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高夕顏垂眸哄著孩子,“我想給他起名永歸,你意下如何?”
青黛微微一愣,永歸這名字好生熟悉。
男人輕聲笑著,手里捏著小玩偶逗著襁褓里的小娃娃,隨意的問出了口。
“好啊,這名字有什么寓意嗎?”
高夕顏目光落在了擺在不遠處的那個黑色的星盤上,適才略出了一個寡淡柔和的笑容。
“我有些想家了。”
青黛騰地一聲坐起了身,心中五味雜陳,那些酸澀的味道還在自己的心頭不斷地縈繞。
她輕輕的揉了揉眼睛,越發的睡不著了。
雖然不知高夕顏的模樣,但是她一定是個又善良又美好的姑娘。
至少在青黛的見證下她是。
青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擰巴著小臉,看了眼窗外明晃晃的月色,披了件衣服,拎著一盞小燈就輕輕的推了門走了出去。
她走了走覺得無聊,便找了個大石頭直接坐了下來,雙手托著香腮,眼神空靈的望著院墻外那朦朧的山影與月色。
月下竹影婆娑,微微晃動。
青黛突然心下一緊,等等,沒有風,你在晃啥?
她輕輕吞咽,伸手就捏緊了手中的小燈,輕輕的舉了起來。
只聽呼啦一聲,竹葉與衣料摩擦的聲音傳來。
青黛直接就嚇得抱著頭又蹲了下去。
“無意冒犯,無意冒犯。”
青黛緊張的靜息片刻,發現周圍很是安靜,這才試探地抬起了頭。
誰知竟然直接對上了這樣一雙含笑的眸子。
青黛又好氣又好笑的坐直了身子,暗自腹誹,大佬是在我身上裝了雷達嗎?怎么我在哪里,他就在哪里翻墻?
“呼,怎么是你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徐杜衡嘆了一口氣,彎腰撿起來了小燈遞了過去。
“膽子小的像只偷吃的兔子。”
順勢他便揉了一把青黛的小腦袋,“走了,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就像是原本就存在的默契感一般,徐杜衡似乎看出她面色不喜,本來是要來寺里處理什么事情,轉而竟拉上了青黛的右手。
他面上掛著淺淡的笑意,微微頜首看向青黛。
“走。”
青黛不明白為何,他總是能用最簡單的詞句來安撫自己的情緒。
實在難以想象那個在原文中手段狠辣,內心暴戾的暗黑人物,竟能如此這般的溫柔對待自己。
青黛總有種錯覺,徐杜衡并不是反派,他只是一個被貶下凡間的真神上仙。
身披月華,長袖如練,眉眼如炬,高大若影,追逐著月華被趕到了青黛的身邊,原來月光也是有溫度的,青黛輕輕的勾了勾唇角,感受著手心的那一處溫熱。
青黛微微的歪著脖子望過去,他的身形背影恍惚似要與月色融合交織在一處。
徐杜衡跨小了步子,是為了配合青黛的步伐,淺淺的與她并肩行走在寺廟外的一條小路上。
“這里是……”
青黛望著這個有著小溪的小天地,一時間五味雜陳,這地方雜草叢生,已經沒有了記憶中的光亮,但是在月色中隱約竟有幾分溫柔。
徐杜衡沒有開口,拉著青黛就到了一個大石頭旁,那邊有著厚厚的蘆葦,徐杜衡隨手拿了個樹枝,掃著那些蘆葦。
青黛沒有注意他在做什么,眼神有些發酸的望著那個光滑的大石頭,心下也不知是不是還殘存著高夕顏的情感,隱約竟憶起了那個盤坐的身影。
心中脹痛,難以言表。
周圍登時便明亮了起來,青黛先是一愣,進而吃驚的抬起雙手捂住了櫻唇。
小溪邊像是落下了流星一般,鋪天蓋地的螢火蟲灌滿了青黛的整個視線。
徐杜衡身形修長,短暫佇立在側。
青黛癡迷驚喜的望著漫天的螢火蟲,而他含著笑,順著那光溺在她那甜絲絲的眉目里,靜靜的凝望著。
青黛瞇著眼睛,張開手臂,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像是紓解了周身的苦澀郁悶,視線從那大石頭上錯開。
突然,青黛的視線微微一滯,在徐杜衡的注視下,猛然小跑地走到了最上面的泉眼處。
在那個最破敗的山巖的側面,竟然有滿滿一石壁的夕顏花。
柔弱無骨隨意招展的枝條,細細軟軟的互相勾纏縈繞。
那些柔弱輕飄飄的掛在墻壁上的枝條在黑夜中綻放著美麗的花瓣。
青黛的指尖有些顫抖,輕柔地觸碰著那些嬌花。
夕顏花,日落開花,日升而凋,象征著在暮色中也永久不會逝去的容顏。
還寓意著永恒長久的愛意。
不苦一定是愛她的,青黛像是迷了心竅一般,直勾勾的盯著那一處。
徐杜衡輕輕的走了過來,“怎么了?你喜歡這花嗎?”
青黛突然抬起了小臉,滿目淚痕,“徐杜衡,你信不信這世上有最為純粹的愛?俗世都侵染不了的愛。”
徐杜衡緊緊的皺著眉頭,眸色深處不可察覺的露出了幾分心疼,伸出手掌輕輕的覆在她的面上,冰涼著她那滾燙的淚珠。
也給青黛帶來了一絲清醒。
徐杜衡彎下腰來,突然認真的望著青黛的眼睛,“我相信。”
青黛觀察著徐杜衡面上那細微的表情,那雙眼睛純凈自然,不染一絲塵埃。
一時間心頭悸動,她輕咬朱唇,慌亂的東張西望了起來。
他雖然不知曉青黛真正經歷了什么,或者說究竟是何事牽動了她的情緒,但是徐杜衡從不會問她。
他的每一個行為,每一個眼神似乎都是在堅定著青黛的情緒,似乎在說,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是你的信徒。
這種罪惡的想法讓青黛自己的不由得微微緊張,她只能用小動作來掩飾自己的情緒,還好螢火蟲的光亮照不出她面上的一抹酡紅。
青黛斂著眉眼,伸手輕輕的撥弄著那叢夕顏花。
突然她指尖一頓,似乎是觸碰到了什么東西,青黛停著手指,看向了徐杜衡。
徐杜衡快步湊近,提著那盞小燈,“怎么了?”
青黛指了指那個石壁,“我好像摸到上面有雕刻的東西。”
徐杜衡較為大膽,直接伸手便將那些藤蔓直接挑開,微黃的燭光就這樣落在那青黃色的石壁上。
不止是青黛,就連徐杜衡也愣住了。