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牛氏捂著胸口，臉色慘白，仿佛下一秒就能栽倒在地。
“哎呀，婆婆，您怎么了？我不就是打了一個奴婢嗎，您怎么這么在意？”
“真是的，我打你孫子孫女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著急啊。”
“難不成這里面有什么——”貓膩？
是你把奴婢看得比孫子孫女還重要，還是這杏花身份特殊？
牛氏聽安妮越說越不像樣兒，唯恐她說出更加不堪入耳的話，也顧不得裝病了，趕忙訓斥道，“住口，我、我這是被你氣得狠了，跟旁人沒有關系！”
牛氏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壓下紊亂的心緒。
片刻后，她終于能正常思考，也抓住了安妮話里的漏洞。
“你還好意思提寧兒、雄兒？過去我信任你，把你當一家人，這才把兩個孩子交給你撫養。可你呢？”
“聽聽你剛才說的是什么話？你這是承認自己無端打罵寧兒、雄兒了？”
“你個毒婦，我真是老糊涂了啊，居然輕信了你，生生把兩個孩子推進了火坑！”
牛氏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她目光環顧一圈，終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依偎在一起的兩個小身影。
一把推開扶著自己的小丫鬟，牛氏顫巍巍的走過來。
她彎腰，伸出手，柔聲道，“寧兒、雄兒，不要怕，到奶奶這兒來！”
結果——
卻有些尷尬，沈寧和沈雄，根本沒有半點回應。
他們不但沒有如牛氏的愿，趕忙握住她伸出去的手，并抱著她求撫慰、求庇護，反而往后退縮著。
活該！
安妮冷眼看著，心里卻嗤笑不已。
牛氏以為孩子是什么？是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
就算是寵物，人家也有心、也有感情。
一旦傷了，也會有裂痕。
親祖母又怎樣？
在沈寧、沈雄向她求救的時候，牛氏不管不顧，早已讓兩個孩子傷透了心，對她更是無比絕望。
這會兒她再伸出手，兩個孩子根本就不信她！
“寧兒，雄兒，到母親這兒來！”
安妮見牛氏尷尬的伸著手，進退不是，她看夠了笑話，忽然沖著這邊喊了一嗓子。
聽到“安氏”的聲音，沈寧下意識的就是一個哆嗦，兩只蘆柴棒一樣的胳膊，更是直接擋在了頭頂。
沈雄感受到姐姐的戰栗，又是心疼又是難過。
但，此刻，卻不是顧及這些的時候。
就在剛才，他忽然有了個想法，而且越想越覺得可行。
他一把拉住姐姐的手，拽著她就要往安妮這邊跑。
沈寧嚇壞了，往日里，她聽到繼母的聲音都要繞著走，此刻弟弟居然拉著她自投羅網？！
“姐，你聽我的！別怕，以后有我呢！”沈雄覺察到姐姐的抗拒，忙小聲的說了一句。
不知沈寧聽到了沒有，她到底還是放棄了掙扎，僵硬著小身子，任由弟弟拉她跑向繼母。
接著，沈家的奴仆們便看到了讓他們記憶深刻的一幕——
牛氏彎著腰、伸著手，臉上帶著慈愛的笑。
而沈寧和沈雄卻手挽著手，仿佛沒有看到她一般，徑自在她身邊跑過。
牛氏：……
牛氏羞憤欲死啊，心里更是把沈寧、沈雄罵了個狗血淋頭。
果然是商戶女所出的賤皮子，安氏一天三頓的打他們，都快把他們活活打死了，他們居然還跟安氏親近？！
“嗤”
安妮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沈寧本能的就是閃躲。
安妮也不以為意。
她什么都沒說，就是沖著牛氏嗤笑了一聲。
牛氏愈發羞憤了。
因為“安氏”雖然什么都沒說，但她的意思太明白不過——
親愛的婆婆，您說我是惡毒繼母，虐待繼子繼女，可為何他們還愿意跑向我？
反倒是您，您可是孩子們的親奶奶，您都主動伸出手了，兩個孩子都不愿意搭理您！
您來說說看，到底誰好誰壞？
牛氏能說什么？
不管她說什么，都無法改變她對孫子孫女無情的事實。
世人也不是傻子，三姑六婆精明起來簡直比神探還厲害，些許端倪都能讓她們查到“真相”。
牛氏知道，自己想要落實安氏是惡毒繼母的計劃落空了。
孩子們不管是不是被安氏打怕了，這才對她言聽計從，但結果就是，相較于自己這個親祖母，人家更愿意親近繼母。
牛氏死死咬著后槽牙，這才撐著沒有倒下。
她也不跟安妮費什么口舌了，直接轉身就出了院子。
不管了，暫且讓安氏張狂幾日，等自己兒子外出歸來，讓兒子好好收拾這個賤人！
牛氏走了，院子剩下的奴婢們面面相覷。
這、這是怎么了？
沈家要變天？！
當然，奴婢們也不敢確定這些，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以后決不能小瞧少奶奶。
不管人家到底受不受寵，受不受待見，只要她一日是沈家的少奶奶，他們就要一日好好伺候。
背主什么的，也千萬不要做，沒看到杏花好好一個姑娘家，硬是被少奶奶砸成了瘸子嗎！
就是宮花，自從后，也徹底學乖了，根本不敢再在安妮面前擺“姑娘”的譜兒。
“哼，老虔婆，我就知道杏花是你的人！”
回到屋，隨后聽聞牛氏還是派人把杏花接了出去，安妮拍著桌子不甘心的罵道。
旋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嘴里念念有詞，“那個大夫，是杏花請來的。這里面，不會也有什么貓膩吧。不行，我要再找人幫忙瞧瞧！”
沈雄拉著沈寧，進了門，就找了個角落躲起來。
兩個小的眼巴巴看著安妮一個人在屋里轉圈。
看她一會咒罵牛氏惡毒、見不得兒媳婦好，一會兒又疑神疑鬼，活脫脫就是個瘋子。
沈寧又是好奇又是害怕，湊到弟弟耳邊，小聲說，“雄兒，她、她這是怎么了？”
還有，剛才繼母居然沒有打他們，沈寧高興的同時，也有些詫異。
今天的繼母真的很不正常耶。
“估計是被嚇怕了，哼，這個女人啊，最是膽小！”沈雄不屑的看著安妮發狂。
趁著安妮跑出去找大夫的當兒，沈雄悄悄摸去廚房，給姐姐和自己偷了不少吃食。
因著“安氏”的一通大鬧，整個沈家都有些混亂，廚房里也沒人盯著，反倒是便宜了沈雄。
沈寧雖然怕得要死，可她太餓了，到底沒有忍住，和弟弟一起躲在床底下吃東西。
就在兩個小的吃得正歡，暫時忘了自己遭受的痛苦時，房門猛地被踹開了。
兩人驚恐的看著門口，就見繼母一臉鐵青、渾身散發著害人寒氣的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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