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惡斗(六)

第一百四十一章惡斗(六)

官路風流青林的日子第一百四十一章惡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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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剛獨眼中閃爍著如狼般的眼神,他掄起手中的棍子地的瘦高個又是狠狠一擊,只聽得悶聲一響,瘦高個發出了驚天動地的一聲慘叫,這一聲慘叫如此凄厲,正在打斗的眾人下意識地朝著這邊望了一眼。

燒車的地皮流氓們見瘦高個被打倒,徹底失去了打斗的意志,他們揮舞著手中的長砍刀,四處亂竄,砍刀對棍棒,各有優劣,曾憲剛的人也不敢過分緊逼,看著他們跳下公路,然后消失在兩邊的坡地。

由于曾憲剛準備充分,又講究了些戰術,而且他帶的小伙子多是石匠,一個個力氣十足,短兵相接,明顯地占了上風,曾憲剛的小伙子們一人未傷,而燒車的地皮流氓被打翻了兩個,現場丟了四把砍刀。

被砍了幾刀的司機,渾身血淋淋的,煞是嚇人,他不知從哪里撿了一根棍子,跑過來就使勁地打了瘦高個幾棍,曾憲剛見他下手分不清輕重,抬頭就給他一腳,把他踢到一邊,吼道:“打幾棒夠了,不要整出人命來了。”

司機被曾憲剛的兇相嚇住了,提著棍子不敢上前。

這時,陸續有下山的貨車停了下來,這些司機們跳下車來,圍在兩個被打倒的流氓周圍,如果不是曾憲剛喝住,這些流氓定然會被打得慘不忍睹。

曾憲剛給青林派出所打了一個電話,就讓貨車將手下年輕人送回上青林,自己帶了三個貼心手下,等著青林派出所民警。

等到秦所長開著吉普車趕到了大彎之時,打斗現場已經被圍得人山人海。

秦所長仔細看了被燒毀的大貨車,罵了一句,“這些,真狂。”

民警王一兵就拿著相機,將貨車被毀的情況照了下來,又將被打的司機喊到一邊,詢問現場情況,開始作出了筆錄。

秦所長蹲在地上,看著慘叫不停的瘦高個,道:“能不能站起來。”瘦高個鼻涕眼淚齊下,道:“兩條腿都被打折了。”他用手指著曾憲剛,道:“就是他打的。”

曾憲剛和侯衛東密談過,心中早就有了計較,道:“我和幾個侄兒去城里買東西,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壞人在燒車,就下來阻止這幾個人,他們不僅不聽,還提起砍刀就來殺我們,我們被迫自衛還擊。”

秦所長對這事心知肚明,他對于曾憲剛的說法很滿意,就對周強道:“通知刑警隊趕快出現場。”周強攤著手,道:“這里沒有電話。”秦所長只得取出手機,給刑警大隊打了電話,打完電話,道:“靠,老子手機自費,現在成為所里的公用電話了。”

周強和王一兵聽了就笑。

幾個民警在笑,瘦高個卻在地上不停地扭曲著,悲天愴地喊道:“公安大爺,快幫我喊一輛救護車,痛得遭不住了。”

秦所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理睬他,瘦高個子被打斷了腿,痛是痛,一時半會死不了人,秦所長就故意不叫救護車,讓他受活罪。

另一個倒地的流氓,腦袋被打了好幾棍,仍然閉著眼睛躺在地上,他被木棍打倒以后,當時頭腦是一片空白,現在清醒了過來,可是在眾多司機的怒視下,他害怕被打,就假裝人事不醒,看到公安來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知誰踩了他的手指,他痛得大叫起來,也就不能裝昏迷了,周強踢了他一腳,拉他到警車里面作起筆錄。

兩個多小時以后,黑娃得到了在三叉路栽水的消息,他陰著臉,坐著不說話,其手下大劉早就暴跳如雷,叫囂著要帶人上青林山砍人,就要出門之際,黑娃破口大罵,“是豬腦子,上青林有幾千人,你去砍哪個。”

罵完之后,大劉就提著刀站在門口,進退不得,黑娃發話道:“讓吳三躲了,這一段時間不要回來。”

吳三是大劉的手下,燒車的人都是吳三的馬仔,黑娃把事情交待給大劉,大劉就交待給吳三,吳三只要躲掉,公安的線索也就斷了。

大劉得到了指示,正要跨出門之時,黑娃罵道:“把刀子放到屋頭,你腦殼進水了,大白天提著刀出去。”

大劉對黑娃很是有懼意,不敢回嘴,他將刀子往桌上一扔,這才忽忽忙忙地走了出去。

侯衛東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是中午時間,散會以后,他打開手機,就給曾憲剛打了過來,通了,卻無人接聽,他連連續打了兩次,都是如此。曾憲剛買來手機以后,長期都是插在皮帶之上,很少有打通之后不接電話的情況,侯衛東就意識到肯定在什么事情發生。

正準備給秦大江打電話,粟明的桑塔納開了過來,粟明坐

駛的位置上,道:“今天星期五了,你就別回青林鎮改革很快就要執行了,你要認真思考,前面三板斧一定要砍好,否則以后不好控制。”

侯衛東實事求事的夸了劉坤一句:“前階段,劉書記宣傳工作抓得緊,各村都有積極性,我想問題不大。”

侯衛東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給村干部的返還比例這么高,他們肯定能夠發揮其聰明才智,在鄉鎮工作了近三年,侯衛東對村社干部了解甚深,這些鄉村政治家們與村民有著千絲萬僂的聯系,多數都有著農民式的狡黠,對現實認識得極為清醒,只要政策合適,他們往往能發揮著鄉鎮干部難以比擬的作用。

粟明坐上小車,揮了揮手,道:“星期一開黨政聯席會,你要將這兩天的會議精神講透徹,要引起所有干部的重視,你也不要太樂觀,要將可能遇到困難想清楚,將工作預案作出來,防患于未然。”

“好,粟鎮長放心吧。”

關上車門,粟明背靠著座椅,一個成語突然從頭腦最深處冒了出來:“潛龍在淵”,他反復在心里念著這個詞,覺得這個詞用在侯衛東身上,實在太合適不過。

他在心里將劉坤和侯衛東兩人放在一起比較:侯衛東能力比劉坤強得太多,劉坤這個黨委副書記,總是浮在水面,很難與基層水乳交融,侯衛東卻能在村干部中呼風喚雨,對于一位沒有農村生活經歷的年輕人,能做到這一點,確實難能可貴,就憑著這個本事,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看著粟明的座車拐了一個彎,消失在樓房后面,侯衛東就準備給王兵打電話,經過這幾天的操練,侯衛東已經在王兵的指導下,能在城外的公路上開車,沙益路修得好,車輛也不太多,正是練車的好地方。

手指還沒有接觸到按板,手機就發出了強烈的振動。

“什么,打斷了雙腿?”侯衛東早有準備,因此腦袋轉得極快,道:“秦所長,曾憲剛這是見義勇為,對,肯定是見義勇為的行為,他見到歹徒正在作案,為了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不顧歹徒手持兇器,毅然與歹徒搏斗,最終保護了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將損失降到了最低。”

“這就是見義勇為行為,我回去就要將材料寫給縣政法委,你給李劍勇大隊長這樣直說。”

秦所長正在刑警大隊李劍勇大隊長的辦公室,他打完電話,道:“侯鎮長的意見是按見義勇為處理。”他將侯衛東的意見給李大隊復述了一遍。

李劍勇的兩條濃眉是他的標志,作為刑警隊長,他看了此事的材料,又聽了匯報,將現場情況猜得八九不離十,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秦所長,道:“分管政法的副鎮長,他懂什么?你還要給他匯報。”

派出所是公安局的派出機構,不屬于各鎮的部門,鎮政府所謂分管領導,根本不能約束他們,秦所長以前對晁胖子就根本不買帳,這一點,在鄉鎮當過所長的李劍勇是心知肚明,此時,見到秦所長還要一本正經地給侯鎮長匯報工作,就直接點破此事。

秦所長解釋道:“侯衛東不一樣,他沙州學院法律系畢業的本科生,也是內行,哥哥就是沙州刑警支隊的侯衛國,他爸爸是吳海市的老公安。”

李劍勇跟侯衛國一起辦過案子,兩人還很對脾氣,聽說是侯衛國的弟弟,又是學法律的正牌畢業生,臉色就鄭重起來,他道:“秦所,我們兩人是好兄弟,一家人不說二家話,根據手頭的材料,我可以判斷出,曾憲剛顯而易見是經過精心準備,就是要和黑娃的人打架。”

秦所長當然也知道此事,他笑瞇瞇地道:“這只是你的判斷,從司機、葉明月、曾憲剛還有附近居民的筆錄來看,這就是一起典型的見義勇為,如果按打架斗毆來算,恐怕青林鎮不會服氣,鬧到縣里面,恐怕不好收場。”

李劍勇笑了笑,他這說,其實也是試探秦所長。

從現場情況和筆錄來看,曾憲剛確實是與持刀歹徒搏斗,可是,在現實生活中,筆錄是一回事,實情是另一回事,作為刑警大隊長,他心里已經把握了事情的真相。

真相是一回事,材料又是另一回事,現代法律體系是以無罪推定為基礎的,從這一點來說,證據又比真相更加重要,既然現在證據幫著曾憲剛說話,那么曾憲剛就是見義勇為。

“這個侯衛東,有些意思。”李劍勇把材料拿到手里看了看,又扔到了桌上。

說了這句,他就開始沉默起來,他的臉色越來越嚴肅,眼神中

一絲復雜的情緒。秦所長原本臉上還掛著笑容,隨I的變化,他的笑容也慢慢地消失了。

兩人面對面坐了好一會,李劍勇這才開口道:“以前有一位老領導說過,階級斗爭一萬多種,這事以前我不理解,到了刑警大隊,我才體會到這個老領導說得太對了。”

李劍勇慢慢地道:“此事不會這樣就完了,黑娃的社會關系復雜,涉及到上面。”

他用手向上指了指,秦所長對此也有所聞,不斷地搖頭,但是兩人都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隨意聊了幾句,秦所長便離開了刑警大隊,剛出大院,又給侯衛東打了電話。

“瘋子,三叉口打架的事情,曾憲剛沒事,很快就會出來。”秦所長停頓了一會,又道:“黑娃也不簡單,小心他來陰的,你一定要給上青林各家都打好招呼,千萬要注意防范。”

侯衛東驚奇地道:“既然在三叉路口抓住了燒車的流氓,就可以順藤摸瓜,將真正的老大抓起來。”

秦所長苦笑道:“你以為公安都是飯桶,今天參加燒車一共有七人,現在已經捉了六個,只有一人跑了,刑警大隊將六人分開審問,他們都說老大就是吳三,吳三早就跑了,線索就斷了。”

“還有哪只斷掌,也是重要的線索。”

“斷掌還在證據室里泡著,可是這手掌從哪來的,現在還沒有查出來,各派出所都沒有接到報案,下去摸排了一次,也沒有結果,送斷掌的青皮,也跑出了益楊。”

侯衛東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黑娃不簡單,有點黑社會老大的味道了。”

秦所長勸道:“你抽時間到上青林去一趟,讓他們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掉以輕心,等一會曾憲剛就要從刑警隊出來,你過來接他回去,不要讓他一個人去座車,要防著黑娃狗急跳墻。”

放下電話,侯衛東暗自嘆息:“看來,今天又不能回沙州了。”他給小佳打了一個電話,小心翼翼地道:“小佳,我有事情要耽誤,恐怕不能回沙州了。”小佳明顯露出失望的語調:“又有什么事情,我把雞湯都燉好了。”

侯衛東為了怕小佳擔心,與黑娃發生沖突的事情,都瞞著小佳,他一本正經地道:“縣里安監辦要組織人來檢查石場,我沒有辦法走,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小佳沒好氣地道:“明明是共產黨的干部,哪來什么江湖,安監辦的人真是討厭,怎么星期六下來,肯定想要紅包了。”她對于局行的潛規則,也略知一二,發了幾句牢騷,也就將此事作罷。

隨后,侯衛東就坐上王兵的車,開到刑警隊門口,他們兩人耐心地等著,過了一個多不時,才見到曾憲剛走了出來,他頭發有些蓬亂,臉上還有傷痕和眼罩,加上身材高大,看上去很是兇神惡煞,走出刑警隊時,擦肩而過的刑警多數都扭頭盯了他一眼。

王兵按了幾下喇叭,曾憲剛就看到了院外角落時停著的教練車。上了車,他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道:“瘋子,老子今天整得痛快,你教的方法硬是要得。”侯衛東道:“這事還沒有完,回頭我們到秦大江家里去,邊吃邊談。”

教練車出了城,王兵就和侯衛東交換位置,由侯衛東開車,雖然速度慢一些,轉彎、上坡也甚為平穩。

到了秦大江家里,上青林碎石協會的骨干都在,秦大江、習昭勇、何紅富以及尖山村的書記唐桂元,圍在一起打撲克,看到侯衛東和曾憲剛下車,都將撲克扔在桌上,一窩蜂地出了門,上青林民風剽悍,這一次打了黑娃的人,出了一口惡氣,老老少少都高興。

秦大江喊道:“老婆子,開始炒菜,弄好吃點,今天我們哥倆要喝幾杯。”曾憲剛橫著一只眼睛,道:“我還是滴酒不沾,老哥別勸我。”

酒過發巡,侯衛東道:“此事還沒有完,我們上青林幾個石場,一要注意安全生產,不要出大事,二是村戶聯防要搞起來,我在鎮里就分管綜合治理,上青林就是我搞的點,我建議協會給各個石場都安上電話,還配上功率高的對講機,這樣,有什么事情,我們互相有個照應。”

習昭勇道:“我在英剛石場設一個點,專門找兩個聯防隊員,上山的車,全部都要登記,這樣就萬無一失。”

前有曾憲剛家里的慘案,后有秦大江被斷掌威脅,大家警惕性就很高,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很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