重!

手上的傷疤已從淺淺的,就要看不到的印記忽然變得深重起來,好像它將已經散入我身體的毒氣又從各處拉了回來一般。

三哥自然也注意到了,握著我的手腕滿臉欣喜,口中直道:“真是神了,真是神了!”

“一般一般。”陸十安揮了揮手,“你們坐著哈,在下去也。”

陸十安站起身就向外走。

“陸大夫去哪里?不是說要留在行館嗎?”三哥忙追道。

“存錢!”陸十安回頭笑道,“娘娘賞了那么多金子,得存起來,省得賊惦記。”

哭笑不得,我揚了揚手,讓外面的侍衛幫他抬著,一徑出門往錢莊去了。

夜色清如許……

或許是昨日沙暴肆虐之后的補償,依寧迎來了恍若春夜的寧靜清澈,抬頭可見漫天繁星低垂,直壓壓落在人們的眼中心里,擾得人心都閃亮著,好像期盼著什么,又終是想不明白。

時至年關,街上林立的店鋪并沒有太早打烊,只將收拾整理又是碼放明日待售貨品的活計,都挪到了掌燈的時間,說著笑著,招呼著晚來仍有的客人,將一日的勞作的辛苦都忘記了,只想著豐年豐時的富足安康。

“你不該同我出來。”三哥拉著我的手。

我搖頭一笑:“寺哥哥行軍多年,機警得像這戈壁灘上的野狼,你一個人跟著他,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三哥不屑地看著我:“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咱們家的男人就比他南家的差嗎?”

我揚著眉:“自然不是!只是你的腳步單一,而且習慣了追蹤過程里刻意地放輕,于別人自然很難發現,但是對于同道中人,很容易跟得時間久了就被注意到。我是女子,腳步輕,和你的混在一起,他就不會注意了,只當咱們是一起逛街的。”

三哥一笑:“你這丫頭,要不娘說你是狐貍成精呢。”

“剛才吃飯的時候,我看到那條黑印了。”挽著哥哥的臂膀,我靠近他,輕聲道。

“嗯,我也注意到了。”三哥語氣低沉。

“咱們……”

“噓。”我話未說完,只見三哥目光如炬,正落在拐角處一座普通的民宅女兒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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