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涼

第302章 悠長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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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我藏不住了。

起身便要隨著已經提刀而去的兵士,往他們說的“籠子”那里去。

剛還在問馮源知不知道我們被俘的兵士都在哪兒?現在,這些寒谷輪的賊軍自己告訴我了。

我要去救他們!

馮源按住了我的臂膀,比畫著讓我不要輕舉妄動。

我去他的,他是陸十安的迷弟,我可不是!人命關天,什么兩不準三不許的,先救人再說。

我起身就要追蹤兵士而去。

身旁,鄭遼忙攔住我去路,向我抱了抱拳,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位朋友的身影已經融入在夜幕之中。

而一直站在我肩上的金貂,好像也聽懂了洞中人的話,又看懂了我們幾個無聲的推搡,從我的肩上跳下來,三竄兩竄,竟是竄到了鄭遼的身前,一股煙兒一樣順著一條似有似無的羊腸小路攛奪而去。

我就說,怪事年年有,自我中毒就特別多!

成了精的梅王,成了精的金貂,不知道下一個成精的又是什么?

風過葉簌簌,等待許久,兩廂不見人回。

一點不易察覺的血腥氣卻被冰冷的夜風夾帶著,絲絲縷縷地飄來……洞口,熟悉的“咕咕”怪叫和蹦跳抓地的聲音傳至。

這次,我能看到了!

站在光亮里,被刀疤大漢撫摸的,正是陸十安口中的“禿毛老鷲”!而他彎曲的巨喙之中,一只皮毛嗆飛,身姿修長,膨如赤狐的金貂已死了個透徹!滴滴答答的血液落在石板上,分外刺眼。

我和馮源心中頓驚……以手伏地,仔細從風眼中向內觀看辨別,想看清楚那只怪鳥口中可是我們的金貂!

“大王,大王,不好了!籠子不見了!”我們還沒有看清楚,剛才奉命去摘人頭的兵士急可可從外面奔來,口中不住大聲喊。

“什么?什么不見了?”賊老二一把揪住兵士脖領,“說清楚!”

“回二將軍,關押,關押俘虜的籠子不見了,四條鐵鏈齊根而斷,那籠子,那籠子掉進山谷里去了!”兵士指著洞外向西的一個方向急回道。

“胡說!那鐵鏈乃是玄鐵而制,每條受力可達千斤,掛著這二三十號人,怎么會斷了?”賊老二對自己的鐵鏈充滿了信心,全然不信兵士所說,拎著自己的圓月刀向外便走。

“老二回來。”頭插銀釵的刀疤賊首阻攔到,“不必去了。”

“大哥!那鏈子絕不會無緣無故自己斷了,定是有人救了他們。”賊老二道。

刀疤笑了笑:“不妨事……那些關在籠子里的雞雛,掉下去摔碎了也罷,被人救走了也罷,不當事,咱們有兩張王牌在手,還怕南晨寺和鎮國公不就范嗎?”

賊老二晃了晃自己一丈高的身子,憤憤地指著剛才的那個兵士:“去,把那個江家的少爺帶來!這次要是他再不見了,你就死在那兒吧。”

兵士嚇壞了,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又多叫上了幾個人,一同往后山奔去。

我也想奔!奔去看看那個籠子到底怎么回事?若是他們真的被人所救,救人的人怎么會選擇斬斷玄鐵鏈子?這極不符合常理,若要救人,打開籠門就是,玄鐵堅硬不可斷,犯不著用這樣的笨方法。

可若真的是玄鐵斷裂,籠子掉進山谷里,憑著剛才士兵來回的時間判斷,這個吊著籠子的山谷一點都不遠,跌落之時必有喊叫聲音,可是誰也沒聽到啊?

那籠子呢?究竟去了哪里?

還有,鄭遼呢……

引路的金貂死在了禿毛老鷲的口中,同去的鄭遼呢?

謎團一團接一團,團團把我圍住,讓我充滿了不安。

而此時山洞之中已恢復了平靜,安靜得能聽到干枯的樹枝在火中爆開的聲音。

“這東西腥臭得很,平時也不見你捕食。”刀疤大漢伸出手,摸了摸金眼鷲的脖子。

怪鳥將金貂放在了地上,忽閃著翅膀把自己包了起來,露出沒有毛的腦袋,丑得像個瘌痢頭。

忽然,它昂起了頭,暗淡的目光向著我和馮源、楚廣視棲身的風眼投射而來。

霎時,我的緊張順著汗毛孔淌出……側過臉看了看毛氅上被風吹起的絨毛,風正是向著我身前的方向而去。

聽聞許多動物,尤其是禽類,亦可辨別磁場陰陽,現在這山上陰陽既亂,金眼鷲和金貂識路大概憑借的是氣味。

我的氣味被識別到了!

身形尚可隱藏,氣味可怎么怯除?

身邊,馮源已握緊了他卷刃的鬼面刀!

“將軍,江犯帶到!”大概是實在怕丟了“籠子”的罪責怪到自己頭上,幾個兵士來去皆快。

三哥被五花大綁而來。

我有點佩服江江,我晌午離開的時候他還在手腳靈活地吃飯,這繩子他自己是怎么綁上的呢?

“好!”刀疤大漢極溫柔地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釵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既然人已到齊,那咱們開營列隊,迎接鎮國公到來!”

他這一說話,身邊二十余兵士各自忙活起來。

看管三哥和書昕的將他們團團圍住,刀架脖頸;持火照明的,拎過把頭,自火堆里蘸取火源,照亮來路;還有幾個在我看來沒什么事兒干的,紛紛站到了他們兩位將軍的身后,算得上站腳助威。

一時,人們的注意力全部被洞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吸引了。

只有我知道,有一個生靈的關注全在我的身上,它始終在探索……暗淡凝滯的目光總是遲了半格,從擋住砂眼的壁生荒草上一根一根地刮過。

然后,它做了一個決定,三跳兩跳出了山洞,忽地展翅向我棲身之地而來!

我不怕!

一只破鳥兒!

我之前擔心它發現我,是怕自己暴露,被賊軍抓住以為要挾。現在,肖伯伯來了,他們自己都難保性命,自然顧不上這只破鳥兒!

早就看它不順眼了!楚廣視懷中有鞭,馮源手上有刀,遠攻近防皆可,正好收拾了它!給貂兒報仇!

心下拿定,我盯著這只怪鳥展翅升騰而起,兩個回旋忽地伏身而來。

楚廣視手中長鞭展開,直向兇鷲而去。

我一直以為鷹隼鷂雕這些善于飛行,身形矯健之禽才可稱長空霸主,我現在覺得自己這是以貌取鳥了!

怪不得這只其貌不揚堪稱丑陋的禿鷲,自來會被西域各國軍隊奉為珍品,原來不止善于偵查,一旦發起攻擊,竟是如此駭人。

楚廣視長鞭在手不可不稱凌厲,但是快來快往之間,竟是全然挨不到兇鷲的毫羽。它不過一個側身,便輕易躲開,稍作盤旋又已調整好姿態,迫身而至!

一時,眼前的禿毛老鷲比之前所見已大了數倍!連爪子上扣著的鷹環都已清晰可見。

天啊!我要被叼走了嗎?去給一只禿鷲當壓寨鳥人,還是給他的孩子當夜宵……

胡思亂想之際,只聽耳邊“嗖”地一聲破風之響傳來!“咕咕”怪叫戛然而止。

說時遲那時快,一抹火紅的身影同時于暗夜之中躍起,裹挾著金眼鷲碩大的身體一同滾落在地,三兩個撞擊之后,這丑了吧唧的破鳥兒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半晌,一只金貂自它身側鉆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毛發,昂著脖子向著山間的明月發出了一聲悠長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